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象阿拉丁的神燈, 是封住無限可能的那扇門。又象是賭桌上最後一張反扣的牌,誘惑我去揭曉它。
我無力反抗,心甘情願地被引誘。顫抖的指尖打開手機的翻蓋, 光影一下子閃爍了。
我知道, 這個潘多拉的魔盒, 能告訴我一切事情的真相。
手機的界面很普通, 是機器內置的一般畫面。滴答行走的圓形時鐘和中國移動的標記, 不多半分綺麗。
我於是略一遲疑,幾下點撥翻動到手機的相冊功能,按確定, 進入,等待着真相的光臨。
我想這或許是許多人的習慣吧。最直接的視覺刺激是揭露手機主人隱私的最快途徑。
而相冊裡只有一張相片。我點開, 相片上的男子正坐在電腦桌前敲打, 神情嚴肅而落寞, 但確實是阿峰。我的心瞬間被扯上了雲霄,遙望着雲下未知的世界, 不知何時會被摔得粉碎。
這的確,是阿峰的手機。那天在地鐵被偷去,之後卻出現在我的口袋裡。
我當然清楚,會這麼做的只有一個人。那個招惹我,勾引我, 又狠心扔棄我的王八蛋。我甚至能想象那天在地鐵的候車室, 他遙遙地看着我, 隱藏了眉眼, 擁擠在人羣中, 裝作不經意地把這個手機放進因病而渾渾噩噩的我的口袋裡。而那時的我象抽着□□的垂死者,墮落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卻不知苦心等待的人早已擦身而過。
你好狠啊!我冷笑, 爲了擺脫麻煩的女人,可是連看家的本領都使出來了啊。
一想到那個王八蛋,我不由自主地呼吸困難。
於是甩甩腦袋振作精神,我反手抹了下眼窩,繼續查看着手機。我還沒有找到原因,那個令他對我失望的真正原因。
我退出相冊,轉戰到短信處尋求答案。
有發件箱和收件箱,配合起來看就象是一出對話。我稍稍猶豫了下,畢竟私自看別人的短信是不道德的。但我轉念就充滿了理所當然的勇氣。難道啊峰當年無緣無故地甩了我就很道德嗎?難道小偷無故無緣地離開我也很道德嗎?我無所畏懼,渾身充斥了一無所有的人所特有的悲慼豪情。我點入。但只是收件箱中的一長列名字,已令我錯愕到無以爲復。手腳冰涼,幾乎抓不住這小小的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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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真的有第六感嗎?如果有,它爲什麼沒有阻止我去查看那些短信?
我寧願我什麼都沒有看到。他的離去,只當是必然的冷淡。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退無可退,我如被魔咒驅使,機械得看了一條又一條。直到見底。
我所執着的真相,如樹幹中的蟲,扭曲着醜陋的身體從縫隙中顯露出來。但我卻步,不敢去楸它。怕稍稍的動靜,天搖地動,令這棵樹瞬間枯萎。我明明都是真心以待的,用自己的愛去澆灌。
但友情和愛情交織的剎那,枯萎的,註定是我。
胸口悶,胃痙攣般地舞動着。
我衝進廁所,扒着馬桶乾嘔着。
閉眼,依舊是那一條條毀滅我的短信。我不情願,它卻歷歷在目。
發件人:安可
我說過了,別再來找我,我們結束了。我本就不該答應和你交往的。
於是阿峰迴她,
你還在氣我和林然分手?但我鐵了心和你在一起,怎麼可以再拖累林然?安可,不要離開我!
發件人:安可
我說過我只是和你玩玩,我不准你傷害林然!你既然做不到,就不要再來找我!
於是阿峰迴她,
可你知道的,我最初和林然的交往就是爲了接近你。我實在做不到和你在一起,還要維持和林然的假象。算我求你,再給我個機會!我想再見你一面。你若不答應,我就把我們的事情告訴林然。
發件人:安可
你怎麼忍心?我警告你,我已經有新的男朋友了,我不會再接受你了!
於是阿峰迴她,
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我也知道有林然在你永遠不可能公開和我交往,所以我不在乎和你做地下情人。真的。
安可沒有回他,似是遲疑猶豫。
阿峰於是又發了她一條,
我現在也正在爭取事業,爲了達到你希望的那種生活。我只是很單純地想和你在一起。
最後是一句纏綿的,安可,我愛你!
我第一次知道,阿峰也有如此軟弱綿情的一面。
卻不知道安可是怎麼回答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