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皓天在京都城走了一天，終於也明白了人走茶涼。曾經的那些戰友，曾經那些屬於景家一派系的官員，軍官全部都在他退下，景念文上位的時候，轉追景念文。
在那些人的眼中，所謂的交情還不如眼前的利益。在他們的眼中，景念文才是景家的家主，纔是那個可以給他們帶來利益的人。而他這個曾經的委員，曾經的家主已經是日落西山。
有景念文和吳家在，那些人怎麼敢幫他？
所以走了一天，見了好幾個人後，景皓天不得不心寒。
“真的老了。”景皓天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管家一直跟在後面，當然也面過了世態炎涼。
“老爺，你放心吧。南夕少爺一定會沒事的。”
景皓天嘆口氣，“我只是想盡自己的一點力氣。其實，我知道，就算沒有我，他也一定會沒事的。”
景皓天擡頭看了看天氣，京都城的天灰濛濛的，霧霾嚴重，總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老爺，顧貝兒來京都城了。”管家剛剛接了個電話。景家暗處的人，現在雖然都歸景念文管理，當然也是聽從景念文的命令，不過卻也不會對管家隱瞞。
因爲當初景皓天是家主的時候，那些人都是管家在管理，有些人還是管家找回來的孤兒。所以，有什麼情況也會給管家提個醒。
景皓天看了管家一眼，“景念文已經知道了。”
管家點點頭，那些人當然是先報告家主然後再提醒他。
“京都城要亂一亂了。就是不知道……這京都城以後是否還會有景家的位置。”景皓天當然知道顧貝兒來京都城幹什麼？
因爲他遲遲不能說服景念文放過君南夕，所以顧貝兒就自己過來了。
只是，他還真的有些意外，想不到那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居然敢一個人闖着龍潭虎穴。
京都城不是B市，在這裡，隨意上街見到個人，都有個能是大官，都有可能手握大權。這裡是權利的集中地，也是權利的巔峰之處。
顧貝兒一個小女孩，爲了自己的丈夫，獨身一人過來。
勇氣可嘉。
“老爺，你說顧小姐會找誰？”管家對顧貝兒也也有些佩服。
景皓天嘴角微微一笑，“誰是景家的死對頭？”
“東方家。”
管家當然知道，東方家和景家已經鬥了三代人，每一代都平分秋色。顧貝兒過來，當然會找上東方家。
“就不知道小貝兒手裡有什麼籌碼能夠讓東方家的老頭子見她了。”景皓天嘆口氣，“南夕娶了一個好老婆。京都城的水深着呢。就是不知道她能否全身而退。”
管家也點點頭，“放心吧。顧小姐那麼聰明。再說，這京都城雖然說關係錯中複雜，不過，只要分清楚派系，找對人，肯定會沒事的。東方老爺子可能正等着顧小姐呢。”
京都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景家發生的這些事，東方家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東方家一直都想要打擊景家，現在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他怎麼可能會放過？
管家心裡有些微微的讚賞，人古代有孟姜女千里尋夫，現有顧小姐千里救夫。
“老爺，放心吧。”管家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對顧貝兒充滿信心。能有那樣一雙狐狸眼眸的女孩子，絕對不會把自己陷鬱困局的，所以可以肯定她絕對是有備而來。
“我們就看着吧。”景皓天心情有些沉重。希望君南夕和顧貝兒給念文留一條活路吧。
人老了……
心腸也軟了。
“其實找東方家也好。起碼比找陳家要好。”景皓天帶着淡淡的傷感。陳家，當然也是景家的死對頭。
陳家，是文靜的家。和景家聯姻，後來因爲文靜和孩子的死而破裂。
陳家的人怪他沒有保護好文靜和孩子，害得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
這麼些年，陳家的人總是明裡諷刺，暗裡下絆子。
爲了文靜，他一次次的忍下。
現在，文靜的死的真相暴露出來，陳家……應該也在行動了吧。
憑着陳家那些人對文靜的寵愛，怎麼可能任由着王沁活着？怎麼可能任由念文活得舒心？
“老爺，你的意思是……顧小姐也有可能會找上陳家？這……”管家有些擔心的看向景皓天。
景皓天點點頭，“可能吧。”誰能猜到顧貝兒那個小狐狸在想什麼？
單是想要救君南夕的話，一個東方家就已經夠了。
如果想要毀了景念文，毀了景家，那就必須要東方家和陳家聯手。
顧貝兒，會想要毀掉景家嗎？
景皓天心裡有一個聲音肯定的回答他，是的。這是毫無疑問的。
“我現在擔心的是念文。”
“有吳家在呢。”管家也在心裡替老爺難過。兩個兒子打架，能幫誰？更何況，這不是打架那麼的簡單，涉及到了京都城的幾個大家族，景家，東方家，陳家，吳家。
就看誰技高一籌，誰的底氣更足，實力更強了。
“老爺，我們回去吧。既然顧小姐已經來京都城，我們就不插手了……”管家突然驚恐的看想景皓天。
“怎麼了？”
“老爺，念文少爺會不會對顧小姐下殺手？”管家想到那個精靈一般的女孩，心裡有些不忍心。
景皓天笑了起來，“你以爲顧貝兒是誰都能殺的？你以爲她真的會一個人來京都城？別忘記了，她背後有唐傲天，有顧爍，有穆家。別看她嬌小玲瓏的，絕對不是好惹的。”
“回去吧。”景皓天輕輕的嘆口氣，這京都城要變天了。也不知道着霧霾什麼時候才能散去？
景皓天和管家在回景家的路上收到一條信息，是景家的一個保鏢發過來的，原來景念文已經下了命令，等景皓天回去後就軟禁起來，沒收所有的通訊工具，讓他安心的再家裡養老。
景皓天不敢相信管家收到的消息，景念文竟然想要軟禁他？
“老爺？”管家有些擔心。
景皓天卻不相信，“回去。我倒要看看這個不孝子想要幹什麼？”軟禁親生父親？虧他能想的出來。
“老爺，我們還是……”不要回去吧。
管家是看着景念文長大的，對景念文也算是瞭解。沒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出來的？不過，管家看景皓不容置疑的樣子，也不再多說，老爺決定了的事情，是怎麼也不會改變的。
景皓天和管家回到家的時候，景念文正在大廳處等着他，身邊還跟着好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留着寸短平頭的高大男人。這些都是景家的保鏢，以前是聽景皓天號令的，不過現在成了景念文的人。
“爸，你回來了？”景念文站起來，“爸爸，你最近也累了，回房去休息吧。”
“你想要幹什麼？軟禁我？”景皓天的面色有些蒼白，他想不到自己的兒子竟然真的敢軟禁自己。
“景念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我當然知道，我是怕爸爸，你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景念文看着景皓天，“你想要救君南夕，有沒有想過君南夕出來後會不會放過我？”
景皓天滿眼的失望，甚至是絕望，他現在不得不承認，他的兒子長歪了。
“你鬥不過南夕。”
“哼。在你的眼裡只有陳文靜生的兒子，你什麼時候注意過我，關心過我？君南夕，我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的。以後，你就留在房間裡看看書，寫寫大字吧。每天三餐，我都會讓人給你準備好送去的。”
“你……”景皓天氣得差點要吐血。
景念文卻不管他，看向管家，“至於管家……”
“我留下貼身照管老爺。”管家可不敢放任景皓天一個人留在景家。再說，他要是出了景家，誰知道景念文會不會讓人殺了自己，來個一不做二不休的？
景念文想了想，點點頭，“隨便你，不過你也和爸爸一樣，以後就不要走出房門半步了。”
“是，大少爺。”
景念文看着景皓天，“爸爸，不要怪我太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偏心。要怪，就怪君南夕不自量力的想要和我爭。”
景皓天看着景念文那猙獰的面孔，默默的嘆口氣，“希望你不要後悔今天的決定。”
“哈哈。後悔？”景念文諷刺的笑起來。
景皓天搖搖頭，帶着管家回房去。
景念文真的讓兩個保鏢站在房間門口守着。
“老爺。”管家有些擔心，要是不回來，就不會。
景皓天卻顧自的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對景念文的失望，對自己教育的失望，對景家未來的擔憂。經過今天的事情，他已經看清了景念文的爲人，就算以後君南夕真的要做什麼，他也不是不會再阻止的。
他今天之所以還會回到這裡來，就是想要給景念文一個機會。
可惜，他不懂。
可惜，他沒有珍惜。
“老爺？”管家看着景皓天眼角滲出的淚，也有些傷感。景念文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不用管了。”景皓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痛得一揪一揪的，不爲景念文，只爲景家的未來。可他卻已經無能爲力。
“經過這些事，我也看開了。人活着爲了什麼？呵呵，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也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了。以後，都不管了。也管不了。”
景皓天深深的嘆口氣，“本想要給崢嶸留些什麼的，現在看來……沒有了。”
“老爺……”
“或許，什麼都要自己打拼才能懂得珍惜。或許，對崢嶸來說，也是一種鍛鍊。”
“是。”管家站在一旁，看着景皓天精神不濟的面容，多少都有些難過和擔心。
突然，從門外闖進來一個人。
“爺爺。”景崢嶸沒有想到自己的爸爸竟然軟禁了爺爺。本來他聽了奶奶還有爸爸的事情後，心情一直都無法平復下來。他很南想象，一向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奶奶居然是殺人兇手，而自己的爸爸竟然爲了一己私利而去設計陷害被人。
好不容易纔接受了這個事實，今天卻有聽到手下的保鏢說，爺爺被爸爸軟禁了。
景崢嶸想也不想的就闖了進來。
“爺爺。”
“崢嶸來了。來，陪爺爺說說話。”景皓天笑着招招手，對這個孫子，他還是很滿意的。雖然年紀還小，不過和他年輕的時候很像。
現在的景崢嶸雖然才八歲，不過已經像個小大人。
“爺爺，對不起。”爸爸居然對爺爺做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
景皓天嘆口氣，“跟你沒有關係。不過，崢嶸，爺爺希望你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而不是一個繩營狗苟的小人。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
“我知道。”景崢嶸抿抿嘴，想了想，然後說道，“爺爺，你有沒有什麼需要我替你去辦的？”
景皓天搖搖頭，“你還小。只要用心讀書，安心訓練就好。以後有很多事情，只能靠你自己，包括辨別對錯。”
“嗯。”景崢嶸有些難過的低下了頭來。
景皓天摸着景崢嶸的腦袋，“爺爺一會寫一封信給你，你留給在有需要的時候就拿着那封信去找你大伯君南夕，他會爺爺照看你的。”
“好。”景崢嶸點點頭。管家爺爺已經跟他說了景家和君南夕之間的關係，也知道君南夕就是爺爺的親生兒子，不過，現在因爲爸爸的關係而被人關了起來。
“崢嶸，景家可能……要毀了。”景皓天好艱難才把這句話說出來。景皓天知道景崢嶸是個聰明的孩子，他應該會明白的，“你以後的路，可能會很難。”
景崢嶸被景皓天的話給嚇了一跳，“爺爺……”
“你聽爺爺說。”
“好。”
景皓天給景崢嶸一一的分析了當前的局勢，還有景家要面臨的危機甚至最後的結果。
景崢嶸從小就跟在景皓天身邊學習這些，所以，景皓天的話，雖然他不能全部明白，不過卻也已經知道了大概的可能。
“爺爺。”景崢嶸拉着景皓天的手。
“不管你想要什麼，都可以自己去打拼。只有你自己打拼來的，你纔會更好的珍惜。”景皓天摸着景崢嶸的腦袋，“景家現在用的一切，都是你的太爺爺用自己的血汗打下來的，在那個戰爭的年代，你的太爺爺用自己的血肉爲我們留下了榮耀和財富……爺爺相信，我的崢嶸也可以，也有這樣的能力。”
景崢嶸看着景皓天，再聰明，他也還只是一個孩子。大人之間的彎彎繞繞，大人之間的陰謀詭計，在他看來是那樣的不可置信。
“爺爺，是，是大伯要害景家，害爸爸嗎？”景崢嶸小心翼翼的問道。
景皓天搖搖頭，“不是。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人可以做錯事，有些錯事是可以彌補，可以補償，但有一些，是不可以的。那將會是一輩子的沉重，一輩子的負擔，一輩子的債。”
景崢嶸睜大着眼睛，太過深奧，他有些不明白，不過還是點點頭。
景皓天讓管家把平板電腦拿過來，點開一份署名‘地獄使者’的郵件。
景崢嶸一眼就認出來了，上面的一個男人是自己的爸爸。雖然很年輕，不過，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爺爺。”
“死的那個人是你爸爸的戰友，他爲了攬功，所以殺自己的戰友。”景皓天心痛的說不出話來。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兒子？
景崢嶸一愣住了，雖然他對爸爸的感情不如對爺爺的深，當那也是他一直敬佩着的爸爸啊。
自己一直儒慕着，一直敬佩着，一向高大的爸爸竟然……景崢嶸小小的心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眼睛紅紅的，他突然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
他突然的有些討厭長大，他不想去面對這樣，太過醜陋，太過冷情，太過失望。
景皓天把景崢嶸抱在懷裡，“爺爺之所以跟你說這些，讓你知道這些，是因爲你很聰明。”
“爺爺……”
“爺爺，告訴你這些，也是希望你可以爲自己選擇一條正確的路，就算有一天爺爺不在了，你也可以走的很好。”景皓天的精神有些差，“景家可能再也不能爲你護航了。不過，你的大伯他們都是好人，會照顧你的。”
景皓天摸着景崢嶸的腦袋，慈愛的看着他的眼睛，“這是爺爺最後能爲你做的了。”
“爺爺。”景崢嶸的眼睛紅紅，裡面蓄滿了淚水，卻就是倔強的不願意流出來，“不管爸爸做錯了什麼，他都是我的爸爸，我都願意原諒他。”
“好孩子。有些事情，不是你原諒就可以了的。那些因爲你爸爸而沒有了爸爸的人，他又如何原諒？”景皓天嘆口氣，“子不教父子過，是爺爺沒有教育好你爸爸。是爺爺的錯。”
因爲不喜歡王沁，所以連帶着景念文也不喜歡。
“爺爺……”
“好了。上學去吧。晚上再來看爺爺。”
景崢嶸咬着脣，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少年。
景皓天牽着他的手，把他送出書房去，“記住爺爺跟你說過的話。”
“嗯。”
等景崢嶸離開後，管家纔看向景皓天，“老爺……”剛剛老爺在跟小少爺的話，聽着像是在交代後事。管家聽得心裡一跳一跳的。
景皓天搖搖頭，“不過是隨意說說而已。”他相信景念文不會要了他的命，但是吳家……那就不好說了。當初在京都城，追求文靜的人不在少數，而他是抱得美人歸的那一個。
而吳溪的父親吳雍是文靜最爲熾熱的追求者，或許他對文靜不是感情，而是不甘心，不甘心輸給他。在文靜嫁給自己的時候，他就不止一次的找過自己的麻煩。
即使吳溪嫁入了景家，吳雍對景皓天還是不冷不熱的，甚至很多時候都是冷嘲熱諷。
現在，吳雍終於有了一個可以徹底打敗他的機會，怎麼可能會放過？所以，有些話，還是提前說說的好。
……
B市。
“有什麼打算？”蘇一白看着一直站在窗外的程深說道。冒險救程深，是爲了還當初程深對他的救命之恩。
程深頭也不回，“暫時還不知道。”
“那就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
“嗯。那藥怎麼樣了？”
“已經投入試驗。”
“那就好。”程深閉上眼睛，“君南夕怎麼樣了？”
“被隔離審查，顧貝兒已經去京都城了。”蘇一白如實說。其實，他有些羨慕君南夕的，可以娶到顧貝兒這樣的老婆，爲了他，勇闖京都。
“嗯。”程深一直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讓人看不透。
程深在這裡已經住了好些天，她在想君明日，想自己一路走過來的艱辛，還有君南夕一家。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是恨君南夕的，因爲他，她纔會嫁給君明輝。
但是從王沁的口中知道君南夕不是她的兒子，而她的兒子已經在三十多年前的一場車禍中去世後，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是會心痛的。
那個流着她血的孩子，一早就已經不在了。
當年，到底是誰換了她的孩子？
“我讓你調查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她的兒子，她可以殺，但別人不可以。
蘇一白抿抿嘴，“已經有眉目了，不過具體還需要進一步的確定。”
“嗯？”
“可能會君家的吳管家有關。陳文靜車禍那天，君家只有五管家曾經出門，不過沒有人記得他當時是否帶着孩子出門。這個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我想要儘快知道結果。”程深的聲音雖然平靜，不過蘇一白卻聽得驚濤駭浪。如果真的是吳管家換的，程深肯定是不會放過他。不過，還真的很奇怪，吳管家爲什麼要換掉孩子？
蘇一白搖搖頭，這些大世家裡的事情就是腌臢，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對了，顧貝兒是一個人去京都嗎？”程深對顧貝兒還是很有好感的。嬌嫩嫩的一個女孩子，笑起來很明媚很燦爛，最重要的是，天真純良。
“是。不過唐傲天后來也跟着去了，還有顧爍剛剛也動身了。”
“嗯。”還真是好命吶。身後有這麼多的男人願意爲她保駕護航。
程深嘆口氣，不知不覺又想到了君明日。
那應該是這輩子唯一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了，卻在最後背叛了自己。
擡起手，順着陽光，看着手掌上的紋路，上面沾滿了鮮血，包括君明日的。
最近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很多，好的，不好的，幸福的，痛苦的，最後才發現，原來自己所能記住的所有幸福都和那個叫君明日的人有關。
當然了，她所有痛苦的源頭也都和他有關，如果從不認識，或許她就不會經歷那些痛苦，當然也不會擁有那些幸福的時刻。
“你要不要出去走走？”蘇一白看着程深最近好像瘦了一圈的樣子，有些擔心。
程深搖搖頭，“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出去的好。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雖然她出去，別人也不一定能認出她來，不過爲了安全起見，這段時間她還是呆在這裡的好。
這是蘇一白的一個閒置的別墅，平時很少有人過來。最重要的是，這裡靠近海邊，每天聽聽海浪聲，看看海鷗飛翔，心情還是不錯的。
“君悅怎麼樣了？”從見到君悅的那一刻，程深就知道那是一個好苗子。君悅就是當年的自己，只要經過痛苦，經過調教，一定可以成長爲她想要的接班人。
“在訓練中。”蘇一白也和程深一樣，君悅的確是一個能恨得起來的女人，對自己狠，對被人狠。
“希望她不要讓我們失望。”程深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來。
“嗯。什麼時候讓她回來？”
“暫時不需要。”程深的眼神閃了閃，“等過了這段時間，找個時間，我去醫院一趟。現在，醫院還有那些藥就全都交給你了。”
“放心，有張麗麗在看着。活人的試用接過很快就可以有結論。”
“嗯。”程深淡淡的會過頭來，看了蘇一白一眼，“你愛李微微嗎？”
“啊？”
蘇一白擡起頭來，瞪大眼睛看向程深，然後又有些躲閃的低下頭來。
“如果愛，那就離她遠一點。因爲有些愛情，放手就是最好的愛護。”程深微微的嘆口氣。
蘇一白驚驚的看向程深。
“這時我給你的忠告。”
程深說完就轉身離開。蘇一白卻愣在了原地。
放手，是我對你最後的疼愛。
蘇一白莫名的就想起這樣的一句話來。這是他青春年少的時候，在一本言情小說上看到的，但是沒有什麼感覺。現在，卻突然的想了起來。
或許，程深說得對。
他的身份的確不適宜愛情。
愛她，那就離她遠一些吧。反正，她對自己也沒有愛情，不是嗎？
她愛着的人是凌遠，即使凌遠曾經傷她至深。
蘇一白的面色有些蒼白，心裡默默的想，既然這樣，那就遠離吧。
放手吧。
遠離吧。
只是心裡有些微微的痛。
那個堅強的女孩……
其實，蘇一白也不明白自己對李微微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當初看到她被凌遠傷害，本來是想要介紹她進恐怖組織的，最後卻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的捨不得讓她面對那些。
所以，她成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他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隱瞞自己所做的一切，只因爲想要爲她守護着一方淨土。
現在，是放手的時候了。凌遠已經死了，而她也已經有了直面痛苦的勇氣。經歷了那麼多，她已經快速的成長起來了。
他就遠遠的看着吧。
只要她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