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雄顧不上看清那個麗人的臉龐,栽在一個女人的手裡已經夠衰了,再被她抓住的話,自己豈不是沒有臉面再見江東父老了?
於是,沈飛雄虛晃一刀,翻身就跑,幾個侍衛看他要撲上來的樣子,急忙拿刀招架,沒想到他卻從一個宮牆前面斜刺裡跑下去。
如果沈飛雄擺開架勢跟侍衛決鬥,那些侍衛可能還會不敢上前跟他決鬥,沈飛雄這麼跑了,顯然是怕了侍衛,侍衛大膽放心地從後面追過來:“在哪兒呢,在前面,從德陽殿那邊截住他,快快快加派侍衛。”
他們的吆喝聲比起腳步來更讓沈飛雄着急,他彎着腰從短短的宮牆後面翻過去,那邊又是一條甬道,兩邊都是宮殿。
沈飛雄根本不識得皇宮裡的道路,只要前面沒有人影,他就直接奔過去,一路向黑暗無人的地方逃竄,身後留下吶喊聲追殺聲和鑼鼓示警的聲音,直到後面沒有了聲音,沈飛雄這才停下來,喘息了片刻。
四下裡的確是沒有人影了,可是他也找不到東西南北中了,不但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更找不到出去的道路。沈飛雄一怒爲紅顏,現在才知道刺殺皇親國戚的難度相當大,西夏的皇宮他也沒有走遍,不過,趙飛花住的附近還是比較熟悉的,沒想到遼國的皇宮比西夏的皇宮還要大,房屋還要多。
看到附近有一堵牆,沈飛雄靠在牆邊,這樣自己只要能觀察到三個方向就可以了,四面八方需要警戒,他忙不過來。
好不容易等氣息平穩下來,沈飛雄的眼睛也漸漸適應了黑暗,看到左面是一個水池子,裡面有假山涼亭,右面是一個兩層飛檐小樓,中間有四五條只能供一個人走的小路,十幾棵楊柳樹間距不等地種在水池的岸邊和小樓前面,現在,楊柳已經抽芽,讓沈飛雄想起一句唐詩: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雖然現在已經是農曆五月,北方的春天來得晚了一些,細細的柳葉剛剛展開。
春天本來就是一個讓人情緒波動的季節,沈飛雄看到柔柔的楊柳,又想起了羅小歐來,就在他奮力消滅契丹大軍的時候,羅小歐已經跟他幽冥兩隔,人鬼殊途,他直到現在才知曉,實在是對不起羅小歐對自己的一片深情,把她跟黃馨比起來,沈飛雄還是更加看重這個跟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那種肉•體和精神合二爲一的感覺實在是太奇妙了,讓他夜不能寐,茶飯不思。因此,纔會對殺死羅小歐的人恨之入骨。
沈飛雄正在心底裡感嘆着,忽然聽見有人說話,還有一盞燈籠從遠處過來,他急忙低下身體
,伏在青草地裡,瞪眼觀察忽然而來的變化。
只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笨蛋笨蛋大笨蛋,一羣大笨蛋,這麼多的人竟然抓不住一個刺客,我看是朝廷白白養了他們一羣廢物。”聲音嬌氣而稚嫩尖銳,顯然就是剛纔那個發覺了自己的麗人。
沈飛雄暗叫一聲倒黴,縮了縮身體,隱藏在黑暗中,一動不敢動,這個麗人身有內功,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被她發現。
看樣子這個麗人因爲侍衛無功而返心裡很生氣,一邊走一邊罵,跟隨着她的兩個打着燈籠的宮女一聲不敢吭,麗人打開那個兩層小樓的門,說道:“你們回去吧。”
兩個宮女深深彎腰施禮之後,這才離開,麗人推開門走進去,不等沈飛雄伸長脖子看清小樓內部的情形,門已經立即關閉了,稍等片刻,小樓內點燃起蠟燭,光亮越來越大,看樣子點燃的蠟燭不止一個,才能夠有這麼強的光亮。
沈飛雄看看自己在這裡目前還是比較安全的,沒想到馬上離開,要離開也要等待那個麗人睡下之後才能行動,遼國的皇宮裡面藏龍臥虎,一個處處受人敬仰的麗人都有這等武功,黑暗中不知道潛藏多少高手呢。
沈飛雄看着小樓裡面的燈光,冷不丁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皇宮裡面的侍衛好像忽略了這個地方的安全問題,這半天竟然沒有一撥巡邏的人經過。這很不正常啊,按理來說,皇宮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一定會有侍衛巡視的,並且,今晚既然已經知道宮裡來了刺客,巡邏的人數更多,巡邏的節奏更加稠密才符合常情。
爲什麼?爲什麼會有這種反常的地方?沈飛雄苦思冥想之後只能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住在這個小樓裡面的人很自信,不需要侍衛過來巡視,也許,她本身擁有的能力比侍衛強過太多太多,這纔不需要那些笨蛋來保護。
沈飛雄想到這裡不由得有一種被看輕的念頭,他不是怕皇宮裡面的侍衛,而是怕雙拳難敵四手,一旦失手被捉住了被殺了,太不值得,也毀了自己的一世英名。這才需要逃的,如果是心裡無顧忌,也不會被追得如喪家之犬一樣落荒而逃。
沈飛雄深深吸一口氣,既然這個麗人如此自信,那就把她抓住,即使不能讓她供出蕭太后住在哪裡,起碼把自己帶出這個皇宮不是難事吧?那個轎子進入皇宮的時候,並沒受到很嚴格的盤查,應該是經常進出皇宮的人,或者是權勢非常大的人才會有這樣的特權。
沈飛雄決定了對那個麗人出手,先是把內息在全身走遍,把精神調到最佳狀
態,這才離開那堵斷牆,輕手輕腳地來到樓下。
沈飛雄傾耳聽了一下,小樓裡悄無聲息,有點不正常,裡面分明有一個大活人的,怎麼一點聲音不發出來呢?哪怕是走路的聲音和喝水的聲音也好啊。
等待了十幾分鍾之後,沈飛雄再也忍不住了,畢竟這裡是敵人的巢穴,多呆一分鐘就會多一分危險,他猛然推開門,那個麗人卻端坐在椅子裡,雙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森然說道:“你終於來了。”
“這個,這個,好像我走錯了門。”沈飛雄回身作勢要走,身後的麗人身體騰空,呼一聲飛了過來,一掌向着他的後心拍下。
沈飛雄早有準備,既來之則安之,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走開呢?一切還沒見分曉呢。沈飛雄回身抵住她的一掌,口中叫道:“來得好。”
兩人的手掌相交,啪的一聲,身體馬上分開,沈飛雄感覺到麗人的內勁並不強勁,自己完全可以抵受得住,心裡有了底,暗自盤算需要多久才能把她拿下來。
心中想着,手下卻並不慢,兩個人在屋子裡飛來飛去,尋找對方拳腳上的破綻,並且掩蓋自己的弱點,動作迅捷地來來去去,不時打翻桌椅,屋子裡乒乒乓乓的聲音攪亂了沈飛雄的心神,他希望最好不發出任何聲音來,沒想到事與願違,還是鬧出很大的動靜來,他不時傾聽外面的聲音,一旦有示警的聲音傳來,他便馬上抽身而去,替羅小歐報仇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兒。
“住手。”示警的聲音倒是沒有,警示的聲音先來了,沈飛雄吃了一驚,急忙住手,那個麗人卻充耳不聞,趁着沈飛雄收手抽身的時候,點了他的環跳穴一下,沈飛雄急忙躲閃沒躲開,他嘴裡嗨了一聲,身體卻不聽使喚一樣,軟綿綿地倒下來。
“叫你住手了,你還要傷人。”那個叫着住手的聲音說道。
“你叫他住手好不好?你叫他住手,我正好把他拿下,小歐,你立了大功了。”
羅小歐氣哼哼地說道:“什麼啊,環妹妹,你把他救過來,我有話對他說。”
“什麼啊,他是刺客哎,我想抓都抓不着呢,怎麼可以救過來?小歐你別傻了。”
“你救是不救?你不救他,我們的關係一刀兩斷。”
“你,你爲了他,竟然跟我恩斷義絕?”麗人看着羅小歐,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說道。
羅小歐嘆口氣說道:“環妹妹,你可知道他是誰?他就是我跟你說起過的那個,那個姐夫。”說到姐夫這個詞語的時候,羅小歐的聲音陡然壓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