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不知道賀子鍵還有這麼冷峻淡漠的樣子,突然覺得心裡很怕,現在是他喜歡我,新鮮我,寵着我,可他會一直喜歡我麼?如果有一天,我不那麼新鮮了,是不是連在他面前哭的資格都沒了?
我去拍嫺嫺的背,嫺嫺抱着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嘆口氣,道:“你總會遇到比他更好的人。”
嫺嫺哭的更大聲了。我回頭看賀子鍵,賀子鍵嘆了口氣,沉着聲音道:“賀子嫺,我有話問你。”
嫺嫺嚇了一跳,立刻不哭了,擡頭看賀子鍵。賀子鍵身子微微向前傾,嫺嫺臉上都是淚,抽搭着攥着我的手,力氣很大,手掌冰涼。我也莫名的有點緊張,側頭看賀子鍵。
賀子鍵問:“你愛他什麼?”
嫺嫺小聲囁嚅:“他有擔當。”
“我剛纔說的那些,我不信你不知道。”
嫺嫺垂着眼,半晌道:“我知道。”
“知道還要義無反顧?知道還要喜歡他?”
“我總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他跟她們在一起的時候,臉上在笑,可是我總覺得他不開心,我能感受到,他很隱忍。”
賀子鍵道:“我現在跟你說的不是他的問題,是你的問題。他開不開心我管不着,可是你是我妹妹。這個人跟你不合適,你就不能忘了他麼?”
嫺嫺“哇”的一聲就嚎出來了,賀子鍵皺着眉頭看向夜夜風流,夜夜風流往後靠了靠,攤攤手示意自己無能爲力。賀子鍵伸手揉了揉額頭,神色一凜,沉着聲音嚇唬嫺嫺,總算唬住了小姑娘,嫺嫺抽搭着不哭了,淚眼朦朧的看看夜夜風流,又看看我,可憐兮兮的樣子。我想安慰她,但終歸是個外人,這是賀子鍵的家事,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我插手。
總算比較平靜的吃完飯,賀子鍵結完賬道:“楚彥,我送她們倆回家,程程就交給你了。”
我驚訝道:“原來你叫楚彥啊,名字還挺好聽。”
我話音一落明顯感覺到楚彥頭上的三根黑線。我憋着笑回頭拽着嫺嫺往外走,程明明在後面罵我:“蘇葉你個死沒良心的,你帶我一段會死啊。”
我沒理她,裝作沒聽見,拽着嫺嫺走了。
連賀子鍵都看得出來,他們倆關係不簡單,何況是我。
賀子鍵一邊走一邊安排:“我先送你回家,你別跟你媽嗆,她說什麼你就聽着,都是爲你好。別的事等我送完葉子回去跟你媽說。反正我能擔保不讓你媽動陸孟川。
嫺嫺咬着嘴脣不吭聲,我跟她坐後座,賀子鍵一路送她到了家門口她纔開口:“哥,我不想回家行嗎?”
賀子鍵停下車,回頭問:“那你想去哪,你一個小姑娘,不可能永遠住在楚彥家。讓別人聽了成什麼體統。”
嫺嫺知道拗不過賀子鍵,低着頭不吭聲,也不下車,無聲的跟賀子鍵對抗。眼見賀子鍵也沒什麼耐性了,我趕緊打圓場道:“那什麼,讓嫺嫺住我那裡去吧,正好我一個人也有點怕。”
嫺嫺一下來了精神道:“就是,我去蘇蘇姐那裡,我跟蘇蘇姐去作伴。”
賀子鍵嘆口氣,頗有些無奈的看着我和嫺嫺,道:“你就慣着她吧,這丫頭最無法無天的。”
嫺嫺偷偷衝賀子鍵做了個鬼臉,道:“我哪裡無法無天了,你說什麼我不都聽着呢。”
賀子鍵也沒接話,只是啓動了車子,拐出去開到正路上纔開口:“你能躲到什麼時候呢?事情越早,越好解決,拖得越久,就越不能善終。我勸你,你又不聽。大家都是爲你好,偏偏被你當成驢肝肺。”
嫺嫺靠在我肩上,嘟着嘴,不理他。我低下頭看肩上的小姑娘,勇往直前義無反顧的性格,和我那時候多像。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有時候,偏偏自己是最看不透的那個。那時候誰都說我和楚博然不合適,我卻拼命守護我們的愛情,到今日,也什麼都不剩。這麼久了,我一直在問自己這件事到底值得不值得,到現在我都沒得出結論,但站在過來人的角度上,我也很希望嫺嫺不要給自己選一條這麼難走的路。
賀子鍵送我們到家,囑咐了我們兩句就離開了。嫺嫺有點不好意思道:“蘇蘇姐,又麻煩你了。”
我笑道:“有什麼麻煩的,我一直想有個妹妹,現在不是正好來了一個?”
嫺嫺也高興起來:“蘇蘇姐你不嫌我煩就好,我今天看到你跟我大哥以後我生怕你不喜歡我,我從小到大老是跟在大哥身邊,所以跟他感情最好了,原來楚彥哥還說我,再這麼纏着我大哥,遲早會被大嫂打出去。沒想到我這麼快就有大嫂了,真是緣分天註定。遊戲裡我想撮合你和我大哥,你不要;上次見面我想問你有沒有男朋友,也沒問出口。沒想到你們倆倒自己湊到一起去了。”
我笑道:“太多事情了,我自己都理不清楚。”
嫺嫺靠在沙發裡不在意的說:“在一起就好,我就說我哥超級帥,人也超級好吧。”
我笑道:“嗯,沒錯,你還勸我放下過去呢,怎麼現在自己放不下了?”
嫺嫺驚訝道:“我沒有啊,我只上過不多次號,其他時候我都是讓我哥幫我練的,不會是他用我的身份跟你在聊吧?”
我也驚訝道:“他真的一直在用你的身份跟我聊啊。”
嫺嫺一拍額頭,道:“哎呦喂,我這個哥唉,真是蠢得不忍直視。”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之前一直想問他,但是又被各種事情耽誤了忘記問的事,他怎麼知道我就是鏡子?
第二天我要上班,嫺嫺不想出門,就賴在牀上說要給我看家。我笑着給了她一把鑰匙,她如獲至寶道:“我從小就希望能有這樣一個小房子,是專屬於我自己的空間,以後還有我的老公,我的孩子,都會住在這裡,其樂融融,但是現在看來,恐怕近期內難以實現了。”
我鼻頭有點酸,這也曾是我的夢想。
準備出門上班,卻傳來敲門聲,我開門,是賀子鍵。他手裡拎着早點,看我已經準備出門的樣子,道:“吃點東西再走,我送你。”
我放下包喊嫺嫺,一邊幫着賀子鍵去拿碗筷,“哥,你最近好像很清閒的樣子啊?”
嫺嫺還沒睡醒,睡眼惺忪的出來還不忘打趣賀子鍵。賀子鍵斜她一眼道:“託你的福,昨晚基本沒睡覺。”
嫺嫺愣了愣,突然不懷好意的大笑:“是因爲我佔了你的位置嗎?”
我剛喝進嘴裡的粥差一點就噴出來了,賀子鍵瞪她道:“你一個小姑娘說這話怎麼也不知道臉紅?我昨晚在你家,你知道你媽那個人多固執。”
嫺嫺立馬收了嬉笑的神色,湊過去問:“結果呢,結果呢,結果怎麼樣?”
賀子鍵推開嫺嫺道:“還能怎麼樣,我又不是你親哥,這件事上本來沒有立場說話,但是我找了個嚇死人的藉口,我說要是把陸孟川逼上絕路,咱們家也好過不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媽被我嚇着了,答應我不動陸孟川。”
嫺嫺高興的抱着賀子鍵蹭:“我就知道我哥哥最好了!“
賀子鍵嫌棄的把她扒拉走,道:“這麼大的姑娘了沒有個姑娘的樣子,以後怎麼嫁婆家。”
嫺嫺不以爲意道:“沒事,陸孟川不會嫌棄我的。”
眼看賀子鍵又要急眼,我趕緊起身讓他送我上班。賀子鍵一邊幫我拿過包一邊不忘數落嫺嫺:“你腦子給我放清楚一點,別天天老想着陸孟川,要不立馬送你出國。”
我拽着賀子鍵往外走,關上門才數落他:“你天天老罵嫺嫺幹嘛啊,一個小姑娘,有點小姑娘的幻想有什麼不行的,你敢說你沒有喜歡的人?”
賀子鍵消了怒氣,笑嘻嘻的看着我道:“有啊,我喜歡你啊。”
我臉有點燒,當先去按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