趙武笑了:“沒錯,我這座莊園雖然守衛士兵少,但真要遇到襲擊,每個人都是戰士,而且是中等水平以上的弓箭手……”
韓無忌閉着眼睛思考着,智朔插嘴說:“天吶,如果這種武器大規模使用,豈不使戰爭完全改觀……”
趙武否認的搖着頭,嘴角上翹的笑着。
在不久之後,列國都大量裝備了弩,也沒見有誰因爲使用這種武器而取得壓倒性勝利。
“這種弩弓雖然縮短了弓箭兵的訓練時間,提高了射擊精準度,也增加了箭桿的傷害力,但它還有一個毛病——射速慢,弓箭兵連續射擊六七箭的工夫,弩弓才能完成上弦射擊的動作,所以,這東西也就是小玩鬧,改變不了什麼。”
韓無忌睜開眼睛,問:“你有這東西的圖譜嗎?”
趙武點頭,韓無忌馬上問:“需要我從韓家調兵嗎?”
韓無忌問的是:弓箭製作技術的突破是趙武答應送給韓家的,現在趙武家中藏着一份弩弓製作圖譜,萬一被別人搶奪而去,那將是韓家巨大的損失。故此他問趙武,是否對自己的守衛力量有信心,萬一不成,他可以從韓氏調兵。
對於這點,東郭離顯得很自信:“我家主上的莊園外面是一座城市——這裡是趙城,趙城雖小,卻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東郭離說的是:由於最近趙武的富民政策,以及各項社保福利措施的完善,使得趙氏在趙城的威望非常高。而趙城無論怎麼說也有兩萬餘人、三萬多奴隸,在現在的情況下,如果趙武的莊園受到攻打,整個城市的百姓都不會坐視。而晉國本來就是軍國主義國家,緊急狀況下所有的男丁都是士兵,入侵者要跟全城作戰,這狀況,即使三郤親自來,恐怕他也沒膽量撒野。
東郭離之所以這麼有信心,另外一層原因是趙城的武器研究獲得了重大突破,而且,努力學習管仲富國之策的趙氏家族已經將新研究出來的菜刀、斧頭、鐵鍬、鋤頭等東西,作爲一項福利政策發放給全城百姓,所以,現在的趙城可謂人人有武裝。
這樣一羣有武裝,又忠心耿耿的屬民,是趙城最大的屏障,攻下這樣一座城市,至少需要一箇中等國家動用傾國之力。
韓無忌想了想,馬上說:“新田如今亂成一片,你真要缺人手,恐怕從各家也抽調不出,我父親那裡也一樣。嗯,既然這弩弓如此重要,恰好我也閒着沒事,便跟你家工匠學習一番,等新田平靜了,我再領着人回去。”
這幾個人蹲在牆角說話,屋子那頭,智姬在叫嚷:“中行姐姐,荀妹妹,你們也趕快搬東西啊,還站着幹什麼,大禮已經完了。”
智朔在姐姐的叫嚷聲中,心虛的說:“我家最近事多,不如我也在你莊子上躲幾天?”
趙武扭頭看着智朔,很詫異的問:“我剛纔就納悶,你伯父就要去世了,你怎麼表現的如此平靜?”
趙武這話本來不該問出,因爲這樣的問話是很失禮的。智朔愣了一下,韓無忌馬上解釋:“荀氏、中行氏、智氏原本是一家,但中行伯自有他人祭祀,輪不到智家的人哭靈。”
韓無忌話中隱含的意思是:春秋時代,親人去世,遺屬還沒有像後來那種虛僞禮節,況且中行氏“別出”已經歷數代,他的家族自有人祭祀與承繼,無需別人做出哀傷的模樣。而智朔父親這一輩同族感情還好,輪到智朔,小輩間的感情已經有點淡了。再加上晉國公卿大夫之間的明爭暗鬥十分劇烈,中行伯的辭世使鬥爭更加明朗化,使得小輩們感到的只有緊張,缺少哀傷。
其實,私下裡,智朔也未嘗沒有抱怨——至少,自己的姐姐沒個好的陪嫁,又因爲陪嫁的中行姬而倉促嫁了,這事,今後公卿間萬一說起來,自己的家族會很沒面子……
韓無忌的解釋連自己都覺得缺乏可信度,但全然不瞭解晉國公卿內幕的趙武卻顯得容易輕信,他馬上將這問題拋在一邊,興奮的向智朔炫耀:“你我年齡相當,咱倆一定有很多共同愛好,比如我家現在糧食不夠吃,等明天把武士召集回來,我與你同去山中打獵。”
這三人蹲在牆角嘀嘀咕咕,師修在一旁早忍不住,他上前半是責備,半是含沙射影的埋怨其餘二人:“主上,如今趙氏只剩主上一人,下臣等都心頭惶恐,主上卻浪費大好光陰,在這裡閒聊,下臣厚顏,請主上進入婚房,以成周公之禮。”
趙武仰臉看看天色,納悶的說:“天色還早……我晚飯還沒有吃呢,聽說廚房裡有人送來一隻麋鹿,我正打算烤一頓鹿肉……”
師修勃然大怒:“吃吃吃,一頓不吃餓不死人,但趙氏沒有子嗣,萬一主上有個三長兩短,我等下臣,去何處哭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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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朔一看情況不對,一扭身跑路了,韓無忌站在牆邊微微而笑,趙武連忙提醒智朔:“小心點,我沿牆安置了上百架窩弩,你千萬別順着牆根走……”
衆人走散後,趙武回過身來,很不滿抱怨:“客人面前如此咆哮,你是主人還是我是主人?”
師修躬身行禮:“下臣知罪,然而,中行家即將面臨鉅變,主上與夫人行合巹之禮的時間只剩下這幾天,過了這段時間,主上又要等喪期過後。主上等得起,趙城百姓等得起嗎?”
智姬出現在門口,揚聲召喚:“夫主,師修真君子也!他爲了趙氏心急,而我等也是爲了趙氏才如此匆匆,大家都爲了同一個目的,請夫主珍惜!”
趙武嘆氣:“禮呀禮呀,這裡什麼都好,就是規矩多的讓人受不了。得,連做那事兒都有規矩……催催催,前戲的時間都不給……罷了!”
師修看着趙武進入婚房,他喚過東郭離,悄聲詢問:“怎樣?”
東郭離輕聲說:“不好!我走的時候,他已陷入最後昏迷,我怕那人死了我還沒走,這樣,主上就不能裝不知了,所以我不能消息證實便轉身而奔……我估計,當我出城時,他已熬不過去了,現在很可能已經去世。”
師修仰臉想了一下,決定:“我來做惡人,從明日起,我親自持劍把守城門,但凡京城來的消息,我就拖延三天,唉,只能拖三天,再多就失禮了。”
東郭離輕輕搖頭:“修,你忘了京城還有韓厥子,有他在,這些細節他又怎會想不到,我以爲,我們不如裝作啥事也沒有,讓韓厥子爲我們拖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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