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徵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四平八穩的,頗有上位者等着旁人伺候的架勢。
這回,翠蓮學機靈了,已經轉身進入廚房,泡了一杯熱茶,用的還是秦素月都沒有用過的茶葉,端到石桌上,呈給秦徵。
秦挽依跟着在他面前落座,朝三人微微示意,翠蓮和翠屏帶着秦素月走回屋裡等着,省得秦徵一個不高興,拿他們出氣,好在張氏不在,應該也不至於煽風點火。
秦徵並未開口,而是端着茶盞,掀開杯蓋,撥了撥茶牙,慢條斯理地喝着茶,倒是沒有再吹鬍子瞪眼地數落這杯茶。
瞧見這舉動,秦挽依眼眸微動,隱隱猜出,秦徵到這裡是有急事,但不是壞事,便不打算先開口詢問,否則就顯得她低聲下氣求人似的。雖然她對鍾麒煜要怎麼做沒有太大的把握,但也要顯得自信,否則自己都沒有底氣,如何駕馭他人。
她沉着氣,等着秦徵說話,只可惜了那些菜,冷了加熱就不好吃了,頓時心中一陣埋怨,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上這個時候。
而且,翠蓮也太厚此薄彼了,只給秦徵上了一杯茶,怎麼也不給泡一杯,讓她乾坐着等話。
“聽宮裡的人說,昨晚太子連夜面見皇上,並商討了一夜。”秦徵說到這裡,又啜了一口茶,停在那裡。
看來秦徵在皇宮裡也根植了眼線,才能時刻把握皇帝等人的動向,宮裡人多,誰能保證身邊的人就是最可靠的人呢。無彈窗廣告)
一個相府尚且如此,更何況全天下是非最多之地。
秦挽依依舊默不吭聲,等着秦徵說話,這情況,彷彿秦徵成了彙報消息的人一樣。
“皇上聽了太子的意見,答應了你的提議,會娶靜姝做太子側妃的。”秦徵只能自顧自說着,扔出去的球沒有反彈回來,實在沒有意思。
“女兒無能,只能說到這裡,爹也清楚,二妹的身份擺在那裡,女兒想幫她,也只能幫到這個尺度,萬一逾越了,到時候連太子側妃也未必能得到。”秦挽依不敢跟秦徵鬧僵,儘量顯得委婉一些。
“這樣也好。”
這叫好?秦挽依以爲聽錯了,秦徵心心念唸的不就是太子妃之位嗎,太子妃之後就是皇后之位,到時候他就是國舅了。
但太子側妃怎麼能一樣呢,還是秦徵有信心,秦靜姝能在東宮取悅鍾麒煜,以提拔張氏孃家,讓她的地位日益穩固,成爲堂堂正正的太子妃?
就目前而言,只要皇帝還在位,就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沒有功勞就想升官的事情發生。
難道皇帝還有什麼打算?
秦徵從秦挽依眼中讀出疑問,直接回道:“皇上承諾,太子妃之位,會永遠給你留着,直到你恢復容貌的那一天,這期間,他也會派人打聽醫聖的下落,讓你儘快復原。”
太子側妃有了,太子妃有了,全落在相府,難怪秦徵沒有什麼不快,他是心裡樂開花了吧。
想讓她跟秦靜姝共同服侍鍾麒煜?
服侍?呸呸呸,她怎麼會想到這個詞呢,肯定是跟這些人呆久了,所以腦子裡轉悠的都是這些男女尊卑地位身份。
她的良人,當然得由她自己選擇,若是被隨意一指,還有這麼周旋的必要嗎?
“太子也答應了?”秦挽依不相信,看鐘麒煜那副樣子,知道她心裡想着什麼九王爺,還會同意?
“太子沒有同意,但也沒有反對,反而是皇上,聽了太子的話後,覺得太子妃之位,非你莫屬。”秦徵對這個結果相當滿意,因而沒有計較什麼,這簡直是因禍得福,本以爲山窮水盡,沒有出路,沒想到卻是柳暗花明。
鍾麒煜當着她的面,一臉嫌棄,就該果斷一些的拒絕,這麼優柔寡斷,簡直害人不淺。
她給的意見,難道商談的時候就不能剔除她的名字?
非她莫屬,讓她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還是皇上,她翅膀再硬,也不敢跟皇帝叫板啊。
秦挽依猶如無頭蒼蠅一般,腦袋嗡嗡作響,快要轟炸一般。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秦徵的話裡,似乎還有漏洞可尋。
“萬一連醫聖都束手無策呢?”
秦徵重重地擱下茶盞,鐵青着臉色:“不成器的東西,你能不能爭氣一點。”
受到秦徵劈頭蓋臉的大罵,秦挽依反而暗自發笑,眉飛色舞,萬一連醫聖都沒有辦法,那麼,鍾麒煜肯定不會娶她,到時候管它什麼太子妃之位呢。
看來臉上這道傷,還成了她的護身符了,只是萬一真要靠它,難道真的不去管癒合後的瘢痕?
要自由的婚姻還是要美麗的容貌,還真是傷腦筋。
“爹,女兒一定會成器的,所以爹盡心盡力尋找醫聖吧。”秦挽依還有事情得拜託秦徵,所以往後的事情暫時擱置在一邊,究竟會怎麼發展還沒有定論,萬一皇上反悔了太子變心了朝政動盪了,都有可能,船到橋頭自然直,她就不信鬥不過這羣古人。
“這還差不多,你就安心養着,其他事情不用操心了。還有這些活,是你堂堂一個相府大小姐能做的嗎?”秦徵看到秦挽依捲起袖子像個老媽子一樣的揮動鍋鏟,就堵得慌,“萬一讓人看到,成何體統,相府大小姐不思進取,竟然幹起下人的活計,你以後是要當皇后的人。”
這些活,怎麼了,多大點事,也值得浪費堂堂一個丞相的時間和口舌。再說了,燒飯做菜是頭等大事,要是皇帝要皇后下廚,皇后不還得親自下廚,秦挽依不以爲意,不跟秦徵一般計較。
“不是什麼重活,忽然想吃幾樣菜色,無人能做,又不敢勞煩二孃,只能自己下廚。”秦挽依昧着良心道,又抹黑了一次張氏。
“院子裡的老媽子呢?她們也不會?”秦徵想當然地道。
“奶孃因我而葬身火海,這院子就剩下我跟素月以及兩個不懂事的丫鬟,也指望不上誰。”秦挽依唉聲一嘆。
秦徵也略有耳聞,畢竟是正房陪嫁,也有點印象:“等會兒就讓趙管家給你挑一個使喚的老媽子。”
“爹,奶孃與我跟素月也算主僕一場,又是孃親的陪嫁,待素月不薄,更是因爲我而死,女兒想和素月好好安葬奶孃,給她立塊長生碑,到靈華寺爲她祈福,讓她一路走好。”
“安葬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了,我自會讓人去辦的。”秦徵唯恐節外生枝,沒有答應。
“爹,皇上和太子要是知道女兒親力親爲,會讚賞有加的,女兒也想做好,挽回一些名聲。”秦挽依有了太子妃之位候着,談起事情也有了籌碼。
秦徵再三思量,最後還是點了頭。
“記住,有關太子妃的事情,暫時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只要心裡記住就行了。”
秦挽依瞭然,既然秦徵答應了她的事情,她也不會做出什麼越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