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貞摸了摸鼻子,然後點點頭,“我以爲那人是張員外派來的,想要抓我回去給張員外治病的,所以就讓寧決趕緊離開馬車回鎮上的學堂的,卻沒想到,那人是殺手。”
聽到她這麼說,赫連祁的表情也變了,他盯着寧貞,“他指名道姓要殺寧決?”
“他的確是這麼說的,說是寧決的年紀跟小少爺相符,偏偏又不是我爹孃親生的,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想到那人閃着瘋狂的眼神,拿着手裡的刀在自己身上一刀一刀的割下去,嘴角還掛着殘忍的笑容,寧貞就彷彿是回憶起了當初的疼痛一樣,身子也跟着顫抖了起來。
“寧貞!別想了別想了,我不問了,這事情咱們不說了。”赫連祁也顧不上自己的腿,忙站起來抱緊寧貞的身體,好讓她平靜下來不再顫抖。
“祁兒,寧大夫她……”侯夫人推門進來,就看到眼前的場景,頓時就沒了聲音。
抱在一起的赫連祁和寧貞馬上回過神來,快速的分開,臉色紅的能煎蛋了。
“祁兒!你的腿!你能站起來了?”侯夫人不敢相信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人,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好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
赫連祁咳嗽一聲,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寧貞,這才走到侯夫人的面前,伸手將人扶着到桌邊坐下。
“娘,對不起,我的腿,其實回來的時候就好了,只是不能久站而已。”赫連祁開口說着。
侯夫人點着頭,只要赫連祁能站起來,別的她都不奢望了,以後不能跑也好,不能跳也好,只要他能自理,不用像現在一樣,隨時都需要有人跟在身邊伺候就行。
“娘,我的腿,是寧大夫治好的。”赫連祁想了想,還是將寧貞的身份告訴了侯夫人。
聽到這話,侯夫人不敢相信的轉頭看向寧貞,“你治的?”
寧貞還來不及回答,赫連祁又說道,“我身上的毒也是她解的,就在雲平鎮。”
又幫赫連祁解毒,又幫他治腿,侯夫人現在看寧貞,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她忙站起來,走到寧貞的面前,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真是個好姑娘,我家祁兒多謝你的診治。”
聽到她說這話,寧貞覺得她下一句應該就是,“說吧,你要多少錢?”
然而她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聽到侯夫人有下一句話說出口來。
她疑惑的擡了眼,去看面前的侯夫人,卻正好對上侯夫人打量她的眼神。
那眼神怎麼說呢,慈祥,溫柔?
寧貞還沒想好自己要怎麼應對侯夫人這略微有些火熱的眼神,就聽到外面的丫環出了聲。
“夫人,二公子和杜姨娘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說,侯爺也在前廳等您。”
赫連裕有事情要找侯夫人?
寧貞下意識的就看向了赫連祁,兩人對視之後,才一起看向侯夫人。
“娘,我跟你一起去!”赫連祁說着,又坐回了自己的輪椅,寧貞自然的跟在他的身後,推着他一起出去。
前廳裡,赫連裕和杜姨娘都是一臉的凝重,而鎮國侯的臉上也寫着悲傷。
看到侯夫人過來,赫連裕上前一步,朝着侯夫人就跪了下來,“夫人請節哀!”
推着赫連祁過來的寧貞聽到這話的時候,疑惑的看了赫連裕一眼,節哀?是有誰死了嗎?
侯夫人也是一臉的疑惑,“節哀?我節什麼哀?”
“夫人,小少爺他……”杜姨娘在一旁跟着開了口,可是話說到一半,就好像不忍心似的,哽咽着說不下去了。
聽到小少爺三個字,侯夫人的臉色就變了,她看了杜姨娘一眼,然後眼睛盯着赫連裕,“究竟是什麼事情,赫連裕,你說!”
赫連裕深吸一口氣,這才艱難的開口道,“這幾年,我一直有在派人找小少爺,就在前幾日,終於是找到了小少爺,可是,可是他……”
“他,怎麼了?”侯夫人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赫連裕也不說話,擡手就讓下人們將人帶進來,只是,帶進來的人,並不是跟着下人走過來的,而是被人用擔架擡着進來的。
隨之而來的,還有股奇怪的臭味兒。
赫連裕掀開蓋在擔架上的白布,一具屍體就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寧貞也不禁伸着脖子看了過去。
與其說是屍體,不如說那是一具骷髏,身上穿着破破爛爛又髒兮兮的衣裳,遮不住的手臂和小腿骨瘦如柴。
身上的皮膚已經髒到看不出本來的顏色,頭髮也亂糟糟的糾結成了一團,蓋在他的頭頂。
臉上已經成了青灰色,明顯是死去有段時間了,從右側眼角到嘴脣的上方,有道明顯的傷口,傷口的肉有些外翻,看着略微有些可怖。
“夫人,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快要餓死了,哪怕我們當時準備了流食,也喂不進去了。”
赫連裕有些可惜的看着擔架上的屍體,“沒辦法,我們只能這麼帶回來了。”
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氣,“你怎麼就確定,這是我兒子呢?”
哪怕她嘴上這麼問,心裡卻已經覺得,躺在那裡的那具乾瘦的屍體,就是她的珏兒。
“我們找了雲平鎮差不多這個年紀的孩子都一一調查過了,只有他是被人收養的,只是養父對他並不好,動輒打罵,也不給吃喝,纔會活活的將人餓死……”
赫連裕才說到這裡,侯夫人整個人都顫抖着開了口,“他的養父在哪裡,我要見他!”
“娘,您冷靜一點,您先休息,我去見這個人!”赫連祁開口說着。
他可不相信赫連裕會這麼好心的幫他找弟弟,這擔架上的屍體是哪裡來的還不好說,至於這孩子的養父,究竟是不是真的養父,也不好說。
侯夫人頓了頓,這才擡起手製止了赫連祁,“咱們一起去吧,他是我兒子,也是你弟弟。”
赫連裕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人帶了一箇中年男人上來。
那人一來,就跪了下來,身子也有些瑟瑟發抖,“草,草民,參見,參見侯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