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卡洛在一個有着尖頂的房子裡見到了趙飛花,這座房子跟一般的民居相同,只不過面積大一些,不是茅草鋪頂,而是用柚木建造的,來到裡面,可以聞到淡淡的木製香味。
趙飛花首先向鳩卡洛彎腰致意,帶來的翻譯卻跪倒磕頭,這裡的禮節竟然跟大宋差不多,也許就是從中國傳來的,鳩卡洛看到美麗端莊高貴的趙飛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沈飛雄則用敵視的表情看着鳩卡洛,站在鳩卡洛身後的大臣厲聲說了一句話,趙飛花眼睛迷茫地看着那個翻譯,聽不懂那個大臣說的是什麼話。
那個翻譯臉色尷尬地對趙飛花說道:“這位官爺問您,怎麼不跪下來磕頭行禮?難道,你們是野蠻之地來的人嗎?”
趙飛花這才笑了,說道:“我是大宋的公主,身份尊崇,除了大宋的皇帝,不能給別人跪下。”
鳩卡洛聽了那個翻譯的話,很細緻地看了看趙飛花,擺擺手,示意身旁的大臣不要說話,他和聲細氣地對翻譯說了幾句話,翻譯說道:“皇帝陛下說,你們來到緬甸,有什麼事情?”
趙飛花很乾脆地說道:“做生意,我們可以以貨易貨,也可以用金銀購買你們的東西。”
鳩卡洛說道;“你們有什麼是我需要的東西?我這裡衣食豐足,不需要外國的任何東西。”
趙飛花很自信地說道:“我帶來最好的絲綢和瓷器,還有茶葉,據我的觀察,你們這裡的鐵器跟我們的相比,更加粗笨,我們可以煉製最好的精鐵,鐵器可以減輕農民的負擔,也可以製造出鋒利的兵器,抗拒外族的侵入。”
鳩卡洛想了一下,說道:“好,我想,我需要你們的貨物,那麼,你們需要什麼呢?”
趙飛花這幾日在緬甸四處遊走,已經掌握了這裡的物產情況,當下說道:“我們需要你們這裡的大象、孔雀和水稻、還有那些帶着彩色的石頭。”
原來,那個時候好沒有寶石這個名詞,那些翡翠只是一種漂亮的石頭而已,在緬甸北部山區隨處可見,盛產極爲豐富,由於過度的開採,現在的緬甸翡翠已經幾乎絕跡了,因此翡翠的價格一再飈升,在當時,由於開採容易,產量十分高,並不值錢,倒是加工起來,由於沒有機械化加工,用純粹的手工打磨,加工的費用倒是昂貴。
鳩卡洛是一個聰明的人,既然是趙飛花等人需要的,那麼就說明他們需要的東西一定是有價值的,於是說道:“我們的大象是力大無比的,聰明伶俐的,是任何動物都無法相比的,不可能賣給你們,這樣吧,在北部有很多的森林,那裡有野象,你們可以盡情地抓捕大象,
抓到了,就是你們的了,孔雀我們可以賣給你們,你們要拿煉製精鐵的法子來做交換,至於那些帶着彩色的石頭,卻不屬於我們這裡的東西,它們是克倫族的東西,你們要得到那些石頭,只有從克倫族人的手裡獲得。”
趙飛花聽到這話,就知道,鳩卡洛不是一個做生意的人,他儘管精明,卻不懂得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道理,而且對自己的國家擁有的財富並不瞭解其真正的價值,於是對他的條件全部答應下來。
沈飛雄聽了這話,心裡很是着急,在他看來,這一趟又是白白來了,簡直一無所獲嘛。倒是自己這一方要把煉製精鐵的技術轉讓出去,緬甸得到了上好的精鐵,用在農業生產和軍事上,誰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也許這些蠻不講理的人會拿着鋒利的武器來攻打他們呢?他們來到緬甸的人很少,遠遠不是當地人數量上的對手。
趙飛花用眼色阻止了沈飛雄,示意他不要說話,就在兩個人眉來眼去的時候,鳩卡洛說了一句話,那個翻譯大吃一驚,驚慌失措地看了看趙飛花和鳩卡洛,趙飛花心中暗叫不妙,對那個翻譯說道:“你不要怕,他說了什麼,你儘管直說好了。”
翻譯是大理的人氏,經常來到緬甸做生意,住在騰衝府,對大宋還是比較瞭解的,大理本是大宋的附屬國,尊崇大宋爲上國,文化和飲食習慣都學習大宋的,人人對大宋的人極是仰慕。
鳩卡洛的話很是無禮,那個翻譯這纔不敢直說,在趙飛花的要求下,他終於說道:“皇帝陛下說,如果,公主留在這裡,給他做嬪妃,那麼,這個國家的一切,任由公主處置。”
趙飛花不單單是大宋的公主,還是西夏的皇后,也就是已經結過婚的女子,須要從一而終,丈夫沒死,怎可另外嫁人?這話的邏輯思維跟強盜差不多。那個翻譯深知其中的道理,因此不敢直說。
趙飛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生氣,事實上,鳩卡洛的話是一種讚美,讚美趙飛花過人的魅力和美麗,否則,男人也不會有見色起意這種念頭了。
趙飛花很嚴肅地對鳩卡洛說道:“你的野心會給你招來災禍的,一個君主的英明之處就在於,懂得適可而止。”
鳩卡洛聽到了這句話,驕傲地梗着脖子說道:“我們蒲甘王朝是一個堅強勇敢的民族王朝,男人就像是翱翔在天空裡的雄鷹一樣,你看不上我們蒲甘的男人,我們也看不起你。”
趙飛花冷笑着離開了鳩卡洛的房子,對於鳩卡洛的色心,沈飛雄不怒反笑,他當初也是鍾情於趙飛花的美麗,他深深愛上的女人,能夠被一個國王看中,說明自己的眼光很好。
回到臨時在河岸上搭建的帳篷裡面,趙飛花對沈飛雄問道:“你怎麼看我們這次見面的?”
沈飛雄說道:“我們不應該答應把煉製精鐵的技術教授給他們,萬一他們強大起來,豈不是我們極難對付的敵人?”
趙飛花不慌不忙地說道:“做生意,怎麼能不付出呢?不答應他,萬一再有更苛刻的條件,我們怎麼辦?鳩卡洛不是一個會討價還價的人,我們不能用對別的商人的辦法來對付他,他只不過是一個彈丸之地的國王而已,說白了就是一個部落的酋長,他年輕氣盛,很有野心,我們可以利用他的野心,其實我想,我們剛剛來到這裡不久,已經跟最高層取得了聯繫,這已經是一個不錯的局面了。”
“我們怎麼可能鬥得過那些大象呢?”沈飛雄還是對鳩卡洛讓他們自己捕獵大象耿耿於懷,而且,野象捕獲之後,要馴服也是需要時間的,現在的他們,最缺少的就是時間,要儘快把貨物從這裡運走。
趙飛花微笑着說道:“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既然我們不能親自去捕獵野象,就讓當地人去做,而且,捕獵野象基本上是用不花錢的法子得到的,我們還能奢求什麼呢?”
沈飛雄聽她這麼一分析,不由得眉開眼笑,豎起大拇指說道:“公主,你的聰明才智當世無匹,我怎麼就忘記了這一點呢?”
趙飛花嬌嗔地說道:“你呀,是關心則亂,除此之外,我還有一計,你馬上去緬甸北部山區,跟克倫族的人取得聯繫,記住了,除了我們需要的翡翠寶石之外,還要讓當地克倫族的首領信任,哪怕是付出所有的貨物也在所不惜,我要讓鳩卡洛跟克倫族的人打起來,那麼,我們就可以趁亂取得需要的利益。”
沈飛雄想不到趙飛花的野心更大,兩個部落打仗,要死很多人的,當下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們現在是生意人,挑動戰爭不太好吧?”
趙飛花拍了他的腦袋一下,說道:“你的腦袋秀逗了,這個時候還在乎外族人的生死,只有讓他們雙方消耗財富,損傷人力物力,我們纔會取得利益最大化,如果,讓他們都平平安安的,時間長了,他們就會發現那些寶石的價值,那麼,我們付出的代價更大,反正這裡的人都是異族,死多少人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如果他們都死光死絕了,我們正好住在這裡,這裡的一切還不都是我們的?”
沈飛雄只覺得心底裡泛起一股冷意,按照趙飛花的這個邏輯,她想讓緬甸部落更加貧窮,更加落後,只有讓這裡的人們落後,他們的先進纔會更加突出,但是,如何讓他們陷於戰爭的漩渦顧不上他們呢?這需要好好籌謀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