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茉離開射擊隊回來,陳婉萍如獲至寶,可以說是喜不自勝。
杜仲霖剛一進家門,陳婉萍一疊聲地衝他嚷:
“輸了,輸了,一茉輸了,你女兒總算回家來了。”
杜仲霖一臉錯愕看着歡天喜地的老婆,陳婉萍凡事以個人意願爲中心,事事都先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這麼多年了,他一直慣着她,縱成了她這種驕橫自私的性格。
“你看你,還有個當媽媽的樣嗎?”杜仲霖小聲咕噥了句:“一茉不是你女兒?她輸了比賽,你用得着這麼高興?”
“哎!這可是和一茉事先講好的,只要輸了,就再也不打比賽,解甲歸田。願賭服輸,這怪得了誰!”
陳婉萍掩飾不住要當葉白榆丈母孃的喜悅:“再說,你媽不也是想讓自己的得意門生,做自己的孫女婿嘛!辛苦培養起來的人,總不能白白便宜了別人家的女兒,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嗯!”
說話間,陳婉萍將事先泡好的一杯滇紅茶放在杜仲霖的手裡。
“你們兩個,頭一次意見這麼一致。”杜仲霖搖頭吹吹浮在茶水上的葉片,哂笑着說。
“我們與葉家聯姻,好處可不止有個音樂家的女婿,光耀門楣。更大的好處是在於道隆集團,看那個強勁的發展勢頭,必定會提高你這個主抓經濟副市長的政績,下一屆的市長人選,你勝算的概率會很大。”
陳婉萍運籌帷幄之餘,將話鋒一轉,又把話題扯到杜老太太身上:“你媽對葉白榆打小就喜歡的不得了,說這孩子天分極高,能得傳她的衣鉢,恨不得養在她身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三百天是在咱家過的。
當初非要我們和葉家定什麼娃娃親,用老家人的話:葉白榆豈不成了咱一茉的童養婿?”
陳婉萍說着自己倒“撲哧”笑了。
“瞧你把我媽說得跟個老封建似的。”杜仲霖爲母親辯解:
“我媽那是喜歡葉白榆那小子的音樂天賦。當初說那話,還不是鼓勵他好好練琴的玩笑話。葉白榆喜歡一茉,是人都看得出來。你們有沒有問一茉,她願不願意?!”
“一茉若不願意,就不會爲葉白榆回來。總之一茉和葉白榆結婚是皆大歡喜的事,你說我該不該樂?”
陳婉萍一貫能言善辯,得虧這張嘴,才得以坐穩經發局首席。這些年家裡家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對對對,你說得對。”
杜仲霖對老婆的理論,從來都是辯無可辯,也懶得辯,俗話講: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只好“難得糊塗”,方得在家中的片刻安寧。
“這次X市項目,由道隆集團中標,我們兩家這時候聯姻,是不是有些太彰顯了?”陳婉萍思忖着說。
“嗯!總算沒有樂暈過了頭。”杜仲霖心想,嘴上卻說:“你打算怎麼辦?”
按照下級跟上級彙報工作的習慣,提出問題,必得有解決問題的方案。杜仲霖明白,陳婉萍這是向他討要指示來的。
“我考慮是不是以給一茉過生日爲由,在郊區選一處僻靜的酒莊,小範圍普通一請,主要是老魏這幫跟咱們走得近的,這種事不叫他們知道會顯得生分。
葉子琛那邊能省則省,主要是宣佈訂婚,這樣一茉跟葉白榆出國也是順理成章。等過了你競選市長的這個節骨眼,再讓他們倆完婚。你覺得怎樣?”
陳婉萍有這麼一點好處,在大事上從來不武斷,跟杜仲霖有商有量,對內,既全了一家之主的面子;對外,上下級涇渭分明,不越雷池一步。杜仲霖對妻子的小節也就不甚介懷,由她去了。
“注意影響就是了。”
杜仲霖把原則講清楚,劃出道來,剩下的具體事務皆由陳婉萍操辦。
“我聽說這次X市項目競標,唐氏集團下屬的一個什麼企業拼得很兇。”
“那個公司叫世紀公司,負責人叫邱克,據說是個公子哥。他們哪裡操作得了X市那麼大的項目,一羣嘴巴沒毛辦事不牢的。況且評標的那些專家們,又不是吃素的。實力好壞還分辨不出嗎?”陳婉萍甚是不懈的道。
“你們這邊既要協助企業項目推進,流程卻不能馬虎。”杜仲霖上綱上線的道。
“知道了。”陳婉萍不耐煩,她向來對杜仲霖的訓導不以爲然,把話題一轉:“我聽說上面下來的檢查組去了財政局,不會影響X市項目的財政撥款吧?”
“X市項目的專項扶持資金,不是你們協助申辦的嗎?”杜仲霖反問。
“審批早就下來了,不知道是否到賬,老葉那邊遲遲不開工,是不是資金沒到位?”陳婉萍皺着眉頭說。
“明天叫人查查,特殊時期,不要大意,否則要有麻煩。記住不要有絲毫沾連。”杜仲霖明確的說。
“沒有,這個我絕對保證,葉家給一茉的訂婚聘禮總是該收的吧?”陳婉萍故意審慎的說。
杜仲霖擡眼瞄了一眼老婆“哼!”了一聲。
陳婉萍聽了舒展了笑容,忙喊保姆:“張姐,開飯吧!”
接下來的日子,陳婉萍歡天喜地張羅着給杜一茉買衣服、鞋子、包包,做美容SPA。
杜一茉多年打比賽,任再好的皮膚,也架不住射擊場上風吹日曬,整個就一泰國美人。美容院各種醫美項目給安排上了。
陳婉萍對杜一茉的這一系列的操作,就如同外銷產品,包裝很關鍵,力求有個好形象。否則怎麼襯得起國民男友的未婚妻稱號。
杜一茉不想一回來就惹老媽不開心,更不想讓老爸夾在中間爲難,任由老媽擺佈。時不時按照陳婉萍的安排,去美容院做保養、護理。
別說經過陳婉萍一番努力,杜一茉的時尚顏值,來了個翻天覆地的大變化,堪比當下最時尚的網紅博主。
沒有訓練的日子,杜一茉空虛的無所事事;失去“酋長”聯繫的日子,她整個人都魂不守舍。
杜一茉打開手機,點開酋長的微信,瀏覽着他發來的點贊。心裡在想:這人究竟去哪兒呢?爲什麼會突然斷絕了信息來往?比賽場上那個戴墨鏡的男子,真的是他嗎?
原以爲,“酋長”是因爲身份特殊,暫時不能露面。終有一天,“酋長”會出現在賽場,向自己表白。這些年來,杜一茉抱着這個希望,癡癡地等待了這麼久,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酋長’早知今日,當初又何必給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