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顧瑾瀾已經歇斯底里,她是想拿碧蓮的死做文章,是想將碧蓮的死栽贓給顧瑾汐讓她再也翻不了身,可碧蓮真的不是她殺的呀。
顧瑾汐起身,深吸口氣,“到底有沒有,妹妹去與刑部尚書說去吧。”
“顧瑾汐你什麼意思!”顧老夫人面色沉着,語氣不善。
“剛淳親王要帶走孫女時,可沒瞧見祖母這般緊張。”顧瑾汐嘴角斜勾,帶着不屑的輕笑,“到底在祖母眼中,汐兒這正房嫡出的小姐還比不上一個侍妾所出之女呢。”
顧老夫人頓時胸口一堵,“你……”
“祖母偏疼瀾妹妹,孫女早已明白;但也請祖母睜開眼睛看看,現在受冤枉受委屈的,可不是她顧瑾瀾!”顧瑾汐徹底爆發了。
連帶着顧淮都有些看不下去,“娘,這淳親王也是奉陛下的命令辦事,如今這東西既是從瀾兒的院子裡搜出來,他們把瀾兒帶走問話也無可厚非。”
“可刑部那是什麼地方,也是清白的女兒家能去得的?”顧老夫人急了。
“呵呵。”顧瑾汐突然笑了起來,帶着清冷,又似涼薄,看着顧老夫人的眼神,竟好似從未認識過一般,她低下頭癡癡的笑,“刑部那不是清白女兒家能去的地方,原來是這樣嗎?在祖母的心裡,我顧瑾汐到底是什麼。”
顧老夫人也未想到向來溫和的顧瑾汐會發飆,整個人都怔住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說了。”顧瑾汐深吸口氣,“我懂。”
“……”
“她顧瑾瀾是祖母的掌中寶,我不過是跟野草又如何能比得了,哈,哈哈。”顧瑾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讓淳親王把我帶走,我顧瑾汐願意去刑部,這總行了吧。她顧瑾瀾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我顧瑾汐就不是了?”
“汐兒,別說了!”顧淮看着顧老夫人,再看向神情崩潰的顧瑾汐,只覺得心疼極了,將顧瑾汐擁入懷中,“汐兒別哭,別哭,你還有爹爹。”
顧老夫人嚅了嚅脣,卻到底沒能說出話來。
“爹!”顧瑾汐撲進顧淮的懷中,面色蒼白,語氣悲愴;纖細的身子微微顫抖着。饒是一直看戲的淳于泓頓時心裡也都有些不是滋味,曾幾何時他也曾這般被親人對待過。
“砰——”
“老爺,半夏不求其他,但求您們給我家小姐一個公平。”猛然深吸口氣,半夏跪倒在地,頭磕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上次我家小姐臥病在牀時,柳姨娘帶人大鬧慕汐閣,甚至那粗使婆子都能對小姐動手動腳,奴婢無能保護不了小姐;今日,那青茗勾結畫眉栽贓嫁禍,甚至不惜火燒慕汐閣,若非我家小姐不在慕汐閣,現在怕是已經……老夫人偏疼五小姐是無可厚非,可難道我家小姐就活該受這些委屈嗎?”
顧淮聞言,原本心裡還有些遲疑,畢竟那是他的親孃;在西楚以孝義治天下,可現在對顧瑾汐的疼愛到底佔了上風,“讓淳親王看笑話了,您就公事公辦吧。”
“阿淮!”顧老夫人氣得險些站不穩,好在旁邊的廖嬤嬤眼疾手快這纔沒讓她跌倒在地,“老爺您怎麼能這麼對瀾小姐。”
“就許你們這麼對我的汐兒,就不許我這麼對你們的心頭肉,這是什麼道理。”顧淮真的是惱了,尤其是在看到顧老夫人甚至連廖嬤嬤都如此維護顧瑾瀾的時候,自己往日不在時,不知蘇蘇與汐兒到底受了多少委屈;這般想着,心頭的怒氣更甚,“如果碧蓮的死當真跟那逆女沒有關係,淳親王難道還能冤枉了她不成。”
“我……”顧瑾瀾嚅了嚅脣,面色蒼白着,心頭對顧瑾汐的恨已經刻入骨髓。
憑什麼,憑什麼!
“如此,就請瀾姑娘與我們走一趟吧。”淳于泓瞧着仍舊將身子埋在顧淮懷中的顧瑾汐,短暫的感慨之後,竟然是一股沒由來的怪異感。
柳姨娘整個人面色蒼白身子微微顫抖着,低下頭,死死地絞着手帕,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
顧老夫人只覺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眼睜睜地看着顧瑾瀾,又咬着看着父女情深的顧淮和顧瑾汐,整個人搖搖欲墜。
面對這樣大的變故和反轉,那些下人也只覺得有些承受不住了;視線在顧瑾汐和顧瑾瀾之間不斷的掃視着,眼觀鼻,鼻觀心;有了前車之鑑,現在縱使滿腹是話都不敢說出一句來,只是卻始終有些好奇。
四小姐和五小姐的關係以往可是好得跟親姐妹似的,現在卻鬧成這樣,可當真是……
就在衆人沉默的時候,突然一道略微帶着沉穩又遲疑的嗓音。
“慢,慢着!”
衆人循聲望去,顧淮面色沉了沉,“張媽媽,你還有什麼話說。”
“碧蓮是老身殺的。”張媽媽深吸口氣,眼眶盈淚看着顧瑾瀾,咬着牙,“跟瀾小姐沒有任何關係。”
“什麼?”
“譁——”
在場衆人一片譁然。
“你說什麼?”顧淮面色難看到了極致,轉頭卻是死死地瞪着柳姨娘,眸底流光閃爍。
張媽媽深吸口氣閉上眼,“府中人都知曉,那日瀾小姐與柳世子外出,府中卻進了賊人,爲了維護瀾小姐的名聲纔對外宣稱失蹤的是碧蓮那丫頭,可那日那丫頭以這作爲把柄向老身討要好處,不然就要將這件事情宣揚出去,老奴一時情急,這才……”
“哦?那你之前爲何不說。”顧淮面色沉了沉。
“是老奴鬼迷心竅,老奴有罪甘願受罰。”張媽媽跪在地上,看着柳姨娘,又看了看顧瑾瀾,“姨娘,瀾小姐,是老奴對不起你們。”
淳于泓眉梢淺揚看着跪在地上的張媽媽,倒是個忠心的奴才。
“那你說說,你將這東西埋在蘭馨閣做什麼?”
“老奴,老奴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打算過兩日就,就將屍體移走,卻不想被人發現。”張媽媽低着頭吞了口唾沫,說得是煞有介事。
“既然如此,來人把張媽媽押送刑部。”淳于泓面色沉了沉。
“這……”柳姨娘咬着牙,“淳親王能否寬限一日,妾與張媽媽多年主僕,她如今做下這樣的糊塗事,能否讓我們主僕再相處一日,明日,明日我就帶她去刑部自首。”
淳于泓眉梢挑了挑,轉頭看向顧淮,“顧大人以爲如何?”
“隨他們去吧。”顧淮罷了罷手,有些無力。
“既是如此,那本王就先告辭了。”淳于泓起身。
“時辰不早,淳親王用過晚飯再走罷。”顧老夫人面色沉了沉。
“陛下還等着本王彙報,就不多留了。”淳于泓瞧着仍舊窩在顧淮懷中的顧瑾汐,眼神中飛快地劃過一道什麼,垂下眼瞼,“今日之事本王會跟陛下如實稟報;明兒顧大人自個兒與陛下解釋去吧。”
“是。”想到皇帝,顧淮的面色也有些難看。
顧老夫人的心也不由得沉了下來,原本只是件小事,皇宮裡的那位怎麼會突然感興趣甚至還專程遣了這位喜怒無常的淳親王來。
“今日慕汐閣怕是收拾不出來了,汐兒就住在主院的廂房吧。”顧淮開口。
“是。”顧瑾汐低下頭。
“傳我命令,讓傅總管把那些個下人該打發的打發了,該發賣的發賣的。”顧淮深吸口氣。
顧老夫人怔了下,也終是神情黯然的離開。
風波悄然落幕,只是有些事情卻已經發生了潛移默化的變化。
主院的廂房中。
“小姐,您今天可是嚇死奴婢了。”半夏撅着嘴,“原來您是在裝哭呀,只是就這麼放過瀾小姐,可真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