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後悔能讓人找到救贖,而有的後悔只會讓人更加後悔。
不管怎麼說,後悔都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情。正如此時陪着秦樹谷去審查妖將的林成牧。
他的後悔拯救了自己的妻子,讓自己得到了靈魂的救贖,但看着眼前這個高椅上的少年,卻也難以知曉這是否會讓自己陷入更大的後悔。
這少年和秦流沙太過不同了,讓人無法相信他是那個仁善之人養大的。
在秦樹谷把地牢裡重傷的妖族送進療養樓之後,只是簡單的見了林成牧一面。一言不發便將他羈押地牢。
直到兩天後纔將其提出來,要求一同去審查五個妖將。
傳送到桓靈城軍營的療養樓主樓,秦樹谷,彎月,林成牧三人同行,沿途軍士爭相行禮,秦樹谷也一一點頭示意。
沒多久一行人就通過傳送陣來到了療養樓的最高層,第十九層。
進入這裡最大的一間屋子,立馬看到五個被封印修爲,帶着厚重腳鐐的妖族,四個男的,一個女的,而奇妙的是這裡面居然還有兩個熟人。
一個是在影世界中差點殺了自己的紅髮妖族男子,一個是帶着林成牧命令勸誡那人的羽衣妖族女子。
止步於離妖族還有十步的距離,秦樹谷手掌握拳撐着下巴,“說說吧,你們現在肯定有很多想說的,後悔也好,怒罵也罷,都說說吧。”
然而在等待許久後意料中妖族的歇斯底里並沒有到來,其中三人低頭閉目已經認命,羽衣女子呆呆的望着林成牧,而那紅髮男子也只是用一種極其冷漠而遺憾的眼神盯着秦樹谷。
眼看他們並不開口秦樹谷微微一笑,“真的不打算留些遺言嗎?”
等了良久,卻是那紅髮男子率先開口,那是一種平靜到冷漠的語氣,“我只是恨當時沒能殺了你,只是恨輕信這人族,恨不得將你們生吞活剝。”
說實話,秦樹谷有些驚訝於這些妖族的表現,這與自己預料中的場景大相徑庭。
此時羽衣女子也開口了,不過她盯着的還是林成牧,“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秦樹谷沒有回頭看林成牧的表情,他並不知道這兩位之間又有什麼愛恨糾葛,但像林成牧這樣的人,想必也不會有什麼表情。
不過在影世界那天,這個妖族倒算是間接幫自己拖延了時間。
“畜牲!你要殺就殺,如此惺惺作態就不覺得噁心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暴喝頓時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那是一個秦樹谷並不認識的妖族,其化形程度和人無異,鬚髮賁張,怒不可遏。
“畜牲?”秦樹谷內心突然涌起一陣怒意,什麼時候妖族也能如此義正言辭的說出這個詞了!
他儲物戒內的一塊令牌忽的毫光乍現,一道亮光憑空出現在那妖族腦後,只是一閃,亮光消失,連帶着妖族的腦袋。
無首屍體瞬間倒下,鮮血濺了一地。
這便是桓靈城的城主令,整個護城大陣皆可隨心而動。在城中,就算是天帝大修士也不見得有絕對把握敵過擁有令牌的人。
“看吧看吧,人族的虛僞,自大,殘暴在你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紅髮男子冷漠中帶着嘲笑,“可即使你們再怎麼強大,也絲毫不會得到天下生靈的善待,永遠也不會。”
“天下生靈?”
秦樹谷笑了笑,“天下生靈皆妒我族,欺我族,反覆無常,殺戮無數,你們會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咎由自取罷了。”
“咎由自取?”紅髮男子不知爲何突然雙目赤紅,“你們仗着武力將萬族生靈逼出自己的家園,趕到那惡劣荒蕪的化外之地,獨佔富饒中原,難不成還想和萬族相安無事?”
“虧你們還有臉說自己代表正義。”一旁沉默的妖族擡頭,“我們這是在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我們也一定會拿回我們自己的東西!”
秦樹谷收斂笑容,可還沒等他開口,身後的彎月就搶先道:“妖衆各族嗜血成性,反覆無常,將人族當做血食,奴隸,我們屢次讓步,爾等卻得寸進尺,屠城掠地,現在卻倒打一耙?”
“你們如今被逼化外,實屬報應。”
衆妖族被彎月這番話氣的不行,他們仰天怒吼,口中全是些天道不公,人族侵佔了他們的土地,反過來要相安無事,這如何能允。
這裡的妖將羣情激憤,怒不可遏,見此情形秦樹谷也知道再談下去也都是這些東西。索性擺擺手,轉身離去。
臨行前交代此處統領,接下來按照正常程序,將這些妖將推於鬧市,斬首示衆。
也給苦悶了許久的百姓們找點樂子。
秦樹谷之所以要見見他們不過是想知道自己的敵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以前總以爲是人族打跑了一羣野獸,沒什麼可說的,但現在看來他們更像是擁有着信念的鬥士,深知自己存在的意義。
而這樣的敵人,可遠比嗜血的野獸難對付。
“就聊到這裡吧,說實話你們讓我很意外……後會有期。”言罷便轉身離去。
而那些妖族將領也紛紛擡起頭,雙目赤紅的盯着他的背影。
下了療養樓一行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秦樹谷對着彎月笑道:“人們總說暗手是一羣悶葫蘆,可如今看來也不盡然。”
彎月的臉上因爲有面具並無表情,“上將軍過譽,實在是那妖族強詞奪理,屬下看不下去。”
林成牧突然瞟了一眼旁邊的彎月,卻並未說什麼。
秦樹谷點點頭,領着兩人一路回到了城主府。
不過彎月突然收到櫻霜的消息,他們找到了那兩位有影世界天賦的妖王,現在前方已經纏住,請求秦樹谷將剩餘的暗手也派過去,包括彎月。
秦樹谷一挑眉,心想打瞿炎國也用不了那麼多兵力,便欣然應允。
此行馳援的將領都已經準備妥當,只等一聲令下,便可以頃刻間殺入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