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喜歡湊熱鬧，人生必去的一個旅行目的地是巴西的狂歡節，實在不行的話，泰國的滿月派對節，西班牙的砸番茄節，印度的撒彩色粉節，柏林的音樂節……總之人山人海的節就應該去一趟。前段時間德國的音樂節踩死人的新聞絲毫沒有動彈到我半點兒警覺神經──讓我選的話，樂極生悲總比無聊至死來得強。
不過今天要說的冷知識是，外國人那是壓根沒見過世面，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人山人海”，只要人口密度大於每平方米1個人，就覺得空氣都變得稀薄了。所以要湊真正的熱鬧啊，就要來中國，尤其是開個什麼“會”的時候，人多極了，根本不用擔心熱鬧指數。
上週在上海。地鐵到了人民廣場站，車門一開，人潮簡直不是涌進來，而是瓢潑進來的。日本地鐵到了上下班高峰期之擁擠舉世聞名，據說都要有帶着白手套的人站在地鐵門邊，負責把人推入地鐵內。否則單憑個人，絕對不能成功。
然而這一天是週日，下午四時，我被擠成“一片蔻蔻樑”，用僅存在薄片身體內的一點兒思維恨恨地想，怎麼上海竟然沒有引進日本地鐵裡的那種“推人進車廂”的工作崗位呢。
在上海的朋友說，這兩年上海的人口如被CTRL+C（複製的快捷鍵）了好幾次那樣，複製了好幾倍。坐地鐵到達浦東，進入了某個勢力範圍之後手機短信的提示聲音就開始狂躁地響起來。關於世博會的衣食住行交通天氣小竅門小知識小便利……它們被短信推送的高科技手段支配着，源源不斷地出現在我的屏幕上。雖然距離車廂新聞裡說的“今天上午入園人數31.2萬”這個景象還有相當的距離，但是似乎夾雜着的32種不同體味已經順着手機屏幕裡的短信炸彈散發出來。
想起4月在瑞士過的六鳴節。已經幾乎四分之三個蘇黎世的市民都涌到大街上了，滑板少年還可以順利地在人羣裡穿梭，更不用說後來乾脆連馬隊都可以通行自如。
而之前向我推薦六鳴節的一對夫婦對這個節日的描述是“人超級超級的多，擁擠死了，幾乎喘不過氣來，雖說挺好玩的，但是人真是超級超級的多……”嚇得我當下就脫下了3釐米的小高跟鞋，換上了軟地跑鞋準備與人羣決一死戰，這心思當然就是白費了。
之前又在漢堡參加過一個聖誕集市，約等於深圳的年貨博覽會。深圳的年貨博覽會上，把無數新疆人攤子上葡萄乾的總數乘以二就大概是總人數。這個龐大的數字擠在體育館廣場上買羊毛衫，買珍珠，買燒烤。人多的時候簡直不敢回頭，生怕在回頭的過程中不小心就吻上了旁邊那個陌生人的臉。
習慣了這樣人羣密度的我，到了漢堡的聖誕集市竟生出一種淒涼──因爲每個小食攤都不必排隊，一年到頭了擺個攤，連個排隊的景象都看不到，主人該有多落寞啊。
我帶着巨大的善意從這個攤上逛到那個攤上，企圖給人家增加一點兒人氣。一個大肚子男人樂呵呵地衝我說：“嗨，今天真熱鬧，不是嗎？實在是太熱鬧了。”當下，我真以爲身邊充斥着只有他能看見而我看不見的外國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