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東山崖之下,林覺高慕青樑七三人正沿着崖壁之下的亂石疾走。海浪一波波的涌來,雖是側擊的海浪,但在礁石擊打之下依舊氣勢洶涌。由於桃花島的形狀使然,越是往南邊走,崖壁呈現斜角之勢,越是讓東南方向吹來的颶風正面直擊崖壁。罡風凜冽,給三人的行動帶來了巨大的阻礙。
但也有一個好處便是,浪花飛濺之中,三人的行蹤在海潮和礁石的掩護之下更加的不易察覺。即便是正對東崖的大鳥島上的匪兵,居高臨下看過來,也不過是看到崖壁之下的三個小黑點罷了。除非仔細的觀察,否則你會以爲那只是被海潮衝擊的三根浮木罷了。
三個人之所以往南而行,便是要尋找島東的碼頭。島東崖壁比之其餘各處的崖壁更加的高大,且常年受到風水日曬雨淋,崖壁極爲光滑。在這種情況下林覺拒絕了高慕青要攀爬上崖頂的請求,選擇的是找到碼頭上去。這麼做雖然有些風險,但林覺認爲是值得的。
索橋連接島東崖壁的正下方,那便是東碼頭所在。這裡是崖壁的斷裂之處,下方是一處凹進去的小小的海灣。對於海匪們慣用的小船而言,這裡是一處天然的避風港。而且崖壁的斷裂只需稍加開鑿,便有一條通向崖頂的道路。
平時,這裡都有匪兵把守。但此時此刻,位於碼頭下方的小片平地卻空空如也。被海浪衝擊的紅樹林中是不可能有匪兵藏匿了,需要擔心的便是崖頂兩側箭塔上的匪兵。
林覺決定鋌而走險,賭的便是此時此刻沒有人會在箭塔上冒着狂風驟雨監視碼頭下方。於是三人儘量隱蔽身形,沿着海灣周圍的礁石灘靠近了登島的平地。他們要大搖大擺的從石階登島。
然而,就在三人踏足平地往石階處行去時,猛然間從一側的山崖下傳來喝問之聲。
“幹什麼的?”
林覺等人均是一愣,他們沒想到這裡居然有人,剛纔觀察了半天確定了沒人才敢現身,卻沒想到走了眼了。就在避風的南側崖壁之下,幾名匪兵正縮在崖壁之下的一道縫隙之中躲避風雨,身上的黑色衣服正好和崖壁的顏色相同。剛纔也是因爲角度的原因,被一從樹木遮蔽了那裡,故而並未發覺。
那幾名匪兵正驚訝的看着眼前這三人,這三個人的打扮甚是奇特,幾人衣不蔽體,頭上身上裹着布條,造型甚是奇特。所以,他們覺得很是奇怪。
高慕青和樑七的第一反應便是後退,但聽林覺卻高聲叫道:“長江東入海。”
“五嶽上摩天。”對面匪兵下意識的答了口令。
“哈哈哈,自己人,自己人。”林覺大笑着迎了上去。
幾名匪兵心中也放鬆了不少,帶着奇怪的眼神看着走來的林覺等人道:“別靠近,站在那裡,你們這是怎麼了?你們是那個營的兄弟?”
林覺嘆道:“哎,別提了,我們可遭了大罪了,死裡逃生啊。我們是地下庫房的守衛,剛剛從山洞逃了出來。”
“啊?你們是地下庫房的守衛?你們還能活着出來?”幾名匪兵大驚道。
林覺道:“可不是麼?大難不死啊。”
“來來來,跟我們說說。聽說整個庫房都塌陷了,庫房地面都陷進去一個大坑。天崩地裂一般。你們居然還能活着出來?”幾名匪兵大感興趣,在這崖下本就無聊,忽然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要問個清楚了。
林覺笑眯眯的走近崖壁之下,一名匪兵好心的道:“來來來,這邊避雨,你過來這邊。”
林覺笑着走過去站在他身旁,幾名匪兵伸長了脖子看着林覺。
林覺道:“你們想知道我們爲什麼活着出來麼?那可說來話長了。簡單來說,有一條洞通向海里,我們順着洞出來了。所以我們才這副模樣,身上的衣服都搓成繩子了。”
“哦,原來如此。”幾人這才明白爲何這三人衣不蔽體,其中一人身上的皮膚還挺白的,兩個人都只穿着褲子赤裸着上身,這個白皮膚的兄弟卻還有件上衣穿在身上,胸前還鼓鼓囊囊的。幾名匪兵不免多看了幾眼。
“不僅如此,我們還得了件寶貝呢。”林覺笑道。
“啊?寶貝?”幾名匪兵眼睛冒光。
“是啊,也不知是誰藏在了洞裡。我們出來時發現了,順手帶了出來。幾位想開開眼麼?”林覺笑道。
“好好好,開開眼,開開眼。”匪兵們連聲道。
“見者應該有份纔是,這是不義之財。”一名黑臉厚脣的匪兵叫道。
“說的是,不義之財見者有份。”衆匪兵紛紛道。
林覺哈哈一笑道:“沒問題,見者有份。”
衆匪兵沒料到林覺如此爽快,頓時歡聲雷動。林覺忙道:“不要吵,周圍還有其他兄弟吧,要是大夥兒都聽到了,都來分一份,那可都分不了多少了。”
“放心,今兒人手都抽走了,你怕還不知道吧,官兵來了,正攻打西北碼頭呢。這邊的人手都抽走了。崖上倒是有幾百人在搬東西,但下邊鬧翻了天,他們也聽不到的。還是趕緊將寶貝拿出來吧。”一名匪兵大聲道。
“哦。周圍沒其他兄弟了啊。上面的聽不到,那可太好了。”林覺意味深長的道。眼睛看了一眼高慕青和樑七。
高慕青和樑七本不知道林覺在幹什麼,說什麼得了寶貝,哪有什麼寶貝?但林覺這一問的意圖,他們卻已經領會。既然周圍再無他人,那便要動手了。兩人暗自做好了準備。
“各位,開開眼,我可要拿寶貝出來了。”林覺笑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覺身上,林覺伸手探向腰間,將掛着的王八盒子的密封皮套拿在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皮套上,林覺慢慢的解開皮套,從裡邊取出王八盒子來。
“這……這算是什麼寶貝?”衆匪兵從未見過此物,但看着奇形怪狀的樣子根本就是個鐵疙瘩,不免甚是泄氣。
“幾位兄弟怕是不識貨。我來給你們演示演示。瞧好了。”林覺一邊說,一邊麻利的裝藥裝彈。多次訓練之後,林覺上彈的動作嫺熟之極,眨眼間便準備就緒了。
“剛纔這位兄弟說見者有份的是吧?”林覺看着那黑臉厚脣的匪兵笑道。“這第一份,便分給你。”
話猶未了,林覺舉起王八盒子對着那黑臉厚脣的匪兵的臉扣動了扳機。轟隆一聲巨響,那匪兵頭部後仰重重的撞擊在巖壁上,哼都沒哼就撲倒在地。
“了不得!他們有鬼。”後方一人叫道。剛叫了這一聲,忽覺一個冰涼的小手從後方勾住了自己的下巴,突然間一股大力涌來,耳中聽到了自己脖子斷裂的嘎啦之聲,下一刻便魂飛天外。
高慕青一把扭斷了一名匪兵的脖子,那匪兵倒下之際,腰間的鋼刀已經被高慕青抽在手中,刷刷兩刀砍下,兩名匪兵大叫着倒地。
旁邊,樑七同時發動,從後方勒住一名匪兵的脖子,然後大力將其撞擊在巖壁上,那匪兵額頭碎裂,噗通倒地。
只短短瞬息之間,六名匪兵已經死了五個,高慕青殺三人,林覺和樑七各殺一人,剩下的那名匪兵雖然抽出了鋼刀,卻被三人圍在崖壁內側瑟瑟發抖。
“你還想反抗?”林覺喝道。
“噹啷”一聲,那匪兵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
“饒……饒命!”那匪兵噗通跪倒。
林覺道:“崖頂上有多少人?”
“有有……四百多人,都在……都在搬運物資。”
“他們都認識你們麼?”
“不……不認識。他們是專門運物資糧食的兄弟,是……是軍師調來的人。”匪兵顫抖着道。
“好了,我不想殺你,但我怕你走漏風聲,怎麼辦?”林覺道。
那匪兵像是忽然醒悟道:“哦,我知道怎麼做了,我懂。”
那匪兵爬起身來,突然將頭朝崖壁上一撞,整個人像個爛木頭一樣倒在地上。林覺三人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樑七上前查看,那匪兵額頭見血,人已經暈了過去。
“這小子還真是夠狠,但豈能留着你。”樑七罵道。
高慕青忙制止道:“他既然已經如此,便留他一條性命便是。”
樑七隻得住手,心道:“大寨主殺人起來不眨眼,怎地也菩薩心腸起來。”
林覺並不在乎這匪兵的死活,他只在乎要做的事情,當下沉聲道:“咱們扒幾件衣裳穿上,上去做事去。”
三人七手八腳的扒了幾具屍體的衣服穿上,終於有衣服蔽體,身上舒服了不少。戴了斗笠傳了蓑衣,挎了腰刀在身上,三人再次化身爲三名海匪。
“這傢伙說上面的人跟他們並不認識,那麼待會便省了不少麻煩。上去之後,慕青負責砍斷滑索,樑兄弟和我便不要管了,先找片樹林躲起來,否則便是她的累贅。慕青,這事兒只能靠你了。大搖大擺的過去,砍斷繩索便跑,不要戀戰。這種天氣下,他們想重新拉好繩索,怕是沒個半天時間不成。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耽擱他們幾個時辰也是好的。”林覺道。
高慕青點頭道:“放心吧,你們兩個小心些,我記得崖下有片密林,咱們就在那裡匯合。”
三人計議已定,砍了幾堆樹枝將幾具屍首和那名昏迷的匪兵遮蓋住,大搖大擺的沿着石階往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