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艦臥室內，秦樹谷與青山對坐桌前。秦樹谷拿着手裡的糕點揉搓了半天，還是一臉沉思，而一旁的青山則還是邊喝邊吃。
“據張石所言，焚妖崖至少還剩七百多隻的黑旗軍，三四千的妖兵，還有九隻階位不明的妖將，那裡到底有什麼竟能引來這麼多妖族。”秦樹谷左思右想，焚妖崖是西域最爲貧瘠的幾個鄉鎮之一，不僅沒有礦產，其中大部分土地更無法種植糧食，所以也就導致人口稀少，存在感極低。
是個以往妖族劫掠都從來不屑於去的透明鄉鎮。
其唯一一個較爲出名的也只是三百多年前秦流沙第一次上任，組織了一次動員整個西域的大規模討伐行動，那一戰被稱“雷伐”，大捷。
戰勝後便把那些堆積如山的妖族屍體統一放在這地方燒了，於是便有了“焚妖崖”的稱呼。但這事都過了三百多年了，不說其他，西域的人自己都已經忘得乾淨。
“小子，妖族的目的已經如此明顯了，你還沒看出來？”青山邊吃着東西邊一臉嘲諷，看着秦樹谷那愕然的表情後又得意道：“那我就來給你說說吧，其實，各大陸不論是現在出現或曾出現的諸多“聖庭”，都只是在模仿五十萬年前的那第一個“聖庭”而已。”
“第一個“聖庭”？”
“不錯，五十三萬年前，在妖族共主“聖皇”統領下，所有的妖族被整合到一起組成了第一個“聖庭”，那時的它們十分張狂，曾一度妄想與人族共天下，這自然不可能，人怎麼能和禽獸生活在一起呢？這簡直癡心妄想，於是人，妖之間便爆發了歷經千年的曠世大戰，“天災”開始了。”青山慢條斯理的說着。
“這場“天災”的結果最終是人族勝了，慘勝，不過妖族更不好過，它們不僅被滅了近六成的種族，就連“聖庭”都被打爛了，“聖皇”也被魔神拖離了現實世界，但即便如此，那也可以說是妖族自誕生以來最爲風光的日子了，畢竟能與人族打成這樣的，除了無盡歲月以前的魔神，也再無其他了。”
秦樹谷聽的眉頭緊鎖，一臉嚴肅的問道：“那這些……和妖族爲什麼攻打焚妖崖有半毛錢關係嗎？”
“噗！”
秦樹谷險之又險的躲過青山噴出的茶水，一臉疑惑的望着他。
被嗆到的青山氣憤的對着秦樹谷手舞足蹈：“你急個屁啊，有沒有關係我還不知道嗎？淦！”
“好好好，我的錯，您老慢慢說，慢慢說…”
青山沒好氣的收拾了一番，又拿起一塊糕點這才邊嚼邊說道：“現在的妖族建立“聖庭”無非就是藉此來拉攏周邊的其它妖族，以求壯大自己，所以你想啊，既然是爲了拉攏別的妖族名聲自然是最重要的，像焚妖崖這種妖族標誌性恥辱地域，它們能不重視嗎？”
秦樹谷立馬恍然大悟，當即起身親自給青山倒了一杯茶，諂笑道：“嘿嘿，青山伯伯，還是您老見多識廣，小子佩服！打心底裡佩服！”
“黃口孺子，總算長了點眼色。”
放下茶壺，秦樹谷緩緩坐回椅子，且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既然在妖族眼裡這是恥辱，那在我們眼裡這就應該是榮譽，嘿嘿，還想洗刷掉？那我就要讓你們永遠揹負着這恥辱。”
青山一挑眉：“小子，現在能接收的難民已經接收到了，你難不成還想過去？”
秦樹谷此時的心潮已是有些澎湃，這與他想的帶兵出征總算是有些相似了。
挫敗“聖庭”的戰略任務！捍衛父親和西域軍士的榮光！
聽着多麼悅耳啊！
如果說秦流沙給他的任務滿分是一百分，那麼他顯然想得滿分。
他明白秦流沙對他的期望有多高，更明白秦流沙爲他抗下了多大的壓力。
“對，我之前便決定要過去，現在更要加緊過去，不然剛纔也不會那麼着急的問張統領情況了。”秦樹谷摩拳擦掌，他已經能清晰的感覺到胸膛之中那顆劇烈跳動的心臟了。
“並且張統領已經消滅了不少的妖兵妖將，我覺得我們完全可以消滅焚妖崖剩餘的妖軍。”
看着熱血沸騰的秦樹谷青山愣了一下，但又馬上恢復正常，一臉莫不關己：“我不會去的，而且你也不許去。”
秦樹谷先是一愣，但又馬上反應過來。
“師～父，你要相信我的艦隊啊，區區妖族，肯定不在話下，而且…”秦樹谷磨磨蹭蹭到青山旁邊一臉諂笑的揉着肩：“這不是還有您嘛，到時候大不了咱們功勞五五開，咋樣？”
“不咋樣，妖族現在肯定得知了我們的消息，也必然會加派兵力，老夫還年輕，老夫還不想死。”青山邊吃邊說，面無表情。
看着青山那堅決的模樣，秦樹谷一時間也懵了，他也曾想象過此次出征可能會經歷各種困難艱險，但唯獨沒有算到這場宏偉的計劃居然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這可真是空有雄心萬丈，奈何力不從心啊。
不行！
絕對不行！
我絕不能就這麼妥協，秦樹谷雙拳緊握，雙眼更是迸發出決絕的光芒，我要與這些膽怯腐朽的舊勢力對抗到底，哪怕……不擇一切手段！
“老傢伙，我告訴你，我秦樹谷就算是……不要這張臉皮，也要把你給磨答應咯！”
“欸欸？徒兒你這是幹什麼，別跪呀，地上涼快起來…”
…………
病房內，已經沒什麼事做的李長青便帶着李長容坐在了病牀的旁邊，與張石聊着焚妖崖的經過。
張石感嘆道：“從焚妖崖被襲擊到現在一共不過幾天時間，援軍居然就從桓靈城，九治城一路到了這裡，這當真是神速啊，鄙人代表焚妖崖所有的生還者感謝秦將軍，二位李將軍。”
聽了這話，李長青輕咳兩聲：“秦將軍爲了快些趕過來，踐言酒都沒來得及吃就走了，一路上也都是全速言駛，絲毫沒有顧忌可能的妖族伏兵，能這麼快趕過來秦將軍纔是居功至偉。”
“哦？”
張石瞬間肅然起敬，立馬想要行一個軍禮，但把手臂平方在胸前時才記起已經沒了雙手，只得訕訕的放了下來。
隨着他手臂一同放下的還有一旁李長容的視線，她從一開始就偷偷的盯着張石的斷臂看，越看她面色越複雜，但面色越複雜她越是想看。
“咳咳！”李長青短咳兩聲，皺着眉頭一臉嚴厲的斜視着李長容，嚇得她趕緊把腦袋縮了回去，擡也不敢擡。
“哈哈，不礙事不礙事，這位小李將軍想必是第一次跟隨兄長出徵吧，這種事情以後見得多也就不怪了。”張石哈哈一笑，並不放在心上。
其實比起他這斷臂更令他心痛的還是那戰死的一千九百名軍士，那裡面大多可都是他上百年的老兄弟了。不過他剛纔聽說也有十幾個小傢伙逃了出來，這讓他心中稍慰。
“咚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以及一名軍士渾厚的聲音：“啓稟李偏將，剛纔抓住的黑旗軍抽魂結果出來了。”
“進來吧。”
軍士推門而入，朝着李長青兄妹和張石一揖，拿出一個巴掌大小晶瑩剔透的方形玉石呈給李長青：“這是魂石，請各位統領過目。”
李長青接過魂石笑到：“下去吧，也不知道這些小妖的記憶裡還有些什麼東西。”
軍士帶門而出，張石也淡淡道：“我也是非常想知道它們爲何一定要置焚妖崖於死地。”
李長青毫不遲疑的將靈力注入魂石，便開始搜尋其中有價值的信息，片刻，他就將魂石放到了張石的牀沿，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凝重：“張統領你也看看吧，這些妖衆這次是真的鐵了心要壯大它們那個“聖庭”了。”
過了一會兒
張石把斷臂從魂石上移開，面色陰晴不定猶豫了良久才說道：“李偏將，秦將軍不會放棄焚妖崖的吧？”
李長青看張石猶豫不定也大概料到他要說什麼話，等他開口後果不其然。
“聖庭”想要在焚妖崖建立據點以洗刷它們的舊恥，號召其餘各族，這顯然是不可能放任它們的，但就現在而言焚妖崖妖族又加派了近四萬妖兵，五千黑旗軍和三十隻高階妖將以及數千臺巨型戰塔，所以我們這支艦隊可能暫時只得返航了。”李長青雖然也很想要寬慰一下張石，但就現在的兵力對比而言，即使他們這支艦隊加上後面的援兵，過去了也作用有限。
張石雖然不甘心但還是笑着說無礙。
李長青見狀只得站起身來寬慰道：“張統領無需太過擔憂，等這的消息傳回桓靈城上將軍必定會派大軍前往焚妖崖剿滅，我現在要先向秦將軍稟報消息了，告辭。”
“好，告辭。”
李長青朝着張石一抱拳便領着李長容出去了，徒留張石在病牀上嘆息連連。
…………
“小子你這又是何必呢？只要等這些消息傳回桓靈城，上將軍必定會派遣大軍鎮壓到時候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看着滿地撒潑打滾的秦樹谷青山也是煩不勝煩。
可聽了這話的秦樹谷突然就跳了起來，一臉憤慨：“你說倒是輕巧，但也不想想等大軍到了都什麼時候了，不說其他，現在我們才接收了兩萬出頭的難民，而焚妖崖可是有着近五萬人口的，就因爲繞不開焚妖崖沒辦法全面搜尋，你難道就要剩下的那些人自生自滅？”
這還沒完，秦樹谷繼續義正言辭：“並且等大軍到焚妖崖怎麼說也要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那裡早已經成了一片白地，什麼設施都沒有你難不成想這些難民回去喝西北風嗎？”
看着滿臉通紅的秦樹谷，青山眉梢一挑反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所以說，你到底是爲了難民想去焚妖崖的呢？還是爲了軍功榮譽纔想去的呢？又或者，難民只是你爲了說服我的藉口呢？”
秦樹谷睜大眼睛說道：“你……你怎滴這樣憑空污人清白！”
“什麼清白，你那心思都寫臉上了，還要裝。”
秦樹谷便漲紅了臉，爭辯到：“難民怎麼能算藉口……難民……大周西域的子民，能當藉口麼？”之後便是臭不要臉的話，什麼正直且善良，什麼良心之類的，引的青山一陣白眼。
屋子裡洋溢着快活的氣氛。
“小子！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眼見秦樹谷還在胡攪蠻纏青山瞬間收起笑臉：“說實話，軍功和難民你到底爲的哪樣！”
“兩樣都有！”
“……”
“……”
“哈哈哈…哈哈哈”青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嘿嘿…哈…”秦樹谷也一臉不自然的跟着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小子沒那麼純良，你是個什麼秉性我從小看到大的還不知道？”青山站起身來，邊擺了擺手邊朝窗戶走去。
就在秦樹谷以爲這件事肯定玩完的時候，青山卻又開了口：“但是不得不說你找了個好理由，難民的確不能不管，西域這片土地從古至今就從未太平過，至少……盡力而爲吧。”
一旁的秦樹谷頓時喜出望外，疾步走到青山旁邊：“這麼說，您老同意了？”
青山恢復了那張嚴肅臉：“你說呢？還不快去準備，救人要儘快。”
“額…我們不等等九治城的援軍嗎？已經在路上了。”
青山沒好氣的道：“援軍還有兩天才到，趕到都什麼時候了，你難道是不相信老夫的武力？”
秦樹谷當場懵逼，青山這話難不成是要親自出手？自己從小到大還從未見到過青山真正出手。
嘿嘿，這下子軍功看來是白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