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而至的是溫桁的手機鈴聲,他笑着跟我說去接個電話。
我不知道外面的喧譁聲是發生了什麼事,只得默默的等着。
溫桁接完電話,感覺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好,卻還是笑着的:“琴房那兒出了點兒事,我先去看看,你別擔心,律師辦好手續就可以回家了。”
我點了點頭,看他臉色凝重,事情可能很嚴重。究竟是誰,突然之間布了這麼大一盤棋局?連溫桁都被算計在內?
溫桁離去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等待他所說的在辦手續的律師。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人來,只得問了李警官。
“保釋不了!”李警官只給了我四個字,我愣愣的站在那裡,什麼意思?明明我什麼都沒做好嗎?憑什麼連保釋也不讓?
李警官見我想發飆的模樣,嘆了口氣道:“媒體都在外面鬧呢,認定了你是這次事故的主犯!”
輿論的力量!呵,算得精準,不早不遲,就在溫桁帶律師來保釋我的當兒。真是太厲害了,我想撫手稱快!
“你們什麼時候再進行第二次審訊?”從我被關進來到現在,也都過去好幾個小時了,她之前所說的會進行第二次審訊,卻一直沒有聽到消息。
小李警官道:“你最好還是祈禱第二次審訊不會那麼快到來。”
“爲什麼?”我不明白,他們的職責不就是弄清楚事實的真相麼?
小李警官沒有回答我,轉身出去了。
我無力的滑坐在地,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但願杜辰淵那邊不要出什麼問題纔好!
時間緩緩流逝,有人送來了飯菜,說是到了晚餐時間。我上午很累,中午徑直就去休息了,連午餐都沒吃,肚子餓得很,這會兒卻沒有什麼胃口。我擔心着杜辰淵,擔心着依依,擔心着溫桁,連水都喝不下。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聽見有人來接我。
我很慶幸,杜辰淵總算沒事,總算查明瞭真相。我整理了自己,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免得他擔心,跟着李警官踏了出去。
門外站着的人卻不是杜辰淵,而是陸希蒙!
我不知道怎麼會是他?許是他也看到了新聞,也或許是這會兒媒體鬧得不那麼兇了,他纔來保釋我的。
那麼杜辰淵呢?他去了哪裡?爲什麼自始至終都不露面?
我對希蒙笑了一下,他眼裡有抹擔心,最終卻也放開了,問我:“還好吧?”
我點頭:“挺好。沒想到會是你來保釋我!”
陸希蒙道:“說了你沒想到的事情還有很多!”
之前遇見的那次,陸希蒙也這樣說過。
“你看起來有點失望嘛。”希蒙伸手揉了揉我的發,彷彿我還是十六歲的那個傻丫頭。
我點了點頭,很老實的承認:“有點兒!”
“別不知足!”頭上又被他敲了一下,陸希蒙現在還真是長脾氣了,動不動就給我來一下。
我撫了撫頭,看向正在和一位警官握手的西裝革履的律師:“那是誰?很厲害的樣子。”
畢竟下午溫桁請來的律師沒能把我給保釋出去,而眼前的這位,一看就是大師級水準。
“秦扇的老師!”陸希蒙說到秦扇的時候,眸光復雜,聲音也微有變化。他和秦扇有多相愛,如今卻天人永隔。
我說:“那難怪了,扇子是名嘴呢,她的師傅也一定厲害了。我能保釋出去多久?法院開庭的時候,我還要出庭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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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陸希蒙,想必他來之前就和律師溝通商量過了。
“不用了!你的嫌疑已經洗清了!”陸希蒙看着我道,目光微微有些沉重,我不明就裡,洗清嫌疑了不是該高興麼?
不管他的臉色眼神如何,到底我自己是輕鬆了。李警官把我的東西還給我,笑了笑道:“我說過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的。”
我問她:“真正投毒的人是誰?”
小李警官道:“你的同事!”
我愣在那裡。真的有人投毒,並且還是祈望的人!
會是誰?陸思明?不,不可能!那會是誰呢?
小李警官已經走了,答案只能我自己去找。因爲是我的同事,所以陸希蒙纔會有這般沉重的眼神麼?畢竟是和我並肩戰鬥過的人。
可是他有什麼目的呢?不,我的同事裡面沒有誰能布這麼大的一盤棋,把帝一和祈望都同時給設計進去,更甚至連依依都算計在內,更惶論他還知道我和杜辰淵五年前的事,能煽動媒體……
媒體……和媒體交好的人,除了賀泠然,似乎不會有別人了!她向來楚楚可憐,如弱柳扶風,慶典上杜沈兩家又聯合羞辱了她,連自己妹妹都能下得去手的人,又怎麼會不借此機會好好報復整治一下帝一和祈望?
“在發什麼愣?”陸希蒙伸手在我面前揮了揮,我纔回過神來。
“走,我送你回家!”陸希蒙朝律師揮了揮手,舉步往外去了。
我緊跟其後,一上車便拿了手機翻着,裡面沒有杜辰淵的未接來電,他如果不是忙着善後,就一定是忙着調查真相去了。
他不打給我,我該打給他纔是。撥了號碼,那邊嘟了一聲就通了。
“你在哪裡呢?酒店的事情我接受調查了,不過沒什麼問題,現在正準備去溫桁那裡接依依回家。”我一口氣說了一長串話,不想告訴他我在警局的時候心裡有多慌,不想告訴他我現在有多想靠在他的臂彎,我只是輕描淡寫的告訴他,我接受調查了,不然他肯定會起疑再問東問西,徒增擔憂。
杜辰淵輕輕的嗯了一聲道:“我現在剛到家,你餓不餓?冰箱裡還有兩顆番茄,一顆雞蛋,一份溼面,我先煮着,你回來剛好可以吃?”
杜辰淵的聲音很淡定,看來沒出什麼事。我一顆心放了下來,才覺得忙了一整天,又一天都精神緊繃,這會兒才放鬆了下來。
“要去接依依?”陸希蒙問我。
我搖了搖頭,依我現在的精神狀況,和杜辰淵兩個人估計照顧不好依依,何況她受了驚嚇之後只要溫桁,還是先放在他那裡的好,只不知道溫桁琴房那邊的事情鬧得大不大,處理得怎麼樣了?
撥給溫桁,那邊傳來甄禎哄孩子的聲音,看來溫桁正和依依在一起,有甄禎幫他照顧依依,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桁哥,我出來了,我的嫌疑洗清了,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依依的情況不太好,我就不把她接來接去的了,要勞煩你照顧她一晚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接她。”
“不要緊,你好好休息。”溫桁的聲音有着淡淡的無力,
“琴房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麼?”我有點擔憂,他一面要照顧依依還要處理琴房的事情,一定很辛苦吧?
溫桁道:“不是什麼大事,已經處理好了。”
雖然他輕描淡寫,但現在能和甄禎一起在家照顧依依,想來的確是處理好了。
確認所有人都平安之後,我才徹徹底底的放鬆下來。
希蒙送我到離家半條街的地方,我讓他放我下來。因爲害怕杜辰淵會看到,會胡思亂想,畢竟在我最難的時候,像個騎士一樣出現的人是陸希蒙,而不是他。何況他還曾經是我愛過的人,一直那麼深的依賴着。
陸希蒙倒沒有異議,便在拐角的地方停了下來,只是欲言又止,讓我頗覺怪異。
待問他,陸希蒙卻朝我揮了揮手,把車開離了去。
緩緩的走回去,就見院子裡開着燈,廚房的窗透出暖光,有一道影子在移動着,想是杜辰淵還沒有把面煮好。
我又深深的吸了口氣,打起精神往家走。
“言寸心,如果他問你都去了哪裡做筆錄,你直接說在酒店就好,如果他問你有沒有害怕,你就說怎麼會怕,又沒做什麼虧心事,再說,只是例行檢查而已。哦對了,還有依依,就說依依在溫桁那裡,有甄禎幫着照顧,讓他別擔心。嗯,就這樣說。”
我猛的擡頭,就見杜辰淵正站在門口。
我拍了拍胸口:“你嚇了我一跳!”
杜辰淵還圍着圍裙,居家好男人的形象無可挑剔。“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麼?去洗手吧,番茄雞蛋麪煮好了。”
我點了頭,洗了手坐在餐桌前。杜辰淵也坐在我的對面,面只有一碗,番茄的紅搭着煎蛋的金黃,還有面條的白嫩和蔥花的渲染,明明不是多麼好的東西,我卻覺得十分的誘人。
夾了一筷入口,我含糊不清的問他:“祈望沒事吧?”
杜辰淵點頭:“吃東西少說話,不利消化。”
“哦”我點了點頭,繼續吃。他說沒什麼事,那便沒事了。
只是他竟然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看着我吃,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更別提問我那些問題了,害我準備得好好的,卻一個都派不上用場。
“看什麼?”我終於忍不住。
“你!”他竟然單手托腮,毫不避諱。
我低下頭去:“老夫老妻了,有什麼好看的?”
杜辰淵眸子亮了一下,重複了一遍:“老夫老妻,老夫老妻,真好。”
我白他一眼:“我們會老的,不用一直唸叨!”
杜辰淵笑着點頭,隔着桌子伸手過來,握住我的手。掌心相向,溫熱相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