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樓麻溜兒的把匣子放回原位。陳氏摸出她身上另外一塊對牌,交給翠湖。
“明天一早,拿着這些去找管花木的安婆子。先把對牌給她看,出了府,再告訴她,我老婆子要把這些文書都變出錢來。”太夫人說道。“你不用跟着她,讓她自己去辦事。她辦好了自然知道來回話的。”
翠湖翠樓一怔。那安婆子是老人她們知道的。但是安婆子今年四十出頭,聽說她娘是以前太夫人跟前人,和沈媽媽一樣。不過她娘死得早,安婆子又只會弄花,從二十幾歲開始就在府裡管了,已經自梳了。真是料不到一個悶聲不響管了十幾年花木的,竟然這麼得用,太夫人還這麼信任她,都不讓翠湖跟。但是一想到太夫人的手段,想到那滿是灰塵在多寶格頂端放了那麼多年的匣子,她們立馬收斂了神色。恭謹的聽吩咐。
這一宿太夫人的院子很晚才熄燈。陳氏上牀就睡着了。
之前戰亂在外她還忍不住擔驚受怕,如今禍事臨門,她反倒能沉心靜氣周密安排。年輕的時候夫婿不是個走擔當的,她又要與那些不長眼的通房姨娘打游擊,又要悉心調教薛柏青。薛柏青成家了,老頭子死了,因爲永安,她又要好不尷尬的和那些看不起薛府的清貴之流打交道,又得大方的不和品級比她高的兒媳起衝突以保小家安寧。這麼些年不是白忙活下來,要不然哪裡還能臨危不亂。
她也實在不能亂。茗予丫頭才十二,此去還真不知道是如何兇險。嫁過去她幫不了孫女,可是也要養好精神給孫女做好萬全準備。
薛茗予回房睡得早。躺在牀上真是忍不住嘲諷,她還以爲自己養在深閨無人知呢。她可不真的是十一歲,可以隨便被嚇唬,又能輕易被哄開心。薛老爺和永安沒送消息來無關緊要。緊要的是實打實的局勢擺在眼前。
七年多輕輕鬆鬆地過來,還以爲自己能在閨閣中游刃有餘呢。竟然有這麼一招爛棋在這裡等着自己。嫁過去,修王是梧州國的皇子,斷然不稀罕她這西涼末流皇室血脈了。再說自己這小身板兒,初葵還沒來呢。她一頭黑線啊。修王不稀罕她,梧州國大那些貴人多,奴大欺主捧高踩低的更是要多少有多少,她肯定沒好日子過。修王稀罕她?好吧,等過幾年自己該凸的凸了該翹的翹了,估計修王身邊早就妻妾成羣庶子庶女一大堆了。
公孫博沂她還能因爲那一點點心思就斷然不再念想。可是修王是沒道理放着梧州的大好兒女不納妾的。她心裡更是清楚,雖然梧州莫名其妙的留着半個西涼,暫時拉回去一個公主暫停了戰爭。但是假以時日,梧州哪天又抽風了,這剩下的半個西涼,還是要信手拈來的。兩國再次兵戎相見的時候,她還尷尬的做着那受氣包修王妃。那時候,她是什麼?亡國公主?俘虜公主?
她不想和采薇她們說什麼。她們纔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她們也無力幫她,還沒有事到臨頭,就不用跟着操心了。
薛茗予在牀上烙餅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