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永!你個混蛋!”閆夏怒吼一聲,連病房外的家長們都被嚇了一跳。
“這……小夏不會打我們家小永吧?”宇文子玉擔憂地看了看藍決和閆文超。
“不會的!小夏只是在生氣罷了!”藍決出言安慰她。
“藍決,小永的病,有多久了?”閆文超頹然地坐在椅子上,他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爲什麼這兩年他們兩父女遇到的災難這麼多呢?
“小永他也瞞了我一段時間,去年他主動提出去美國做手術,我才知道的。聽他說,是前年確診的,是很罕見的遺傳性胃癌。”
“做了手術也不能根治嗎?”
藍決搖搖頭,無奈地回答:“雖然做了全胃切除術,但去年冬天又復發了,癌細胞已經開始轉移了……”
“那這次還……治得好嗎?”
藍決沒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病房門前,透過玻璃窗看着裡面的兩個小孩兒,心中不忍,嘴上卻說了最殘忍的話。
“他還有兩個月。”
病房裡的閆夏正嚎啕大哭,任藍永怎麼哄也哄不住。
“藍永!我恨你!我要跟你絕交!”
“你跟我絕交了你怎麼辦?你現在只有我了啊!男朋友也沒了,男性朋友也沒了,你只有我了呀!”
“藍永,你不要臉!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閆夏指着他的臉一通亂罵,抽泣聲越來越大,“這種時候你還叫我笑!我比你有良心!我笑不出來!換做現在是我躺在牀上,你能笑得出來嘛你?”
“我能啊!你有任何要求我無論何時都會滿足的!”
“我……你!我不要再看到你了!!!”閆夏甩開他的手就要走,藍永着急地想要翻身起來拉住她,動作過大牽扯到了他受傷的左肩。
“嘶~”
“你怎麼了?”閆夏聽見他的抽氣聲立馬跑回牀邊,“沒事吧?哪裡痛啊?”
藍永抓住她的手往心口一放,哭喪着臉說:“這兒痛!”
“藍永!”閆夏趕忙躲開,一臉嚴肅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覺得耍我很好玩兒啊?你幾歲了啊?分不清輕重緩急是不是?你現在躺在這兒是可以開玩笑的事情嗎?這麼大的事情是可以瞞着我的嗎?你當不當我是朋友啊?”
藍永也收起了不正經的表情,好言勸說道:“夏,這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兒!”
“藍永,你白癡嗎?你都得癌症了還說不嚴重?要不是你今天貧血暈倒,你是不是還準備繼續瞞着我啊?”
“是!”
“爲什麼?”
“因爲你已經經歷了太多,我不想再給你增加負擔了……不知道我的情況,你會活得更開心。而且事實證明我這樣做是正確的,你看看你現在,眼睛都哭腫了,從今天開始,你每一天都會活在惶恐、擔憂之中,我不希望看到你那樣……我會有負罪感……”
“呵呵……呵呵……負罪感?藍永你真的很自私!你真的有替我着想過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哪一天你真的悄悄離開了,我會有多傷心?我會有多崩潰?我只剩下你和爸爸兩個親人了,我如果再失去你,你覺得我承受得了嗎!?”
閆夏已經哭不出來了,她今天流的淚已經超了負荷,她只是帶着哭腔輕輕訴說着每一句,鼻頭酸得難受的時候,她會不自覺地皺兩下眉。
偏偏這樣的她,最是讓他心疼。
他小心地坐起身,抱住了閆夏瘦弱的肩膀,安撫性地拍了兩下。
“你在亂想些什麼啊?我的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
“我怎麼會捨得離開呢?你放心好了,我不走!醫生說過,只要我積極配合治療,就能活下去,我還能陪你……很久很久……”
“真的嗎?”
“再騙你,我就不得好死!”
閆夏氣得一下拍到他背上,卻只用了一成的力氣。
“啊嗚!痛!”
“你再在我面前說那個字,我就揍你!”
“好了!我不說就是了!那你也答應我,別生氣了!”
閆夏推開他,還是鬧彆扭嘟着嘴不高興。
“我看起來很好哄嗎?”
“恩!你看起來人美心善!”藍永颳了下她的小鼻子,笑得一副迷倒衆生的樣子。
“從今天開始你就在醫院給我好好接受治療,聽到了沒?”
“我纔不要待在醫院……”
“好啊!不待也行!”閆夏站起身,無謂地聳聳肩說,“朋友沒得做!”
“又來這招?”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藍永拿她沒辦法,只好舉起白旗。門外的家長們看他們的情緒已經平復了,於是都進來看望藍永了。藍永細心地觀察到閆文超的表情很不好,故意把閆夏支走,跟他們又囑咐了幾句。
“我跟閆夏說,我的病能治,你們統一口徑,千萬不要說漏嘴了!”
“你還要騙小夏一次?”宇文子玉疑惑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必須騙……你覺得聽見我兩個月後死好受一點,還是兩年後死好受一點?”
“可是……”
“求你們了!”藍永用乞求的語氣說。
“子玉,就聽他的吧!”藍決表示支持藍永的決定。
藍永注視着閆文超,猶豫了一會兒開口說:“閆爸爸,對不起!”
“……傻孩子,你沒有對不起我,爲什麼要道歉?”
“你不氣我瞞着你嗎?”
“我只是心疼你,你一個人承受了這麼多……”
一屋子的人都陷入了沉默,閆夏提着粥回來,看見他們低迷的樣子又覺得特別難過,連忙深吸幾口氣,把那股流淚的衝動壓了下去。
“吃飯吧!你不是餓了嗎?”
藍永看見閆夏立馬換上笑臉,害怕她看見自己難過,她就會更難受。
“今天有點餓,我要多吃點!”
“不行!吃太多了也不好,你現在一定要好好養病,不能再出任何差錯!”
“是啊!小夏說得對!我馬上安排你轉院,飲食起居也會派專人來負責,不治好病就不許出院!”
“爸!我不喜歡身邊太多人,留下閆夏照顧我就可以了!”
“那怎麼能行?小夏還要去上學,哪能天天守在醫院裡?”宇文子玉知道藍永喜歡黏着閆夏,但也不能毀了別人孩子的未來啊!
“我沒關係的,阿姨!我可以每天放學就過來照顧他!”
“那你的學業怎麼辦?高三這麼忙!”
“這你就別擔心了,兩個孩子可以一起學習,反正只是鞏固複習,在哪兒複習都一樣!”閆文超知道藍永還有多少時間,自然會盡全力讓他們多相處一會兒,“小夏,我去老師那裡幫你申請取消晚自習吧!晚上你就到藍永這兒來,要回家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就是了!”
“不用這麼麻煩!我會派車專門負責接送小夏,你就安心工作吧!”
“謝謝爸爸!”
“謝謝叔叔!”
星期一,是藍永住院的第一天。昨天晚上藍永就已經轉入了嶧城最先進的醫院,住進了VVIP病房。這天放了學,閆夏就急忙收拾好書包走了。校門口停着一輛嶄新的寶馬轎車,司機站在車旁等着她。
有些剛吃完晚飯回學校上晚自習的同學認出了她,對着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欸!那不是閆夏嗎?”
“沒錯!就是她!哇~他們傢什麼時候發達了嗎?都有司機接送了!”
“發什麼達啊?是傍上富二代了!”
“富二代?你是說凌玖辰?他不是都出國了嗎?不是說他們已經分手了嗎?”
“你傻啊?你忘了還有一個男主角?”
“哦~藍永啊!人家可不是富二代!人家是富了好多代了!這女的挺有上進心的嘛!找的男朋友一個比一個富!”
“哈哈哈!那是必然的!人家有哪個野心,有那個實力!有本事你也去爬他們的牀試試?”
“那還是算了吧!我纔不幹這種不要臉勾當!”
路人鄙視的眼光閆夏無心在意,連他們潑的髒水也懶得擦,她現在心裡只有藍永,一心一意地只想好好照顧他,讓他早日康復。
“閆小姐!”司機對她微微鞠躬,隨後拉開了車門。
“謝謝!”閆夏保持着自己高傲的模樣,不爲流言蜚語所動。誰知她淡定的模樣又很快引來了衆人的炮轟。
閆夏進了藍永的病房,沒想到小傢伙藍羽也在這兒。
“姐姐!”藍羽無精打采地跟她打招呼,連笑容都沒有。
“誰惹我們小羽生氣啦?怎麼愁成這樣了?”
“沒人惹他,小孩子鬧脾氣而已,別管他!過來陪我吃飯!”
閆夏瞪了藍永一眼,又捏了捏藍羽的小臉蛋,說:“小羽,是不是哥哥欺負你了?告訴姐姐,姐姐幫你伸張正義!”
藍羽聽她這麼說,小嘴立馬就癟起來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哥哥生病了,我難過……”
“小羽不哭哦!乖~哥哥的病不嚴重,很快就會好起來了!”閆夏抱着他的小身軀,安慰他,“等哥哥病好了,我們一起去遊樂園玩兒好不好?”
“那……哥哥的病什麼時候才能好呢?”
閆夏和藍永交換了一個眼神,藍永對她做了“噓”的動作,示意她不要說出自己的病情。
“下個月就好了!下個月,我跟哥哥帶你去遊樂園,好嗎?”
藍羽思考了一會兒,就悶聲答應了。
“小羽乖!”閆夏拿了一張僕人準備好的熱毛巾,爲他把手和臉都擦乾淨了,“好了!我們吃飯吧!姐姐餓死了!”
“好!”
閆夏把藍羽牽到飯桌上坐好,又走到病牀旁把藍永扶下牀。
藍永也取過一張熱毛巾,遞到她手上,說:“我也要擦!”
閆夏本想把毛巾砸到他臉上,可是看到他湊過來的臉龐,又不忍心這麼做。只好輕輕地爲他擦拭着。
“你最近瘦了,臉上只剩一張皮了……”
藍永緩緩地睜開眼睛,看着她:“你錯了!我整容的時候醫生給我多貼了一張,所以我有兩張!”
藍永說完咧嘴對她笑着,要是平時閆夏只會嘲笑他厚顏無恥,但是今天,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藍永,你的笑下面到底隱藏了多少痛?我又能爲你撫平多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