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看了她一眼,木鳶兒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淡淡說道:“這個問題我待會兒再回答你,還是先幫我整理一下儀容去面見聖上吧!”
“是,二小姐,你看我,因爲擔心雨嬪,竟然忘記二小姐現在就要去面聖,真是該死!”採蓮稍微愣了愣,輕輕打了自己一個嘴巴,趕緊替木鳶兒張羅起來。
因面聖的時候衣服和配飾都有講究,所以這採蓮花費了小半個時辰才幫木鳶兒打扮完畢,等到佩戴首飾的時候柔聲問道:“二小姐,您這頭飾裡奴才覺得這翠玉金簪不錯,今日就佩戴它可好。”
銅鏡中的木鳶兒目光波瀾不驚點頭,“你這丫頭倒也是有眼光的,這簪子原本就是貴妃娘娘所贈,現在見皇上的時候戴上,倒也應幾分景。既然如此,那便戴着吧!”
聽木鳶兒讚賞,採蓮淡淡莞爾一笑,手腳麻利拿出翠玉金簪,小心翼翼替木鳶兒別到髮髻上,這才說道:“二小姐,一切都收拾停當了,那侍衛隊長還在外面候着,二小姐也該過去了!”
木鳶兒點點頭,又從銅鏡中仔細觀察了一下自己,這才款款站起身來朝外面走去。
那侍衛隊長倒也客氣,等木鳶兒走出來的時候,他便親自帶路,帶着木鳶兒來到了德蘭殿。
雖然已經是半夜十分,但是整個德蘭殿內燈火通明,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南君敖腰板挺直、面容嚴峻端坐在金黃色龍椅上,正用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冷冷環視着大殿的四周。
幾個身穿宮裝的女子和幾位官宦女家眷都小心翼翼站在殿下兩側,都雙手垂立,十幾個身穿皇宮禁衛隊的禁衛軍站在門口把守,面無表情看着殿內的一羣女子。
木鳶兒安安靜靜走到隊伍的最後面,卻見莫玉燕也站在她前面,見她進來只淡淡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朱隊長何在?”等全部人到齊的時候,南君敖威嚴的掃視了一下所有人,冷冷開口說道。
一名身材魁梧、滿臉絡腮鬍,身穿侍衛隊隊長服裝的男子恭恭敬敬朝前走了幾步,行禮之後恭敬回道:“皇上,奴才已經派人搜查過皇宮大大小小所有的地方和角落,沒有找到雨嬪!”
他的回答多少有些底氣不足,皇宮雖然浩大無比,但是他卻率領了近二十支侍衛隊,再加上禁衛軍的協助,居然沒有找到雨嬪一個弱小的女子,這實在讓人汗顏的很。
果然,南君敖俊美的臉龐猛然拉了下來,面容帶了幾分不悅,“你是皇家侍衛隊隊長,統領近二十支侍衛隊,竟然沒有找到雨嬪一個女子,真是讓朕失望的很!難道,一點線索都沒有?”
那朱隊長聽完這句話之後,嚇得兩腿發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誠惶誠恐說道:“皇上,奴才蠢笨,找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雨嬪。不過,有名宮女告訴奴才,說見一個可疑的女子進了偏殿中的臨峰殿!”
“哦?”南君敖緊緊皺起濃黑的眉頭,“臨峰殿?來人啊,給朕查查,今日是誰住在臨峰殿?”
莫玉燕扭過頭來看向木鳶兒,美目中全是關切,眸底卻快速的劃過一絲笑意,如今都知道雨嬪是皇宮裡的災星,萬萬招惹不得,要是誰跟雨嬪沾上了半點關係,恐怕後果將不堪設想。
她看不清面紗下木鳶兒的表情,卻覺得木鳶兒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淡淡站了出來,用清冷無比的聲音說道:“皇上,臣女木鳶兒今日住在偏殿中的臨峰殿內。”
南君敖的目光從低垂着頭的木鳶兒身上劃過,有着片刻的電石火花,但是很快就沉寂下來,不冷不熱問道:“木鳶兒,你可知道,清儀殿失火雨嬪當時卻不知所蹤,這本來已經犯了大忌。如今雨嬪竟然毒殺了一名看守她的宮女出逃,這些你可知道?”
“回皇上的話,臣女有幸被貴妃娘娘留宿宮中的臨峰殿,本來已經誠惶誠恐,萬事都是小心謹慎爲上,用過晚膳之後就一直呆在殿內不曾外出,所以不曾聽到這些消息,希望皇上不要怪罪。”她依舊垂着頭,南君敖也看不清她的面容和表情。
木鳶兒說完之後,殿內很多女子心中便暗暗佩服她的淡然和冷靜,若是換做了她們,聽朱隊長說疑似雨嬪的女子進入了自己居住的宮殿,恐怕早就驚慌失措,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而木鳶兒似乎句句都在感念劉貴妃的留宿之情,卻也不慌不忙告訴南君敖,她根本就不曾見過雨嬪,而且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南君敖黑眸中掀起濃濃的波瀾,看着木鳶兒依舊略顯瘦弱的身子,表情意味深長,“來人呀,將伺候木鳶兒小姐的宮女給朕叫過來,朕要親自審問!”
深更半夜,身爲嬪妃的雨嬪竟然毒殺了看守她的宮女,卻被告發可能去了木鳶兒所居住的臨峰殿,不僅驚動了九五之尊的皇上南君敖,而且居然還要親自審問,這不得不讓殿內所有人都暗暗爲木鳶兒捏了一把冷汗。
南君敖一聲令下之後,早就有侍衛去傳喚伺候伺候木鳶兒的宮女採蓮過來,採蓮不慌不忙走到殿前,在南君敖面前跪下,恭敬說道:“奴才採蓮叩見皇上!”
“採蓮,朕來問你,你可是在臨峰殿伺候的?”南君敖微微頷首,接着問道:“還有,今晚你伺候木小姐的時候,有沒有見到什麼人進入?”
南君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沉沉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上,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跪在他面前的宮女採蓮身上,凝神等待她的回答。
採蓮下意識看了旁邊的木鳶兒一眼,眉宇間閃過一絲猶豫,等見木鳶兒似乎絲毫都沒有反應之後,這才似乎狠下心說道:“回皇上的話,今晚半夜時分,雨嬪娘娘來到了臨峰殿向二小姐求助,說讓二小姐救救她!”
她這句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都跟着驚了驚,尤其是莫玉燕,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意外的驚喜。若是木鳶兒今日真的窩藏了雨嬪,哪怕跟雨嬪有過接觸,想必就難逃干係了!
可是,再看向木鳶兒的時候,她卻覺得事情絕對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因爲木鳶兒依舊沒有絲毫反應,只是安安靜靜站着,似乎這件事完全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看來,事情還有別的轉機,要不然的話,木鳶兒絕對不會這麼鎮定。
可是,現在有朱隊長和宮女採蓮的作證,木鳶兒還有什麼辦法替自己辯解?
“木鳶兒,你好大的膽子,作爲臣子之女讓你留宿宮中,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你卻居然敢私藏皇宮罪妃,你可知罪?”聽了採蓮的一番話,南君敖黑眸中陰光沉沉,聲音更是增添了幾分威嚴。
衆人身子都跟着抖了幾抖,卻見木鳶兒只是擡起頭,聲音依舊清冷淡然,“皇上,若是採蓮說的是真的,現在又怎麼會找不到雨嬪?採蓮既然見雨嬪才向臣女求救,爲何當時沒有對前來搜查的侍衛隊指出,卻要到這個時候才說?還有,採蓮口口聲聲說臣女窩藏罪妃,她又有什麼證據?若是沒有證據的話,採蓮豈不是受了別人的唆使來誣陷臣女?”
這一番話,木鳶兒說的不緊不忙卻異常清晰,清清楚楚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南君敖臉色雖然沒有變化,但是黑眸中的陰沉卻越來越濃郁,而採蓮卻聽的渾身發抖,一張小臉漸漸變的蒼白無比。
木鳶兒的反駁,句句擊中了要害。
她剛纔只顧着證明雨嬪曾經去向木鳶兒求救,卻根本沒有想到木鳶兒竟然會拿着她當時沒有及時反饋這件事大做文章。而且,這侍衛隊搜查了整整一遍都沒有找到雨嬪,那豈不是證明她根本就在說謊?
想到這其中層層的厲害關係,採蓮只覺得忽然渾身猶如掉入了冰窖中一般,渾身不能動彈。
“採蓮,剛纔二小姐說的你可都聽到了?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雨嬪曾經去過臨峰殿,見到過二小姐?”南君敖將陰沉的目光投向跪在自己面前忽然呆若木雞的採蓮,帶着濃濃的不悅問道。
“啊,奴才……”南君敖冰冷威嚴的聲音,讓呆滯的採蓮彷彿忽然回過神來,下意識答應了一聲之後,小臉上露出滿臉的慌亂,“這……”
南君敖將臉一板,“大膽奴才,你沒有任何證據,居然就敢污衊雨嬪曾經見過二小姐,你可知罪?”
“皇上,奴才錯了,奴才錯了……”那採蓮大驚,拼命的跪在地上磕頭,神色慌張,腦子卻在拼命的轉着,就在衆人以爲她再也沒有什麼話可說的時候,她卻忽然說道:“對了,皇上,當時二小姐答應救雨嬪,雨嬪便將自己頭上的翠羽金簪給了二小姐,說是報答二小姐的救命之恩。這簪子現在就在二小姐頭上戴着,望皇上明察!”
本來以爲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卻沒想到採蓮這一番話居然讓剛纔的局面又有了新的變化,南君敖黑眸中閃過一絲亮光,看向她的眼神中也沒有了剛纔的陰鬱非常。
而莫玉燕眼中更是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歡喜,有了這根簪子,木鳶兒恐怕怎麼都難以逃脫窩藏雨嬪的罪責,這種罪名她可根本擔待不起!
看來,今天的木鳶兒情況似乎不容樂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