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跑,出得衙門,看到守在門口的兩個捕快,秦挽依這才放緩了腳步,彷彿後邊的豺狼虎豹瞬間消失了。【】
“挽依,你……”秋文宣不知道秦挽依哪裡來的力氣,居然跑得這麼快,眼見着那道身影忽然慢了下來,還沒等他追上,已經跨出門檻,他只能快跑了幾步。
然而,秦挽依彷彿沒有聽到,根本沒有停下來等人的樣子。
秋文宣跑出衙門,就被兩名捕快攔住了。
“你們幹什麼?”
“秋大少爺,剛剛跑出去的女人,就是你輕薄的女人?”兩名捕快不相信,可這身影看着確實像,衙門裡頭這幾日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女人出入過,兩人不問不痛快,還別說,差點嚇死人了。
秋文宣雖然不悅,卻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你現在是在追人嗎?”兩名捕快皆是一臉好奇之色,這方纔還不情不願硬是找上門,現在這又唱的哪出,這麼醜,還追,簡直是腦袋犯傻吧。
“我擔心孩子。”秋文宣直接繞過他們的阻攔,奮起直追,後邊兩名捕快,投給秋文宣悲哀的眼神,還以爲蒙着面紗是羞於見人,原來是個醜八怪,攤上這事,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也不知道秋家今年是不是犯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離衙門稍遠一點的地方,秋文宣終於追上了停下來休息的秦挽依。
“挽依,忽然跑這麼急做什麼,小心……”秋文宣一邊喘着一邊問道。
“你不要一路鬼喊鬼叫行嗎?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懷孕了嗎?”秦挽依氣不打一處來,怎麼就認識這麼一個人呢。
“我只是擔心你而已,你忽然跑得那麼快,我還以爲出了什麼事。”秋文宣有些委屈,第一次關心人,還被誤解,有點失落。
“我能有什麼事,我要是不跑出去,就是呆在裡邊露出破綻了。”秦挽依翻了一個白眼,“你爹是謹慎精明之人,我這麼做,他稍稍一想,就能想明白的。”
“那也不用這麼快,小心你腹中孩兒。”秋文宣其他事情不關心,當先關心孩子一事。
秦挽依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我沒有懷孕,”
“沒有?”秋文宣不信,以爲秦挽依心裡受了傷,纔會這麼說,當下勸道,“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也不要否認孩子的存在,孩子是無辜的。”
她頓感無力,要她怎麼解釋,她沒有懷孕呢!
“我真的沒有懷孕。”秦挽依已經被氣得沒有多少力氣了,“剛纔全是權宜之計。”
“真的沒有?”秋文宣半信半疑,心裡卻是五味陳雜,有些失望又有些欣喜,“你不是被人拋棄了嗎?”
“全是你一個人胡思亂想出來的好嗎,我說過我成過親了嗎,我提過什麼負心人嗎,你都這麼大了還沒成親,你兩個妹妹比我還大都沒有成親,懷什麼孕,藥王谷是可以隨便胡鬧的地方嗎?”秦挽依一口氣發泄完,只見秋文宣一副受傷的樣子,他那麼心高氣傲的人,若非秋家又難,哪裡輪得到她一個醜八怪在這裡當街指責,忽然,她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急忙賠罪道,“其實,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爲了秋家所做的一切,我現在都明白了。”秋文宣變得異常冷靜,害得她怪忐忑的。
“你明白最好,往後不要再……”秦挽依正要叮囑秋文宣不要再提孩子一事,萬一在別人面前說漏嘴,那可是很嚴重的事情,然而,她的餘光卻瞥到從牢房出來的兩名捕快,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往這邊走來,她當下一陣背後發寒,當下捂着肚子,彎着腰,搭在秋文宣的手臂上,“哎呦喂,肚子好痛。”
“肚子痛?是不是動胎氣了?怎麼辦?能不能走路?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
秋文宣急得不行,被這麼一鬧,他已分不清秦挽依究竟有沒有懷孕,頓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幫上點忙。
“扶着我,一直往前走。”秦挽依快被秋文宣給氣的吐血了。
“哦哦哦。”秋文宣立刻照辦,慌雙手攙扶着秦挽依,小心翼翼,生怕摔着一樣,秦挽依則是靠在秋文宣的肩膀上,額頭抵着秋文宣的肩胛骨,眼睛卻是偷偷望向後邊,見已經走出捕快的視線,她這才紮紮實實鬆了一口氣,“好險,差點被逮着了,這幫捕快,還真不是一般的敏銳,要是辦事查案都有這麼大的能耐就好了。”
“你這是裝的?”秋文宣頓時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不知道秦挽依的話,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再過一會兒,就不用裝了,我的腸胃都要痙攣了。”秦挽依站直身體,今天一波三折,“你要多學學,虛虛實實,才能金釵脫殼,所謂兵不厭詐,讀書人應該學過兵法吧?”
“學過,只是……”
只是紙上談兵嘛,秦挽依沒有戳穿:“罷了,這見也見過了,咱們回去吧,拖久易變,省得讓別人以爲你真得了瘟疫,被送到懸崖上邊了。”
聽得這話,秋文宣的眼神,有些黯然,彷彿一隻鳥兒獲得自然後又被捕獲關入籠中一樣。
“別擔心了,我想過不了多久,秋家會渡過難關的。”秦挽依勉強安慰了一句,“此時的受困,不代表永遠受困,撐過最艱難的時候,苦盡就會甘來。”
秋文宣苦笑一聲:“沒想到你年紀雖小,卻懂得人生百態。”
秦挽依能說自己其實比他們還略大了幾歲嗎,她只能含糊其辭地道:“經歷多了,也就明白了,人生像酒,品嚐過了,才知道是何滋味。”
“像酒?果然如此,是烈是醇是濃是淡,只有飲者自知。”秋文宣定定地望着秦挽依,忽然覺得,其實這道傷疤,也不再那麼礙眼,她的臉,像是一張白紙,在作畫之時,無意間被從筆尖低落的墨汁浸染了一般。
“喂……怎麼了?”秦挽依邁步欲走,見秋文宣還處在那裡,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沒……沒事。”秋文宣的臉上,不知爲何,又不自覺浮上一抹淡淡的紅暈。
秦挽依忍受不住,伸出手指,指尖在他臉上輕輕一按,觸感很是柔嫩平滑,跟鍾九不相上下。
“真是讓人嫉妒。”
一個男人,怎麼能保養的這麼好呢?
然而,她這麼一戳,秋文宣的臉頰,頓時紅豔如血,像是牡丹花的顏色。
“你……”秋文宣微微瞪着眼睛,不敢置信,他這是當街被調戲嗎?
秋文宣和秋韻水,雖然是同父異母,但無論是容貌還是性子,都那麼相似,單純善良,俊美無雙。
“你什麼你,快走吧。”秦挽依扭頭就走,自得其樂,秋文宣卻是摸不着頭腦,單手捂着臉頰,還火辣辣地燙着,被她點過的地方,更是異常火熱。
一路沉默地回到秋家,前邊還是有人守着,殘酷的現實,將秋文宣一切美好的想法,都打碎。
秦挽依正要上前,卻被秋文宣一把拉住。
感覺到手腕處的力道,秦挽依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被這麼一問,秋文宣才醒悟到做了什麼一樣,急忙收回手,一臉急促,他望着自己的手掌心,心中頓生惱意,今日的自己,真不像自己,被人牽着走不止,居然還心甘情願。
“喂,你們連個磨磨唧唧,到底在幹什麼?”忽然,背後傳出一道陰森的聲音,秦挽依不自覺一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一回頭,秦挽依就看到那張俊朗的臉,稚氣微脫,可是,這麼一比對,爲什麼感覺鐘樂軒忽然變高了,以前,她的眼睛與他的眼睛平視,如今,她的眼睛,卻是看到他的鼻子。
“一天不見,你怎麼忽然變高了?”秦挽依怎麼想怎麼問。
“我一直在長高,只是你沒心沒肺沒發現而已。”鐘樂軒不冷不熱還帶着埋怨之氣。
這跟沒心沒肺有關嗎?
這事都怨她?
鐘樂軒雖然長高了,但站在秋文宣身邊,還是顯得矮了一些,所以,鐘樂軒就站在秦挽依身邊,緊緊跟着。
雖然秦挽依有討厭之處,但也有利用的價值。
“你怎麼會在這裡?”秦挽依不解地問道,怎麼他們纔回來,鐘樂軒就出現,肯定不是巧合,難道是在這裡等着他們?
“你管我啊!”鐘樂軒頂了一句,沒打算老實交代,他又不是秋文宣,而是鐘樂軒。
知道鐘樂軒就這副性子,秦挽依懶得爭辯,也懶得管他的閒事:“遇到韻水姐姐了嗎?”
“碰上了,已經從她口中聽說了老五的事情,老四已經安然無恙回去了,有老頭子在,還輪不到我操心。”鐘樂軒說完秋韻水開始數落秦挽依,“你們被人跟蹤,就沒有留個心眼嗎,也不懂得甩掉,任人跟着,真有你們的,出去別說是藥王谷的人。”
“反正害不着我們,怕什麼。”秦挽依毫不在意,轉而一想,不對勁,“你又怎麼知道我們被人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