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
木江州站在南君敖面前,他已經站了有半個時辰之久,卻見南君敖只是伏案寫字,並沒有跟他交談的意思,木江州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站在原地耐心等待着。
好容易等南君敖從龍案上擡起頭來,彷彿猛然意識到木江州還站着一般,趕緊微笑着說道:“丞相,朕剛纔只顧着批閱奏摺,竟然忘記你還站着,來人呀,還不趕緊給丞相大人賜座!”
“臣謝過皇上!”很快就有人搬來一般座椅,木江州恭敬謝過南君敖之後,這才恭恭敬敬斜坐在座椅上,並不敢坐的太實,“不知道皇上找老臣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
南君敖站起身來,從龍案後轉到木江州前面,微笑着說道:“丞相,朕找你前來,是想跟你商量更換太子的事情。太子性格過於懦弱,而且一向懈怠於朝政,爲了冷月國的前途着想,還是更換了太子爲好。朕讓你前來,是想問問你,你覺得那位皇子更適合當太子?”
南君敖如此直接,木江州忍不住一愣,昨天皇后纔剛剛找過他,想要他保住南慕天的太子之位,現在南君敖卻要跟他商量更換太子的事,一時倒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想到這裡,木江州語氣沉重說道:“皇上,自古以來,很少有更換太子之事,所以皇上還是慎重考慮爲好。太子雖然懈怠朝政,但是性格敦厚……”
不等木江州說完,南君敖就擺了擺手,阻止他再說下去,“這次朕意已決,現在朝中局勢動盪,各股勢力都蠢蠢欲動,朕必須將太子之位定下來,才能讓朝廷的各個勢力安定下來。”
聽了南君敖的話,木江州沉默下來,南君敖並不是多想更換太子,只是爲了穩定當前的局勢,纔想到要更換太子。在冷月國的規矩是,太子只有在五年之後,才能登上皇位。
見木江州遲遲沒有開口說話,南君敖的面色有些不悅,“丞相,朕當然瞭解太子的脾氣和性格,只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朕覺得他不適合當皇帝。冷月國現在正處於上升期,百廢待舉,若未來的皇帝不夠強勢,恐怕不能讓冷月國在未來稱霸。丞相,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微臣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只是這更換太子事關重大,微臣也不敢置喙,還是請皇上在朝中詢問過百官的意見再做定奪,還請皇上三思!”木江州自然不便直接發表自己的意見。
南君敖面色一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裡劃過一絲怒意,剛要發怒,卻見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走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結結巴巴說道:“皇上,皇,大事,大事不好了,太子他,太子他……”
“太子他怎麼了?”南君敖蹭的扭轉身,直直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太監,“你慢慢說,太子到底怎麼了?”
那小太監又喘息了半晌,這才終於將一句話說完整,“皇上,大事不好了,太子他剛纔吐血了,皇后娘娘派奴才來請皇上過去,太子現在情況不太好……”
“什麼,太子吐血了!”南君敖面色一變,二話不說就朝御書房外走去。
木江州猶豫了一番,也跟着朝太子宮走去。
等南君敖和木江州趕到太子宮的時候,卻看到太子宮像是鬧翻天一般,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宮女和太醫,個個都神情緊張,偌大的太子宮內有這麼多人,卻絲毫聲響都沒有發出。
皇后正坐在南慕天的牀前,抱着南慕天哭泣,“天兒,你,你倒是醒醒啊,你別嚇母后,你醒醒……”
南慕天臉色蒼白,一雙平日溫潤的眼睛深深陷了下去,兩頰也跟着深深陷了下去,幾日沒見,南慕天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像是一具骷髏一般。
“皇后,太子怎麼了?剛纔發生了什麼事?”看到眼前的情景,南君敖身子跟着晃了晃,用一隻手支撐着旁邊的柱子,等稍微好點之後,南君敖大踏步朝牀邊走去。
說到底,南慕天是他跟皇后的第一個孩子,南君敖就算再冷漠,對南慕天的感情也不同於其他的皇子,現在見南慕天病入膏肓,他心中也一時難以接受。
“皇上,你快叫叫天兒,快叫叫天兒啊,天兒他,他最近身子一直不好,太醫說調理一段時間就好了。臣妾也覺得天兒是心情不好才這樣,所以就依着太醫的法子讓他好生調理着……”皇后哭的泣不成聲,“沒想到,天兒他忽然就變成這樣了……”
南君敖走到牀前,將南慕天攬進自己懷裡,沉聲呼喚,“天兒,天兒,你能不能聽到父皇在叫你?”
南慕天的身子隨着南君敖的搖晃而晃動,雙眼依舊緊緊閉在一起,絲毫都沒有要轉醒的跡象。
“太醫!”南君敖的臉色變的異常難看,冷聲喊道:“太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昏迷不醒?”
一旁站着的太醫急急忙忙走到跟前,小心翼翼回稟道:“回皇上的話,太子身子近段時間來本來就不好,加上最近憂傷過度,所以纔會這樣的……”
那太醫是皇宮裡最好的太醫,按道理來說他診斷的應該沒什麼問題,南君敖卻根本就不相信他診斷的結果,冷聲哼道:“你再給太子好好診斷,要是出了什麼錯,朕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是,皇上。”那人戰戰兢兢走上前去,將手搭在南慕天的手腕處,頭上的冷汗密密麻麻滲了出來,想要努力集中精神,但是卻怎麼都集中不了,生怕說錯了什麼話被南君敖責罰。
南君敖在旁邊等的着急,不停催促道:“怎麼樣,你診斷完了沒有,太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太醫本來就緊張,被南君敖這麼一催促,更是急的冷汗直淌,走到南君敖前面撲通跪倒在地上,“皇上,微臣真的已經盡力了,您就饒過微臣吧,微臣一定會盡心調理太子的身子……”
南君敖一腳將他踹到了一邊,惱恨道:“一羣飯桶,平日裡白白被朕養着,到用你們的時候卻個個都不頂用,真是飯桶,給朕滾開!”
那太醫被南君敖一腳踹出去很遠,飛快爬起來,卻根本不敢吱聲,只膽怯站在一旁,渾身都在顫抖。
南君敖還是不死心,用手指着站在太子宮殿內的一羣太醫,“你們挨着給太子診治,朕就不相信,太子還這麼年輕,怎麼會昏迷不醒?要是你們出現半點錯誤,朕一定饒不了你們!”
“皇上,皇上,天兒他,他醒了……”皇后的雙眼卻一刻都沒有離開過牀上的南慕天,就在南君敖衝一羣太醫怒吼的時候,她卻發現南慕天的手跟着動了動,便立刻呼喚南君敖,臉上還依舊帶着淚水,眼中卻迸射出驚喜來。
南君敖再也顧不得其他,幾步走到南慕天牀前,一把抓住南慕天的手,急問道:“天兒,天兒,你感覺怎麼樣?你看,父皇和母后都在,你要是覺得哪裡不舒服就告訴父皇和母后,好不好?”
“父皇,母后,咳咳咳……”南慕天剛張嘴說話,就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張本來就蒼白的臉上顯出病態的紅暈來,他顫抖着伸出手,一邊拉住南君敖,一邊拉住皇后,滿臉都是內疚,“孩兒,咳咳,孩兒讓你們擔心了!”
皇后滿臉都是淚水,哽咽着說道:“天兒,你剛纔嚇死母后了,你得跟母后保證,你一定要好好的,絕對不能出現任何事……”
一句話還沒說完,皇后已經哽咽的說不下話去。
她這麼多年都在努力爲南慕天經營,一直擔心南慕天不喜歡做太子,所以一直處處強迫他做他不喜歡的事,現在見他居然一病不起,皇后這才心生愧疚,暗暗懊惱自己之前的做法。
“父皇,孩兒,孩兒……”南慕天每說一句話,都顯得分外吃力,“孩兒謝父皇沒有追究孩兒……孩兒知足,知足了……”
南君敖見他剛說了一句話,就漲的臉色通紅,趕緊拍拍他的手背,滿眼含淚說道:“好好好,天兒,你不用說了,你的心意父皇都知道。這一段時間你什麼都不要想,安心養你的身子就是了。”
“對對對,你父皇說的對,天兒,你什麼都不要想,專心養身子纔是正經。你要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母后可怎麼活下去?”皇后一句話強撐着說完,已經淚流滿面。
一旁的翠煙和幾個宮女太監,也低頭暗暗偷抹眼淚,南慕天性格溫和,平日裡一向很少體罰下人,這些宮女和太監現在念起他的好來,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看到皇后和南君敖眼中都是淚水,南君敖虛弱笑了笑,安慰道:“母后,父皇,你們,你們不要傷心,孩兒,孩兒沒事的,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對對對,天兒,你只要好好養身子,很快就會好的。母后跟你父皇沒事,只要你好好的,我們就不擔心了……”南君敖現在已經虛弱成這番模樣還在擔心他們,皇后更是哭的泣不成聲。
南君敖也點點頭,強忍着淚水說道:“天兒,你母后說的對,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乖乖養身子,等你身子好了再說。還有,不管你做過什麼,你始終都是朕的孩子,朕不會怪罪你的!”
三言五語下來,整個太子宮內都沉浸在一片悲傷的氣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