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看霍鐵衣的這般模樣,謝青梓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只怕這個玉佩對於霍鐵衣來說,卻也是有着別樣的意義。如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這般神色。
謝青梓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若只是一塊成色不錯的玉,那就也罷了。無非是尋一塊更好的賠了也就罷了。可是現在……這可怎生是好?
謝栩同樣也是無措,耷拉着頭倒像是個鬥敗了的公雞:“都是我不好www.shukeba.com。”
霍鐵衣伸手將那玉佩收回來,又拍了拍謝栩的頭:“重要的也不是東西,不過是送玉佩的人罷了。”
霍鐵衣說得輕描淡寫,似已是不在意的模樣。謝青梓看在眼裡,只覺越發歉然:看他之前那神色,便知肯定不像是他說的那般不在意。回頭雖說她肯定還是要賠一塊,可是她心底還是過意不去的。
待到霍鐵衣去牽馬兒,謝青梓便是悄悄問衛澤:“這玉佩你可知是什麼來頭?”
衛澤神色難得複雜:“是他爹留給他的。”
霍鐵衣的父親,早就不在了。謝青梓愣愣的想,怪道霍鐵衣會是這樣一個神色。原來,這個玉佩是這樣的來歷。的確是十分重要。可……“那現在該怎麼辦?”她訥訥的問了一句,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只盼着衛澤能給她幾分建議纔是。
謝栩同樣也是無措,整個人更加頹喪了:“早知道,我——”
“無妨。也並不是多大的事兒,回頭想法子鑲起來也就是了。”衛澤知道霍鐵衣的性子,知他也不是真在意這個玉佩才露出那樣複雜的神色。而只是想起了霍家的事兒罷了。
隨後他話鋒一轉,問謝青梓道:“可還與我同騎?”
謝青梓驀然紅了臉頰,搖搖頭只道:”不了罷,來時那是情急之舉,到底現在……我和三郎騎一匹馬就好了。“來時雖說心急如焚,可她還是多少也有些不自在。若是再這般回去,她的臉面還要不要了?旁人怎麼看怎麼說?
衛澤仍是淺笑,“三郎自己騎馬都是夠嗆,如何能帶你?罷了,你自己騎一匹,我替你牽着馬就是。讓三郎去和鐵衣同騎。“
謝栩應了一聲,便是去找霍鐵衣了——走了幾步倒是忽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來:阿姐本來是應該他自己照顧的,怎的這會子卻是都讓衛澤將這事兒搶了去了。不過如今都是走了,再折返回去也是不好。
衛澤則是將謝青梓扶着上了自己的馬兒,隨後自己也是上了另一匹馬,不過繮繩卻是沒給衛澤,只是自己捏着。
因謝青梓也不會騎馬,所以衛澤便是隻讓馬兒慢慢的走着。
“姑姑雖是皇后,不過性子也算溫和,很好相處。”衛澤輕聲開口,打破了沉默,同樣也是讓謝青梓的尷尬驅散了幾分。
謝青梓應了一聲,末了又感慨:”娘娘卻是真關心你,你該多孝順娘娘纔是。“
“從小最疼我的,大概除了我娘也就是姑姑了。”衛澤微微側頭,似乎是在回想小時候的情形:“母親去後,一直是姑姑帶着我。姑姑甚爲疼我,比起母親來也差不了什麼。”
“若不是有姑姑,大概我如今也不是什麼衛王世子了。”衛澤又如此說了一句,語氣頗有些自嘲:“不過現在,倒也是有沒有這個頭銜都一樣。”
謝青梓不知該如何回,便是乾脆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這般安靜聽着。不過心裡頭卻還是心疼衛澤:光是想想那樣的處境,她就覺得艱難。
“鐵衣那時候也在宮中,我們兩可沒少被欺負。”衛澤也不知怎麼想起了什麼,忽笑出聲來:“小時候鐵衣和我想了不少的招數報復回去。如今想着,到底是小孩子心性。”
謝青梓卻完全想象不出來衛澤小時候是什麼樣子。不過聽着衛澤這樣說,她卻是不由得也笑:原來衛澤小時候也和其他小孩兒沒什麼區別。
兩人一路往回走,從天還沒徹底黑了走到了四下裡都是看不清模樣卻還沒走到。
衛澤忽笑道:“想不想吃餛飩?我知道有一家攤子,味道卻是極好。只可惜只晚上擺,也沒多少人知道。以往有時候我辦差晚了,懶怠回去麻煩,就乾脆去那兒吃一碗。”
謝青梓只微微一猶豫,便還是答應了。橫豎已經這個時候了,再晚一會兒也不打緊。何況今日氣氛這樣好,她卻是捨不得打破這樣的局面。甚至不由得想:若是就這麼一直走下去,那也是極好的。
謝青梓偷偷看了一眼衛澤,心想:不知他是否也是這樣的感受?
衛澤輕笑一聲,而後便是策馬帶着謝青梓往攤子那兒去。心頭同樣是捨不得就這麼回去了,結束了這樣的情景。
這一刻,二人都是拋開了心頭的諸多煩惱,只沉浸在了這種彷彿要漫步到天荒地老的靜謐安穩之中。
到了小攤兒,衛澤便是熟稔對攤主道:“來兩碗小混沌,再煮一碗五彩元宵。”
謝青梓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必然是經常來的。因了攤子還遠遠不到上生意的時候,攤主正包着混沌呢。聞言一擡頭看見了衛澤,立時笑起來:”原來是衛千戶來了。怎麼今日沒當差?“隨後瞧見謝青梓,又誇道:“這位小姐也是俊,是千戶的未婚妻?”
衛澤脣角浮出笑來,看着謝青梓面上瞬間浮起了一絲紅暈的嬌羞模樣,他便是笑着承認了:”嗯。“
“這可是大喜事兒。”聽了此言,攤主頓時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忙招呼自己的媳婦兒:“切一盤腱子肉給千戶,再裝一碟小菜。咱們雖沒什麼好東西,不過心意卻是不能少的。”
衛澤也不見不好意思,反倒是一笑只拱手道:”那就多謝了。“
說完也是在謝青梓對面坐了下來,末了又朝着謝青梓一笑。
謝青梓被他這個笑容弄得有些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放了,心頭啐道: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忒可恨。她哪裡看不出來,這就是衛澤在笑那個”未婚妻”的稱呼呢。
什麼未婚妻不未婚妻的?
謝青梓雖說心裡頭腹誹不止,到底也是沒想過是不是要反駁回去。如今和衛澤這般,倒是和當初與沈慎的是截然兩種不同的感受。與沈慎,不過是大家都這麼說都這麼覺得,於是在一起也就好似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縱然心裡或許偶爾有些不樂意,總歸也還是就這麼被動接受了。
可與衛澤在一處卻是不同。且不說心情截然不同,只說這種女兒家的小心思,也是起伏不定。衛澤不拘做個什麼,都是讓她覺得心中歡喜又甜蜜。只要是和衛澤在一起,就讓她覺得心情飛揚。
大概,這就是兩心相悅之感罷?怪道詩詞都說,願得一心人,白頭永不離。又說:只羨鴛鴦不羨仙。
若能和衛澤在一起,怕做什麼都是高興的。
若能和衛澤在一起,不拘吃什麼穿什麼,都是高興的。
若是將來能在一處,白頭永不離,那這輩子只怕她再不會與偶什麼奢求了罷?
不多時肉片和小菜都是端了上來,那臉龐有些黑紅的婦人便是笑:“筷子盤子都用開水湯過了。乾乾淨淨的。”多少也有些侷促的樣子。
謝青梓笑盈盈道謝:“多謝大嫂您了。”
衛澤見謝青梓這般和善,又笑了一笑。笑得謝青梓越發不好意思,忙將筷子往他手中一塞:”看什麼,快吃東西。時辰不早了,回去晚了義祖母得擔心。”
衛澤輕笑一聲,“卻是有些委屈你的。”剛纔也是他沒想周全,只想着這處不錯,便是拉着她來了。倒沒想,她怕以前也沒吃過這樣的。如今坐在這裡,也不知適應不適應。
謝青梓笑看衛澤,搖頭低聲道:“我覺得很好。”
衛澤倏地笑了一聲:“我也覺得很好。“
說了一陣子,待到餛飩上來,謝青梓嚐了一口,倒覺得的確是不錯,不由感嘆了一聲:“味道真是不錯。”
“元宵更有趣兒。”衛澤一笑。
待到元宵端上來,謝青梓便笑了:”還果真是五彩的。“白的,粉紅的,黑色的,紫色的,還有青色的。團團在一個碗裡挨着,看着就叫人覺得喜歡。
“白的是糯米的,粉色的是加了些玫瑰水。黑色的是攙了芝麻粉的。紫色的是紫米的,青色是加了青菜汁液調成的。”衛澤細細解釋了一番,“你嚐嚐玫瑰的。”
謝青梓自是不說自己也是做過的。只笑:“難爲了他們這般肯花心思。做這些也是麻煩。”
待到吃飽了,謝青梓就擱下筷子,而後看着衛澤吃。
待到衛澤吃好了,她這才笑道:“咱們該回去了。”再不回去,只怕家裡的人是要擔心了。再說了,還有三郎那個事兒,還得回去好好訓斥他一回纔是。
衛澤應一聲,給了銀子將謝青梓扶着上了馬,這才慢慢的往家裡去了。
殊不知,此時他們悠悠然的,而鄂王府裡卻是一派雞飛狗跳。而陸家此時也是有些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