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貞的話說完,各家小姐的臉色都有些難看,陸思晴的臉色自然是最難看的那個了。
雖然心裡氣憤,可陸思晴也沒有多說什麼話,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連反駁的話都沒有說一句。
這就奇怪了,陸思晴她不是最願意跟自己對着幹了麼,怎麼自己說出這麼過分的話,她都沒有什麼反應呢?
寧貞還在疑惑這個,身後就傳來涼涼的聲音,“姑娘只對學醫感興趣?還要跟宋老太醫一起替我這個廢了腿的人診治?”
聽到這聲音,寧貞不但沒有害怕,甚至,還有些溫暖的感覺。
赫連祁,好久不見了。
她緩緩的轉過頭,就看到原本應該能站起來的人,又和當初一樣,坐在輪椅上了。
寧貞不敢猜他到底是爲了掩人耳目才又坐回去的,還是說他回來之後遭奸人所害,又受了傷。
只是她看着赫連祁的眼神有些熱,熱的,赫連祁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咳嗽一聲,看着寧貞,一副陌生人的口吻,“我就是那個廢了腿的病人。”
他刻意的強調了一下“廢了腿”這三個字。
陸思晴小聲的跟身邊的小姐說着,“看看,讓她亂說話,這下好了,赫連祁親自過來了,看她還能怎麼脫身!”
寧貞上下打量了赫連祁一番,然後伸手就要給他把脈,“既然遇上了,那就先給您瞧瞧吧。”
赫連祁也不阻止,就任由寧貞那隻微涼的手,抓上了他的脈搏。
過了好一會兒,寧貞才放下他的手,那顆提起來的心也緩緩的放了下來。
脈象顯示,赫連祁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估計是回到侯府,吃的也好了,所以他的脈象比起以前還要更壯實一些。
“你看出什麼來了嗎?”赫連祁面色平靜的問道。
寧貞搖了搖頭,“並未看出什麼,公子的脈象不浮不沉和緩有力,是身強體健的表現。”
“身強體健?”赫連祁重複了一下這個詞,隨即笑了笑,便讓身後的嶽麓推着離開了。
等到人離開,陸思晴嘲諷道,“沒看人家都坐着輪椅嗎,還身強體健,真是笑死人了!”
寧貞擡頭看着陸思晴,也不說話,就這麼一直盯着她,看的陸思晴都有些不自在了,真快準備開口問話,寧貞先一步開了口。
“陸小姐雙目泛紅,面赤脣乾,瞧着脾氣又急躁易怒,這是肝氣鬱結之症,若是小姐不想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還要多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修身養性纔是。”寧貞平靜的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來。
原本面色就有些泛紅的陸思晴一聽,臉上瞬間就燒了起來,她顫抖着嘴脣,看着寧貞,“你,你在詛咒我生病!”
詛咒?
寧貞笑着搖了搖頭,“我說的都是你現在表現出來的樣子,若是你不相信,那我問你,是不是會偶爾胸痛?來葵水時是不是腹痛如絞?經常失眠多夢?用飯的胃口也不好?”
她每說一句,陸思晴的臉色就白一分,看到她的反應,寧貞輕笑着,“陸小姐,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況,若是真的想要好,那還是多注意一些吧。”
陸思晴還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來。
誰讓寧貞的每句話,都精準的踩在她的表現上呢。
她呆愣的坐在那裡,開始懷疑寧貞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她是不是應該找個大夫瞧瞧,或者,開兩副藥吃吃。
這麼一想,她第一個就想到了宋成文,這不是現成的可以接近他的理由嗎!
這麼一想,她又換上了一副笑模樣。
像是想要證實寧貞的話是錯的一樣,她拿起筷子,就拼命的往嘴裡塞着食物,想要以此來表現自己食慾很好。
寧貞搖了搖頭,也不再說話。
她這樣強行逼自己多吃,想來回去是不太好受的,只不過她始終對自己有敵意,即便她提醒了,這人也未必就會聽,索性不去管她,讓她自己吃苦頭好了。
赫連祁從寧貞這邊轉了一圈,又回到了主桌上,心裡還在疑惑寧貞怎麼會來鎮國侯府,一旁的赫連裕便開了口。
“大哥剛纔可是去找那女大夫給你看了?”赫連裕的臉上還是溫和的笑,似乎真的很關心赫連祁一樣。
聽到這話,赫連祁只擡頭瞥了他一眼,隨後道,“不過是宋老新收的徒弟,覺得自己能被宋老選中就了不起了,非要給我診脈。”
說完,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彷彿心情不是太好,“真是好笑,把脈能看出我的腿有什麼問題嗎?還說我身強體健?”
明顯聽出了怒意,赫連裕哪裡還敢多問,忙伸手給赫連祁夾了些菜,這才笑着道,“大哥莫生氣,你兩年未回京城,今日宋老來也是想要再給你瞧瞧的,至於帶上的兩個人,也就是想他們見見世面而已。”
看着赫連裕夾到碗裡的菜,赫連祁皺了皺眉,“嶽麓,碗髒了,給我換一個!”
他還是跟從前一樣,一點兒也不給赫連裕面子。
聽到他的話,赫連裕的手頓了頓,隨即便收回了筷子,低着頭吃自己的東西,儼然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婦兒模樣。
鎮國侯看着兩人的樣子,咳嗽一聲,“都吃飯吧。”
“是,父親。”赫連裕恭敬的回答,可是心裡卻是把鎮國侯恨得透透的。
明明都是他的兒子,憑什麼赫連祁就能隨意踐踏他,侮辱他?
他不求鎮國侯偏向他,可至少,能一碗水端平吧?
連這麼一點點的小要求,他都不願意,赫連裕都要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鎮國侯的種了。
“裕兒,你大哥剛剛回來,又遇到了這種事情,心情不好,你是應該多讓着你大哥一些,莫要因爲一些小事就生你大哥的氣。”杜姨娘在一旁開口說着。
赫連裕擡起頭,臉上又是那種溫和的笑意,“娘,我都懂的,我沒有生大哥的氣。”
說着,他又看向身邊的赫連祁,“大哥,要是我哪裡做的不對,你儘管說就是了。”
然而赫連祁卻依舊吃着自己的東西,彷彿根本沒有聽到赫連裕剛纔說的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