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見先前對準琅琊等人的武器齊齊轉向了自己,不由慌了神。
年慍斌忍不住向後退一步,虛張聲勢對着眼前幾名門客怒喝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忘了誰是你們主子了嗎?!”
水若依臉色也不太好看,性命憂關倒是和年慍斌站在了一起。“你們不要害怕,我們不會害你們,只要我登上皇位,一定封你們糧田萬畝,美人無數!快,你們快指向他們!”
“對,對。”年慍斌附和道。“若依郡主可是先帝之女!你們可想清楚了!按着這層血脈,無論如何也應是由若依郡主即位。”
琅琊突然低笑了一聲。回頭看着被這個消息震驚的右相與商將軍。“倆位愛卿,聽到此等消息,感覺如何?”
右相眼珠子向下低滴滴的轉上半圈。擡首看向年慍斌,和善道:“若年小公子說得是真的……”眼神飄到水若依上,右相微眯了一下眼,聲音突地一低。“倆人都不能留!”
“!”水若依與年慍斌顯然沒料到右相會這麼說。當即吵開了。“我可是先帝之女,血統純正,若是真要即位,也應由我來做!右相你若是聰明的,現在投靠了我。屆時榮華富貴不在話下!”
琅琊無視身後的喧譁,看向商將軍:“商將軍認爲如何?”
商將軍眉目皺得死緊。語氣也壓得極低。“臣認爲右相說得極是!”接着看向年慍文,問道:“左相,你認爲如何?”
“哥!”年慍斌忍不住喊了一聲,他不再直呼年慍文的名字改喚‘哥’。桀驁的表情已經轉換成了惶恐與不安,他急欲上前,又怕橫在前面的利刃,嚥了口唾沫,在那暴躁又帶着幾絲哀求低吼:“哥,哥你會幫我的對不對?你會幫我的對不對?水若依血統純正,爲什麼不是由她來坐?哥,你會幫我的對吧?只要你我聯手一定可以成功!哥!”
年慍文臉色緊緊崩着,他沒想到父親被押,弟弟竟然會上演這一出奪位的好戲。心裡又氣又急。“你可知皇家最重顏面,水若依是先帝之女便表明她是皇家亂倫之物!如此污穢的事,豈能大白於天下?!慍斌,你究竟是怎麼……哎!”
琅琊也不計較年慍文失理。轉頭笑盈盈看向已經被這番話驚得臉色蒼白的水若依與年慍斌。“年二公子,本宮不知你是怎樣的念想才做出這樣的事,但如今看來,你想的與大家差異倒是挺大,行了,這場好戲也看的差不多了,該作個收筆了。”琅琊眯着眼,而後沉聲道:“來人,將他們一併押入地牢!”
“是!”披着人皮面具的趙逸一把撕開這憋人的玩意,押着不久前仍耀武揚威的倆人往偏堂離去。
“咳!”琅琊單手成拳放在脣邊輕咳一聲。將衆人引回神。“行了,如今時間也差不多了,林公公是宮中的老人了,接下去如何該如何做,便勞煩你來引導。”
林公公恭敬道:“奴才遵命。”便領着琅琊上前奉香敬酒。這一儀式完成得很快。
紫金殿門緩緩要開後,跪在階梯上的衆位大臣紛紛叩拜行禮。
大學士
手捧傳國玉璽放於交禮部司官端着的雲盤上。雲盤刻有云紋,意指真龍在天。由鑾儀衛的人擎執黃蓋送上,再嗚鞭。琅琊在是官朝拜中接過傳國玉璽,大赫天下!
一直站在紫金殿樑上的黑衣人聽着琅琊大赫天下,臉色輾轉不定。
既是大赫,那今日被捉入牢的年慍斌與水若依自然也會是大赫一派。
他這次悄悄回來本就是爲了看着琅琊安然坐上皇位便離開,哪裡知道在後面聽到了這麼我前所未有的事情,驚訝的同時,又爲自己當日與她爭執的事而自責。
琅琊從進了紫金殿就知道樑上多了一個人,商天裔對他來說實在敏感,只要他靠近自己幾米,無論多隱密,她都可以輕而易舉發現。
只是此次她沒心情去理會她,接受百官叩拜後,鎮定自若說了幾句官面上的話便返回安放祖宗傳位的高塔,重新換上孝服以盡孝道。這一步只需作出姿態就可以回大殿。
但想到殿內某位樑上人,琅琊硬是在祖宗牌位處坐滿二個時辰這纔回了紫金殿。
商天裔一直等着琅琊,眼見着她回來後遣退衆人,當即跳下主樑,灰溜溜的模樣裡隱着幾分討好走到她身邊,輕喚了一聲。“琅琊,我……”
‘叩叩,叩叩。’
有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商天裔的話。
“太子,可以用膳了麼?”
春蕊因爲琅琊成爲皇上也一舉提成了姑姑。執掌着太子日常飽食起居。眼見着過了午膳時間琅琊還不來,便時不時過來院子處看一眼。
“寡人有此乏了,先休息一會。午膳稍候再上吧。”琅琊看着商天裔。隔着門對着春蕊道:“你們先下去吧。”
春蕊皺了皺眉,似乎還想現說些什麼,但念及此時的琅琊已經不再是她撒嬌心疼下微斥也不礙事的太子,抿了抿脣後道:“奴婢遵命。”
“琅琊。”商天裔緊張的摳了摳和:“之前的事……”
“之前的事寡人已經放下。”琅琊冷冷淡淡開口,順手爲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商將軍不如來與寡人說說罔顧大軍。貿然出現在皇城是何等的罪。北戰這幾日已經蠢蠢欲動,李先生終歸是文臣,長久必定流露敗像。”
商天裔自然知道琅琊所說的句句屬實。
但皇城與邊線相距極遠,他這一去交戰更是一年半載都不能回來。
半蹲下身子,商天裔情不自禁握住琅琊的手。
琅琊也不掙扎,任由他輕輕握着。
“琅琊,救若依的事我知錯了。”商天裔的腦袋壓得低低的,琅琊只能看到他的柔軟的發頂。“不過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救她。當然你先別生氣,我現在就想和你說些真心話。我救她並不是有兒女私情,你知道麼?從兒時起,我的心裡就只有你,對若依,我一直當妹妹看待。於她是因當年清公主的事一直令我心存愧疚,救她,就想抵了心中的債。如今這次你大赫天下將她放逐,日後她如果遇到什麼事,我定然不會再插手。”
咬了咬牙,商天裔接
着道:“琅琊……我不知道要怎麼說,可能你覺得我現在說的話顯得諷刺或是如何,但我,我真的不想因爲這件事讓倆人間的關係變糟糕。”
琅琊看着商天裔,眉目間縈繞着一層道不清說不明的情緒。
“商將軍。寡人並非沒給你機會,但以我給你這些機會的表現來看,你並沒有珍惜。”
商天裔心頭一慌。舉起一隻手作出發誓的姿態:“我珍惜,我珍惜。琅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要怎麼才能消氣,只要你可以不生氣打我罵我都行,我真的錯了琅琊。”
琅琊突然笑了一聲。這笑聲裡包裹了太多的輕嘲與自嘲:“你錯哪了?”
商天裔張了張嘴,心底卻打起鼓。他不知道自己說什麼答案琅琊纔會滿意,如果說錯了,只會惹得她更加惱,細細思慮了一下後,小心翼翼道:“我哪都錯了。”
琅琊輕輕搖了搖頭,引得頂上的玉穗輕晃。“商天裔,你倒是聰明得很,回一句哪都錯了就過了。”
琅琊平靜的臉龐開始出現情緒的裂痕。
“你是否真的明白你錯在哪了?我爲何生氣?”
反手推開商天裔握着自己的手。琅琊盯着他,怒意開始上涌,不過須臾,似要把之前所有的怒意都宣泄而出。
“你常勸我說水若依可憐。呵!她有什麼值得可憐的?南宮清的部署了這一切,害死了多少人?!我問你害死了多少人?”
商天裔吱唔着開口。“百,百餘人。”
“百餘人。”琅琊嘲諷的盯着他。“這百餘人也有親人,他們就不可憐?他們被南宮清的私心害死就不可憐?那年你助我找到南宮清爲幕後真兇的線索,難道你不清楚她的爲人?”話峰一轉,琅琊直接繞到自己身上。“你知道水若依爲什麼沒能毒死我?不是因爲貴人相助,御醫謹慎,全是這些年我在宮中摸爬滾打下練就出的警惕性子!”
宮中……摸爬滾打……下……練就……出的……性子……
怎,怎麼會?!琅琊當時貴爲太子,也有人會這樣對她?
“我,我不知道……”商天裔眉頭緊緊絞了起來,被琅琊打落的手指無措的緊緊絞動。“皇上這麼寵你,她們,她們怎麼敢……”
琅琊緊緊盯着他的眼。“她們有什麼不敢的?下毒刺殺,陷害捉髒,我什麼沒碰到過!你總是說着水若依可憐,我倒是想問問你,那我算什麼?”
商天裔被逼問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絞着手滿含內疚看着琅琊。
“你回答不出來了,是麼?不知道怎麼說了?”
琅琊低笑兩聲,咬着牙猛一擡頭,終於壓抑不住的咆哮:“你有這副大慈大悲爲什麼不去普渡衆生?你既然不能站在我這邊,憑什麼過來招惹我?你又憑什麼說我變了?商天裔別拿着我的感情當垃圾,想到我時就來花言巧語,轉頭看到水若依就裝起了正義!我告訴你,我不是變了,一直以來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容不得別人欺我!沒人護我,我只能自己去拼,去陷害,去謀生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