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王鳳聽見陶夭夭的話,臉上變了變色:“我只是找姐姐你敘敘舊啊。妹妹可是很想你的。”
陶夭夭不再答話,這件事情的發生太過蹊蹺,現在這個情況,她只會多說多錯。她試圖壓下自己的疑惑,現在不是解決的時候,王鳳忽略陶夭夭的注視,把眼光投入到陸母身上,陶夭夭這纔想起來,陸簡的媽媽,會不高興吧。陶夭夭想着先和陸母一起回去,回去再解釋會比較好吧。陶夭夭退後一步,挽着陸母準備攔車離開。陸母冷冷的錯開陶夭夭來拉她的手。快步走到馬路邊上,攔下一輛車,獨自揚長而去,最後陸母看向她的一眼,說不清是惱怒還是鄙視,或者更甚。
陶夭夭看着陸母離開,直到那輛車再也沒有蹤影。
“哼……哼哼……”王鳳看着眼前的狀況,笑了起來。陶夭夭雙脣微張,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眉頭打了個顫,瞳孔收緊,呼吸也粗重起來。
還沒等她說話,王鳳理了理先前弄亂的衣服:“怎麼,被人折磨的感覺不好受吧,我告訴你,這還是前|戲。”
陶夭夭看見王鳳扭曲的臉,什麼也不說。
“哦,對了,我勸你還是好好反省反省,你說你怎麼長得那麼不討喜,誰都不想看你好過。”目的已經達到了。她自然沒有再留在這裡的道理了,最後奚落的看了她一眼,就離開了。陶夭夭站在原地,心裡一陣荒涼。太陽躲了進去,雲層堆積着,光線變得黯淡。如同陶夭夭的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陶夭夭開口想說些什麼,發現自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她的世界變幻得太快,剛剛還是一副婆慈媳孝的場景,突然,什麼都沒有了……
陶夭夭並不是這麼經不起打擊的人,陸母關乎着她心中對於母親這個詞的所有感情,這些日子的相處,她不僅是爲了陸簡纔對她好,更多的是爲着自己心裡那種對母愛的缺失。而陸母更關乎着她和陸簡的未來。
對,她還有陸簡……
陸簡正忙着在辦公室裡過賬目,原本公司裡大多的員工在年底都會加班,只是她不忍心讓陶夭夭也這麼辛苦,藉口|交給她別的任務,讓她在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陸簡看看賬目上做到完美的賬目,心裡很焦慮。面上越是完美,越是能證明私下裡,有鬼。叫來了財務處的負責人,把所有的基礎資料全部調來,他自己花時間來一一查證,資金是不能隨便出問題的。
頭痛。
看着窗外|陰沉下來的天,突然想起,夭夭出門前告訴他今天要和陸母一塊去買東西。陸簡走到窗邊,伸手出去,零星有些雨點滴落在他的手心裡。
不行,這個時節的雨不能淋。
拿起電話準備撥給陶夭夭,佔線?陸簡臉上有一小會的褶皺,放在抽屜裡的手機響了,是夭夭?
陶夭夭站在街邊突然發現自己的渺小,四周的車水馬龍,來來往往的人們似乎都能隨隨便便把她給毀滅。她心裡的不安帶動着脆弱而敏感的神經。依着一根電線杆子,陶夭夭蹲坐下來。微微的仰起頭,任由雨點溼了她的臉。
打電話給陸簡的時候,陶夭夭的語氣裡全是慌亂。她耳邊迴旋着陸簡的低聲問語,口裡喃喃的說着:“阿姨,她,知道我在‘門’跳舞的事情了……”
陸簡自然是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也聽出了陶夭夭的狀態異常,情緒很不穩定,陸簡問清楚陶夭夭現在的位置,連忙放下手裡的文件離開辦公室。路上,陸簡一直在想,是誰?他在和陶夭夭重逢的時候就曾請人去“門”毀掉所有關於她的記錄,而那時,“門”的老闆已經先一步這麼做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隻要目的達到,他也就安心了。那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陶夭夭剛剛說得地址並不完全準確,陸簡到了也沒能找到她,再給她撥電話回去,已經是關機。陸簡心急如焚,開着車四處張望着。在一個十字路口,看見有一羣人在圍觀,陸簡的心像是被人踩在腳下,快要崩裂。
他衝下車,撥開人羣,是車禍。
他站在原地怔了怔,他害怕上前一步就會發現,那個,是夭夭。身邊的人看見有警察來現場,都紛紛往兩邊散去,陸簡向左一看,看見了正抱着雙腿,脆弱得宛如新生嬰兒的夭夭。
陸簡笑了,不顧周遭人指責和探究的目光,快步走到陶夭夭身邊,也蹲了下來,把視線放低,和陶夭夭的平行。
“夭夭,我來了……”陶夭夭聽見陸簡的聲音,擡起頭,撲身抱住他。
“怎麼辦?你媽媽她,她不會接受我了吧。不會了吧……”陸簡打橫抱起陶夭夭,上了車。陶夭夭身上已經被雨水打溼一些,陸簡脫下自己的西裝披在她身上,把車裡的空調溫度打高。左手控制着方向盤,右手摟着陶夭夭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陶夭夭聞着陸簡西裝上傳來的熟悉的華氏的味道,繃緊的神經慢
慢鬆弛下來,閉上眼,腦海裡是一片霧氣。
陸簡握着方向盤的手上青筋暴起,可見他心裡的憤怒有多深。如果讓他知道是誰讓夭夭這樣,他不會放過他的。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的陶夭夭,陸簡的眼神收起了狠戾,轉而變得溫柔。
陸家。
陸簡不忍心叫醒睡得正香的夭夭,費了好大力氣才把車挺好,抱着她出來。客廳裡,陸母正冰着一張臉,看見進來的是陸簡,稍微緩和了點,再一看陸簡懷裡抱着的人,陸母臉色更難看了。
“哼。”
陸簡暫時不想觸碰陸母的底線,沒有理會陸母的態度,陸簡把陶夭夭直接報上樓,放到牀上,給她蓋好被子。愛憐的親親她的額頭纔不舍的關上房門。
“媽。”陸簡坐到陸母對面的沙發上,叫了一聲。
“你知道這女人是個什麼來頭嗎?”從回來,陸母心裡就一直抱着一個想法,自己的兒子也是被她騙了,兒子什麼也不知道,不然,怎麼會和這種風塵女人有來往,更別提想談婚論嫁。
“您指的是她在酒吧跳過舞的事情嗎?”陸簡不想和母親鬧得很僵,他希望能有一個折中的接受點。
陸簡指着陸簡的手打了個哆嗦:“你……你早就知道?”見陸簡點頭,陸母的語調不自覺上揚:“那你還和她在一塊?”
陸簡很不喜歡自己的母親在提到夭夭時的表情:“這有什麼關係?”陸簡表現出的就是無所謂。
但是陸母是接受不了這種無所謂的,什麼是無所謂,這種在酒吧打過滾的女人,怎麼可能很清白?
“你知道從那樣子的地方出來的女人都是什麼樣子嗎?那叫做不乾淨,叫做人盡可夫。”陸母的話裡滿是偏激的色彩,陸簡不輕不重的伸手在茶几上拍了一下:“媽,我不希望從您的口裡聽見說夭夭不好的話,那些詞,請您收回去。”陸簡眼神裡充滿着寒意,陸母心裡也是一驚。但是想想,陶夭夭的身份也確實讓她不可能接受。如果只是父母雙亡,家境不好,她也不會說什麼,只是,酒吧女,不可能。
陸簡抿着脣,眉宇間有着淡淡的不耐。
“能告訴我爲什麼你要這麼想她?媽,她是我放在心上的人,也是我要娶的人。”
“娶?”陸母眼裡滿是不可置信。看見兒子的堅持,陸母決定告訴他,當她把今天的對話原封不動的告訴陸簡,陸簡的脣抿得更緊了。
這個出來挑撥的女人,肯定有問題。
“我不可能再同意你們的事情。”陸母直接的擺出自己的立場。
陸簡站了起來,他向陸母走進幾步,他絲毫沒有收斂自身的氣勢,陸母看着這樣的兒子,心裡打着鼓。腳不自覺的往後小挪了一步。
“媽,兒子不希望因爲這件事情和您有什麼隔閡。我只是想告訴您,她,是我認定的人。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我都不想有什麼所謂的婆媳衝突在我們家出現。”
“我也不想有衝突。”陸母的語調低了低,這也讓陸簡心情平復了一些。
“但是……”陸簡等着陸母的下文。
陸母頓了頓,像是想給自己什麼勇氣似地。
“我能夠允許你找一個你自己喜歡的,門當戶對咱們陸家不需要,我也可以和你找的媳婦好好相處,但是,只有她,不可以。”
說完,陸母的眼睛對上陸簡的眸子,一絲也不肯退縮。
陸簡從來不知道陸母是個這麼強硬的人:“爲什麼?”這個問句讓陸母覺得難以置信,她理理思緒:“有的東西你自己不在乎,我也沒意見,這個社會就這樣子。只是,她就是個不清白的女人,而且她在最開始也沒有跟我們提起過這個。”陶夭夭的清白只要他陸簡信就夠了。
“什麼事情都要時刻掛着嘴邊的嗎?”陸簡不知道陶夭夭已經醒來,更不知道此刻正在他們身後看着。
陸簡的維護她很感動,但是,陶夭夭不想一個好好的家,因爲她而毀了,家,是多麼珍貴的地方。
陸母也沒有看見她,一口一個不清白的女人,陶夭夭感到難過,心裡卻沒有絲毫怪她的意思。她能夠理解作爲一個母親,想爲孩子好的心情。在新的一輪爭吵要開始的時候,陶夭夭出聲了。
“陸簡。”
輕輕的一聲陸簡讓整個陸家安靜下來,只剩下陶夭夭下樓梯的聲音。
陸簡看了陸母一眼,上前擁住陶夭夭,臉上一片慘白的陶夭夭對他笑了笑,不動聲色的推開了陸簡。
走到陸母面前,陶夭夭叫了一聲:“阿姨。”
陶夭夭臉上少了往日的顏色,叫她的時候,也少了平常的暖意,陸母看見陶夭夭的樣子也有些不忍心,但是這種女人實在是不配做他們家的媳婦,只得擺出一張惡相,對她不再搭理。
陸簡剛想說些什麼,就被陶夭夭拉住手,陶夭夭沒有回頭去看他,而是對
着陸母說道:“阿姨,我不值得壞了您和陸簡的母子情。如果您,真的那麼不喜歡我……那……”
“什麼叫值得?什麼是不值得?”陸簡打斷了夭夭的話,他不想從她口裡聽見任何退縮的話。
“你……你們……”陸母被陸簡氣得不輕,在看陶夭夭正靠在陸簡胸口,她真覺得自己是個傻子,纔會覺得那樣對她不忍心,要是真的不想壞了他們的母子關係,她就該自己走人,值得?這話就是說給陸簡聽的,只有這個傻兒子纔會被她矇住。陸母已經認定了陶夭夭是在裝,裝得懂事,裝得體貼,其實,她就是故意的,想讓陸簡和她對着幹。
陸母恨恨的看着夭夭:“哼,要裝去別處,我們陸家不歡迎你。”陸母的話就是對陶夭夭下的逐客令。陸簡感覺到身邊的夭夭身體晃了晃,陸簡明白再怎麼說陸母也是不會鬆口了的,不過,他一定不會讓陶夭夭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媽,如果你實在要這樣誤解夭夭,反對我們在一起,那麼,我們走。”說完,陸簡就拉着陶夭夭的手往外走去。
陶夭夭不想陸簡的衝動把情況弄得更糟,她只是覺得,如果能夠說服那麼最好,她卻沒有想,如果不行呢?
她沒有陸簡瞭解狀況,她不知道陸母心裡對於酒吧女有着怎樣的厭惡,她心裡的那根刺被陶夭夭刺得更深了。陸簡很想解開母親心裡的那個結,只是現在狀況不合適。
“你給我站住。”陸母沒想到,在陸簡心裡,她這個母親還比不上一個外人。陸簡聞言回過頭,眼裡有些掙扎拂過。
陸母胸口有着不平整的起伏,她半靠在沙發上,右手緊緊抓着扶手,沙發扶手的幾個凹陷,昭示着陸母的憤怒。陸母望着已經走到門口的兩個人:“你如果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不用再回這個家。”
陶夭夭知道事態已經很嚴重了,她不想和陸簡分手,但是,現在,在她沒有辦法讓陸母接受她的時候,以退爲進纔是最好的棋。
“陸簡……”陸簡擺擺手,不讓她說,他相信事情還有轉機,只是現在,大家都需要冷靜。打開門,陸簡跨出門外。
“咚”的一聲。
屋內傳出一聲重響。陸簡心裡漏了一拍,和陶夭夭對視一眼,趕忙轉身回到屋子裡。一看,陸母正躺在地上。
“媽!”陸簡大聲叫着,跑到陸母身邊,看着她的情況,先是替她按摩胸口,再在她的虎口和人中處掐着。陶夭夭不想在這時候干擾到陸簡的情緒。她走到桌邊,拿起電話打了120急救電話。掛了電話,陸簡已經把陸母扶了起來,陸母還沒有完全陷入昏迷中,她的氣息不穩,雙眼緊閉着,口裡似乎還說着什麼。陶夭夭有點手足無措,這種情況,她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陸簡衝她搖了搖頭,勉強了笑了一下。
陸簡眼裡並沒有責怪的意味,他清澈而透亮的眼眸裡只有自責和心疼。
救護車在十二分鐘後趕到……
“哦?她被氣得住院了?”葉嵐接到“報信”的電話,嘴角撕裂般的上揚。她也顧不得葉老是不是在忙公事,起身跑到葉氏的總經理辦公室。也懶得敲門,直接就開門進去。
“出去。”葉老看着打斷他好事的葉嵐,拉下臉就吼了出來。葉嵐被嚇了一大跳,再一看,葉老對面坐着一位中年女人,長得不怎麼漂亮,但是卻很有風韻。被葉老趕出去,葉嵐心裡不甘,和那女人對視一眼,葉嵐就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
關上門的那一刻,葉嵐聽見葉老以平和的聲音對那女人說:“鄧小姐,我們繼續。”
被葉老弄得心情全無,葉嵐只想找個發泄的口子。住院是吧,好啊,那我也來湊湊熱鬧。拿起小提包,葉嵐踩在高跟鞋走出辦公室,去地下車庫去開車,碰見了剛剛談完事情回來的萬經理。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想法,她也叫上了他。
中心醫院。
陸簡坐在搶救室外的長椅上,陶夭夭站在離他好幾米的地方,她心裡的愧疚感攔住了她的腳步,如果不是她,是不是一切都不會這樣。她好幾次都差點想開口讓陸簡離開她。搶救室的門開開合合,陶夭夭看着那些忙着的護士,心裡被吊到嗓子眼裡。陸簡擡頭,看見的就是猶豫、害怕、彷徨的陶夭夭,陸簡清清嗓子,陶夭夭聽見了,看向他。陸簡伸出左手,等着陶夭夭過來他身邊。他要告訴她,她沒有錯。他要告訴她,他的心堅定不移。他要告訴她,他們會一直在一起。
燈滅。
醫生出來,接過一旁護士小姐遞過來的手帕,擦擦額頭上的汗珠,取下口罩。長噓一口氣。
“陸先生,您的母親沒什麼大礙,只是她患有高血壓,症狀不明顯,可能病人自己也沒有太注意,但是我們剛剛對病人進行了檢查,發現她的高血壓已經是三期的了,就是隨時受到嚴重的刺激都能中風的,一定要讓病人保持心情舒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