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小姐,請問,你是以什麼身份來參加葬禮的?”
“請問,你覺得這起自殺案件和你有沒有直接原因?”
“陶夭夭小姐,請問你是什麼時候和死者的男友在一起的。”
“陶夭夭小姐……”
……
……
陶夭夭被這些記者們一個接一個的問題逼得喘不過氣,她慌張的看向駕駛位的陸簡,陸簡對她笑笑,想讓她安心。陸簡半站起來,手伸到後座,直接按下車窗的開關鍵,想後座的車窗關死,有的記者不死心,使勁把快要合上的車窗往下壓,還有一個男的,更是不要命了,直接把手擱在上面,陸簡看着冷哼了一聲,坐回駕駛位,發動了車輛往後猛地一退,用手擋住車窗的人一個沒站穩,往後退了一大步,陸簡趁機轉身把窗子關好。
陸簡隨即打開車門下去。冷眼睥睨着這羣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那些記者看見陸簡下車,都看向他。
“我不希望我的未婚妻再被你們騷擾,否則……”陸簡把後面那半句憋在喉嚨裡,不說出來,這樣似乎更容易讓人產生一種畏懼感。
陸簡往中心垮了一大步,那一羣記者都往後讓了讓,除了一個人,站在原地沒動,陸簡和他對視一眼,這個人長得很清秀,但是眼光裡卻有些猥瑣。
他正是那個大肆炒黑陶夭夭的人。他在陸簡的注視下也有些發虛,不過,他是“拿人的手軟”。他收了葉嵐的錢,只能硬着頭皮撐下去,而且,現在他的大金主估計就在這附近,不能讓這麼好的機會跑了。他眼珠子一轉。
“這位,好像是陸氏房地產公司的陸總吧。”他問道。
陸簡聽見這問話沒否認,也就是承認了。這裡有人認識他,他一點不覺得奇怪。
他側過頭看了一眼車裡的夭夭,現在車邊已經沒人了,她把窗子打開了一點縫,靠在邊上,好方便看清楚外面的情況。
“敢問陸總您和陶夭夭是什麼關係?您剛剛說,未婚妻?”他語氣微微嘲諷的問着陸簡。
陸簡點頭,看了一眼這人的身後,好些記者已經開始拍照記錄了。
“沒錯,她是我的未婚妻。”那人見陸簡承認,繼續問道:“那請問陸總,您對於您的未婚妻出軌害死人着一事件怎麼看?”
聽見這樣的問話,陸簡微微笑了起來,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陸簡現在,很生氣。陶夭夭聽見這個問話全身一愣。
出軌?害死人?
真是很重的罪名啊。陸簡往他逼近一步,眼睛稍稍低看一眼,記住了他記者證上的名字:夏野。
夏野被陸簡的氣勢逼得有些怯怯的,他向四周看了看,其餘的記者都往後退了好幾步了,他們臉上都是漠然,沒人傻得這樣的情況去幫處於劣勢的他,更沒人想去得罪陸氏的老闆。槍打出頭鳥的道理,他們可都懂得。
“首先,我的未婚妻沒有出軌。”說這句話的時候,陸簡是看着夏野身後的那羣記者的,他們看見陸簡作澄清狀,也很配合的問起相關的事項。
“您怎麼這麼確定呢?”一個看上去很乾練的女人問道。
陸簡輕笑:“沒有人比我更知道她的一舉一動,更重要的是,你是覺得我哪一點不如他?”陸簡的眼神轉向郝翼。
郝翼是剛剛看見這邊的混亂,偷偷溜出來的,果然,就是他們在找陶夭夭的麻煩。陸簡看見遠遠趕來的郝翼,拳頭捏的緊緊的,眼眸一沉。這個男人,他知道他給夭夭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嗎。
衆人順着陸簡的話看向了郝翼。沒人知道再該問什麼,陸簡這句話確實很有分量。郝翼不知道聽見沒聽見,一衝進來,只看見陸簡站在中間。
“夭夭呢?”郝翼問着陸簡。郝翼的問話讓晾在一邊的夏野又來了神了。
“郝翼先生,你的確是背叛了死者吧。能說說你和陶夭夭小姐的愛情經歷嗎?”陸簡聽見這個問話,惱怒的看了郝翼一眼,他可真是會找麻煩。
郝翼最近一直不敢打電話給陶夭夭,他知道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有多大,也知道這件事情中,他的問題是最嚴重的。
“陶夭夭是清白的,我們什麼也沒有。”郝翼想改變公衆眼裡的陶夭夭形象。
夏野衝着身後的那些記者們說道:“你們剛剛都看見他的樣子沒?那還叫沒什麼嗎?”衆人私下竊語幾句。
陶夭夭看見外面的混亂,很想下車,收到陸簡的眼神,也不想再讓他擔心了。
“我說過,我的未婚妻和這位郝翼先生的確沒什麼關係。要說有,也只是好朋友的男朋友這麼簡單。”
陸簡重申立場。
“那死者的遺書又怎麼解釋呢?陸總。”人羣裡的一個聲音響起。
陸簡臉上不動聲色,在心裡卻想着怎麼說纔是可信的。郝翼看見陸簡沒說話,走向了夏野。走過陸簡的車邊,餘光瞟到了這看着外面的陶夭夭,她,瘦了。
郝翼看着憔悴的陶夭夭,胸口一陣揪心。陸簡看見郝翼往車邊走去,錯身擋在他面前,用只有他們
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着:“你害得她還不夠嗎?”這句話讓郝翼全身彷彿掉進了冰窟窿。連血液都被凍住。
郝翼和陸簡的舉動沒逃過記者們的眼睛。
“陸總,您還沒說關於遺書的解釋呢?”夏野的聲音滿是諷刺,那個“您”字更是顯示出了他的得意。
“解釋嗎?”陸簡眼神示意郝翼,這個問題他說的會更有說服力。
郝翼對上夏野的臉:“我在她死前一星期就已經和她分手了,分手的原因並不是陶夭夭。”
郝翼的話如石子打破了平靜的水面,大家都交頭接耳起來。
“是嗎?陸總。”夏野對剛剛陸簡的態度氣得咬牙切齒,有意無意的總是把問題引到陸簡身上。
陶夭夭原本是一直坐在車裡的,但是,看見有人這樣爲難陸簡,她的神智突然的清醒過來,她是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陸簡的。
身後的車門一響,陸簡和郝翼同時回頭,看見從車上下來的陶夭夭,陸簡趕忙上前環住她,口裡卻是責怪着:“怎麼下來了,回去。”
陶夭夭搖搖頭。挽着陸簡的胳膊走到中間,越過郝翼的時候,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夭夭心裡知道,林悅然的死並不能怪他,只是她做不到。
“我和郝翼認識,那是悅然帶我們見得面,私下,我們並沒有交情,至於林悅然留下的那遺書,我看了也很意外。”
陶夭夭正色對着衆人。
鎂光燈從陶夭夭出來就一直在閃,陶夭夭最近身體實在是被折磨的太過虛弱,眼前一花,重心不穩的她往後跌了一步,陸簡上前一託,她半靠在了陸簡身上。
陸簡打橫抱起她,實在沒什麼力氣的陶夭夭沒有拒絕。對着剛剛那個看起來幹練的女人說道:“我一直認爲,媒體是反映真實的,最近的不實報道太多,我希望你們在下筆前能夠尊重你們筆下的人。”
沒有人再去追着他們。郝翼看着陸簡帶着夭夭離開,身體裡有了一種漸漸虛無的感覺,收回目光,記者們還在,郝翼苦笑:“如果,你們是來參加悅然葬禮的,歡迎,如果是來找麻煩的,我想說,請尊重悅然,相信她,也不會希望你們利用她來達到炒作的目的。”
說完,郝翼回到葬禮廳,郝翼邊走向林悅然的遺像邊在心裡問她:“悅然,這麼做,你真的開心嗎?”
剛剛最後對記者說的那句話,是郝翼替他心裡曾經的悅然說的。
葉嵐看着陸簡抱着陶夭夭上了車,揚長而去。心裡別提是什麼樣的感覺了。恨。
……
報紙,網絡,新聞。鋪天蓋地的消息,陸父也實在是瞞不過去了,陸母看了以後卻顯得很平靜。陸父以爲她是相信那孩子的。其實,不然……
陸父這天出去見老戰友了,陸母一個人在家,打電話叫陸簡回來,說是有急事,陸簡不放心的看看夭夭,陶夭夭點頭,讓他安心回去。
陸簡吃過晚飯急衝衝的趕回家,他還是不放心讓夭夭一個人在家待得太久。
“媽,什麼事兒這麼急?”陸簡打開門,鞋也懶得換了,直接翻出鞋套套在腳上。陸母看着兒子的舉動,心裡不舒服也沒做聲:“我今天回來,是想和你談談關於你結婚的事兒。”聽見這話,陸簡以爲母親是又急着催婚了,要是早些時候,他也許還會找藉口推遲,但是現在他已經很清楚陶夭夭在他心裡的位置了,所以,越早越好。
“嗯,您說。”陸簡坐到陸母身邊。
“這個陶夭夭是個孽障,不能進咱們陸家的門。”陸母的語氣好像是在說着別人的事情,淡淡的。
陸簡心裡有了落差:“什麼?”
“她害死了一個人,一條人命啊。”陸母語重心長的說着,如果是僅僅出身不好,行,兒子喜歡,她也確實不錯,她不反對,但是現在,是條人命。
陸簡挑眉,又深吸一口氣,平復下來:“媽,我一直覺得,您不是那種盲目相信那些謠言的人。”
謠言嗎?
陸母拉起陸簡的手,陸簡先是想躲開,看了看陸母,還是沒動。
“媽知道,你和夭夭的感情很深很深,可是有的東西就算是謠言,它的影響也是不容小覷的。”
陸簡沒有答話。
陸母見陸簡沉默,以爲他被說動了:“媽告訴你,一段愛情,揹負了太多,就沒戲了。”說完,陸母放開陸簡的手。
陸簡直接站了起來,走到門口。陸母還沒回過神來,陸簡已經打開了房門:“媽,我也想告訴你,我和陶夭夭的愛情,不管揹負了什麼,我也不會放棄,我會連同她的那一份一併承擔起來,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放開她的手。”
這是陸簡的告白宣言,陸母聽了他的話,先是心裡也有了觸動,但是冷靜一想,還是不行,陶夭夭,還是不行。
這天,葉老在餐桌上無意間問葉嵐:“你陸媽媽生病了,你去看看沒?”葉嵐手裡拿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把這句瞭然話在腦子裡過了一圈,葉嵐瞭然的點點頭,應承下來:“知道了,我待會就去。”
陸母看見葉嵐來了,還帶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很開心。陸家兩父子都是忙人,以前還有個陶夭夭常來陪陪她,最近,陶夭夭那個狀況,已經很久沒過了了,而且,就算陶夭夭來了,她也不覺得自己能和她有什麼話說。
“哎喲,來陪我說說話就是好的了,幹什麼還帶這麼多東西啊。”陸母嘴上是這麼說着,心裡還是甜滋滋的。
葉嵐親熱的挽着陸母:“您病了也沒說一聲,這不是剛聽說嘛,來看看您。”葉嵐省略掉了之前她去醫院鬧事的那段,陸簡不會說的,她信。
陸母和葉嵐閒聊上幾句非讓她留下來吃飯,陸母親自下廚,葉嵐也在打着下手,後來乾脆拉着陸母出去休息,自己在廚房裡忙活起來。
陸母坐在沙發上看着正在切菜的葉嵐,越看越喜歡。要是沒記錯,葉嵐對陸簡的那心思還在。
吃飯的時候餐桌上充滿了試探。
“嵐嵐,你說你這麼勤快,長得也好,要成了我們陸家的媳婦該多好啊。呵呵。”陸母邊說邊笑着。葉嵐受寵若驚的說道:“我也想啊,只是……”
陸母知道她是想說陶夭夭:“哼,我不滿意,就別想進我們陸家的門。”
葉嵐收拾完餐桌,裝作無意的和陸母說着:“其實,咱們陸葉兩家有發個聲明就很醒目了。”
陸母一聽,還真是,到時候發個訂婚聲明聲明的,陶夭夭也會知難而退吧。可是,陸簡,哪有那麼好糊弄。
看見陸母深思皺眉的樣子,葉嵐站到陸母身後,給她捏着肩:“我倒是有個辦法……”,陸母一聽,轉過頭:“快說說。”
葉嵐擺出一副爲難的樣子:“怕就怕,簡哥哥那邊……”
知道葉嵐擔心什麼,陸母直接說道:“出了事有我,你只管說吧。”
……
葉嵐真想誇誇自己,上次和陸氏合作的那個宴會上,她多了個心眼,陸簡先走之後,她可是和陸氏不少的高層都聊了聊,號碼也要了幾個,特別是那個叫張安國的。他好像在陸氏是管對外業務的。
撥通了張安國的電話,葉嵐先是笑了兩聲:“不知道張先生還記不記得我啊。”電話那頭的張安國聽出了葉嵐的聲音,看看四周,還有不少同事。
“稍等。”說完就掛了電話。
張安國跟下屬打了個招呼,去了小陽臺。
給葉嵐回撥回去:“葉小姐。”
葉嵐聽出張安國可以壓低的聲音:“張主管還真是謹慎啊。”葉嵐這句話聽不出什麼意味,張安國答道:“這……”
“好了,我是想約您見個面。有點事情,想和您商量商量。”張安國對葉嵐的邀約有些吃不定。
葉嵐聽見這個狐狸的猶豫,心裡冷笑。
“放心,只是出來聊聊。”
張安國還是答應了,葉嵐掛了電話,按下內線電話:“陳秘書,我爸現在有客人嗎?”
……
某酒店包間。
葉嵐看見張安國進來,笑着招呼道:“請坐啊,別拘束。都是自己人。”聽出葉嵐有意無意的拉近關係,張安國心裡盤算着,葉嵐是想讓他幹嘛。
葉嵐在飯桌上一句話都沒提,越是這樣,張安國心裡也就越是沒底了,葉嵐不動聲色的敬酒,和張安國聊着。
知道酒足飯飽,葉嵐遞給張安國一張紙,張安國猶疑的打開,是張十萬的支票。張安國把支票推回葉嵐面前:“葉小姐,這是……”
葉嵐嬌笑一聲:“張主管請放心,我只是想要您幫個小忙而已。”張安國正要問。葉嵐繼續說道:“當然,對你們陸氏沒害處。”
聽了這句話,張安國心裡安定了些,就這區區十萬,要真讓他去做什麼,他還不會願意。
“那……葉小姐說的小忙是什麼?”張安國把支票拿起來,捏在手上把玩着。
葉嵐看着他的動作,在心裡罵着,卻不能在臉上顯出任何的不滿和鄙視。
“我想知道,最近有沒有什麼外地的客戶和你們陸氏有合作。當然,要是需要陸簡出面的。所以,大CASE最好。”
張安國假笑一聲:“葉小姐這樣還叫不影響陸氏?”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引着陸簡離開幾天而已。再說了,你自己想想,你們的客戶對我葉氏建材又有什麼作用?我有那個必要嗎?”
張安國想了想,問道:“那您?”
葉嵐伸出手指攔在脣中央:“噓,這是我的私事,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影響到你,更不會影響陸氏公司的。”
聞言,張安國考慮再三,最後在葉嵐又拿出一張十萬的支票後,他給了葉嵐一個電話號碼:“葉小姐,這個電話是最近我們陸氏正在爭取的一個客戶的,他是日本的一家電子設計公司的董事長。如果是他,陸總應該會親自出馬的。”
“謝謝。”
葉嵐接過了張安國遞過來的名片,塞在包包裡面。倒了兩杯紅酒,遞了一杯給他,葉嵐舉杯示意,一口飲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