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晟雪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21
難不成還跟有些人一樣,嫌北宮晟活過來礙事了?
可這種觀念若放別人,葉雲也信,放赫連長恭身上,他不信。
衝着赫連長恭當年毫無保留救北宮晟那點,他覺得這個男人是不懼北宮晟活過來的,哪怕活過來,公平競爭也不會有什麼卑劣的念頭。
很坦蕩,很正,而且雪兒如今對赫連長恭的態度,只怕近乎知己,三年前,赫連長恭都沒有懼怕過北宮晟,也沒退縮過,有了三年感情基礎的他更不會躪。
可如今這麼正的男人變了感覺,說不出哪裡變了,就是有問題。
想了想,琥珀色眸光微微轉向北宮晟。“會不會是雪兒出事了?”
北宮晟黑瞳微眯,深邃的看了赫連長恭幾眼,緩緩搖頭。“不會。”
末了看向地上的圖形,不再說話。
葉雲知道現在想什麼都是空的,只有縈兒最重要,雪兒即便赫連長恭不在身邊,也不會有任何事情,便垂頭也思索起來。
過了一會兒,赫連長恭睜開眼看向葉雲,深邃的眸色引起了北宮晟的警覺,擡眸望去,赫連長恭回頭的時候與其對視,頓了頓,他再度別了眼,閉目睡去。
北宮晟沒吱聲,如水潭般幽深的眸光默默看向葉雲,望着赫連長恭先前盯着的地方。
腰間的一個洗的快褪色的漂亮花結,上面精繡着一個字“雲”。
夜更深的時候,北宮晟聽到細微的聲響,睜開眼,看到一佭紫色身影淡靜起身,朝山路走去
。
頓了頓,他瞟了眼沉睡中的葉雲,跟了上去。
赫連長恭一路騰風而行,速度不快,但也不慢,行了一段後,回頭看了眼身後,微頓,繼續往前走。
北宮晟跟在身後,墨瞳盡是深邃,他知道赫連長恭在故意等他,但又不想讓他跟上。
直到跟了近三十里路,拐到一處懸崖峭壁的時候,赫連長恭停在崖上看了一眼,然後背手離開。
待紫色身影消失後,北宮晟上前,才發現山崖下有一處規模不大的山寨,微微詫異的回頭,卻發現已經徹底看不到赫連長恭的身影。
幽深的看了兩眼,回到最初離開的地方,赫連長恭已經入睡。
夜深邃又悠長,皎潔的月光在天空微微發着涼淡的光暈。
等天亮的時候,葉雲瞪着北宮晟,清澈的琥珀色流光眼裡盡數是不解。“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先去南通京都?”
“蕭赫呆在南通三年不是沒有目的,這邊已經得手,算準我們來的時間,可能會跟南楓聯手,那邊你最熟悉,你不去誰去?”
“可赫連長恭安排的探子不是彙報說蕭赫已經吸納了縈兒三道氣流嗎?我走了,你怎麼打得過?”
因爲不想暴露初夏的身份,赫連長恭只說當年放走蕭赫的時候心裡不放心,安排了細作緊隨蕭赫而來,這三年一直潛伏這邊,幾天前得到秘密消息,所以才離開雪兒隻身先來的。
葉雲對北宮晟一覺睡醒什麼都知道的情況覺得莫名其妙,什麼時候這兩人商量的,他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尤其現在居然要將他支開。
雖然不懷疑赫連長恭的人品,可他此刻真想問一句‘北宮晟,你大爺的!就不怕老子走了,赫連長恭將你謀財害命?到時候死無對證,跟雪兒都沒法交代,而且你對老子都沒這麼放心過!’
想到這個混蛋每次懷疑自己要搞死他,然後鳩佔鵲巢的眼神,葉雲真心覺得,他被赤.裸.裸嫌棄加拋棄了,而這次居然是被一個男人擠了位置
。
葉雲的話讓赫連長恭自醒來就沒有什麼動容的墨藍色眼珠微微瞟來。
北宮晟被兩道眸光盯着,知道他們都在關注什麼,也沒多說什麼,淡靜的拍了拍葉雲的肩膀。“我沒事。”
“真沒事?蕭赫可……”想了想,葉雲還是把後半句話咽在了喉嚨,雖然這次北宮晟醒來,好似什麼東西回來了,可還有些地方,讓他始終覺得隱隱不同,一路水路醒來,他每天也都陪着北宮晟打鬥,幫他恢復。行船如此慢,也是因爲北宮晟的身體需要時間來恢復,匆匆來早了,恐怕也不能勝任。
只是不知道北宮晟到底是有所保留,還是的確實力大不如前,他每次出手都並不似用盡全力,這讓葉雲很難判斷如今的北宮晟到底氣流是什麼情況。
而如今,在天下第一的赫連長恭面前,葉雲知道,作爲勁敵,作爲曾經以戰神名義聞名天下的北宮晟,男人的自尊,驕傲,臉面都需要維護。
頓了頓,道:“好!我去京都,若讓我知道南楓這次跟蕭赫聯手害的縈兒,我非把南楓皮剝了!你……你們都小心。”
碧綠色衣衫遠去後,赫連長恭淡淡道:“人生得一知己,已不枉此生,你得倆……”
說罷,轉身朝前走去。
北宮晟愣了愣,知道他指的是雪兒與葉雲,一個不離不棄的紅顏知己,一個生死之交的藍顏兄弟。
淡淡笑了笑,什麼也沒說,緩緩負手跟上。
……
黃昏時分,初夏看着眼前的赫連長恭與北宮晟,面紗下,秋瞳微微泛出薄怒。
“這位是縈兒的親生父親,他想見見縈兒,不知道碧瓊夫人有沒有辦法?”赫連長恭淡靜的說着,姿態從容,態度涼淡的好似並不熟絡
。
“叨擾了,碧瓊夫人。”北宮晟微點頭,像是請示般,禮貌客氣。
初夏昨天臨走前告訴過赫連長恭,如果再見面,有人的時候,喊她碧瓊夫人就好了。
指尖顫了顫,看着北宮晟那雙完全客氣,不似打量的雙眼,她又朝赫連長恭看了一眼,對視上他的冷淡,似乎明白了什麼,心放了下來點。
想着縈兒那張憔悴的小臉,心底微微動容,畢竟北宮晟是他的親生父親。赫連大哥這麼做……是情理之中,而且也採用了不讓她尷尬的做法。
可再想到她最不想見的一個人,她仍然遲疑着,同時,繃緊身子打量着周圍。
赫連長恭明白她在考慮什麼,淡淡道:“碧瓊夫人不必害怕,北宮公子是我的朋友,此事事急從權,就我們倆趕了過來,我們不會打草驚蛇,給你帶來麻煩,此事還是看你的意思。”
話語表面意思是,不會讓她在蕭赫那裡爲難。
實際上初夏聽了明白,赫連長恭定然是用什麼辦法把葉雲支走了,赫連長恭不會說謊,她相信他那顆君子之心也不會想讓她爲難。只是……對縈兒的擔憂,希望能有兩全的辦法罷了,話語的意思也很明白,如果她不願意,他也不強求。
點點頭,半弓身子欠了一禮道:“凌傲大哥不必客氣,要見也不是不行,只是得等幾天,容碧瓊想想辦法。”
此話表示她並不認識赫連長恭,只認識凌傲這個私人。
赫連長恭點點頭。“先帶我們打量打量環境,邊走邊說吧。”
“好!”初夏心五味雜陳,朝前走去。
身後,北宮晟對視赫連長恭一眼,凝視着倩麗陌生的背影,黑瞳幽深。
他們走的是茂盛無人的山林之間,並無什麼路,經過一個亂石的時候,初夏腳步不穩,一下踉蹌前撲。
北宮晟掃了眼前一刻蘊含着紫光的小石子飛快擊過初夏腳尖後,手不着痕跡的前探扶過。
初夏回頭,看着扶着自己手腕,眸光坦澈的北宮晟,飛快的收回手腕,頓了頓,沉聲道:“多謝
。”
北宮晟收回手,點點頭。“不謝。”
始終客氣疏離的態度讓初夏緊張的心又放鬆了一些,心裡明白,其實她有些草木皆兵了,她身材長高了,氣質變了,帶着人皮面具,又帶着面紗,只要赫連大哥不說,沒人會認出來她。
就當爲了縈兒吧。
身後的北宮晟卻感觸着先前指尖淡淡的脈搏,默不吭聲。
帶他們簡單繞了一下地形後,初夏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先進去。”
赫連長恭點點頭。“我們在這裡等你。”
因爲他們兩人無處可去,縈兒的情況怎麼也得先救治,最少也得有個三四天才行,所以先前他們邊走邊商量了個結果,讓她先不動聲色的去給縈兒再看幾天病,順道再看看蕭赫這個毒宮還有什麼忽略的名堂。
等一切準備就緒後,再一擊突破,直搗黃龍。
“好!”初夏點點頭,想了想道:“這裡二十里外我正好有一間採藥的草屋,等會出來後帶你們過去。”
“嗯!”
目送初夏離開後,北宮晟啓聲問道:“她是初夏嗎?”
赫連長恭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北宮晟卻明白了赫連長恭這麼做的意思,包括昨夜的行爲,以及先前的石子。不是因爲縈兒。
而是……
夫人……以及她的脈象……
初夏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