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吳嵐突然抿嘴笑了起來,孫長寧轉過身:“怎麼了,笑的那麼開心?”
“沒什麼.....嗯......”
吳嵐歪了歪頭:“我是在想啊,你是吃公家飯的,我也是吃公家飯的,要是以後啊,你丟了飯碗,我也丟了飯碗,咱們正好是湊了一對。”
話說出口,然而卻帶着兩頰的紅雲,孫長寧自然聽出了話中的含義,即使仍舊有些含蓄,但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幾乎已經做到了所能說的極限了。
再直白一點的話....究竟會說出什麼,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孫長寧沒有接口,而是看着前面,此時兩方車水馬龍,燈光映照,在店鋪的一側,這一瞬間,整個世界彷彿都在離兩個人遠去。
就像是曾經感悟境界時候那樣,被世人所遺忘,從天地循環之中跳脫了出去。
所有的行人路人都是灰色的,唯獨自己這裡是彩色的。
灰色的世界與彩色的世界無法有交互,他們“看不見”路邊的兩個人。
自己抓着吳嵐,所以她並沒有變成灰色。
於是她的世界也變得多彩起來。
孫長寧看着她,忽然笑了一聲,隨後問道:“所以,你今天......開心嗎?”
“我?”
吳嵐指了指自己,那下巴向着圍脖中縮了縮,雙眼有些飄忽,但還是點了點頭:“開心,我這一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
她的話說的完整,而語氣倒是越來越小聲,就像是受了驚的兔子。
“嗯,我也很開心。”
孫長寧吐出了一口氣,而那道白氣散去的時候,吳嵐的心中突然沒來由的一跳。
就像是有什麼要失去一般,就像是有什麼要消失一樣。
她下意識的抓緊了孫長寧的手,那完全是無意識的動作,而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頓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轉念一想,都牽了一天了,主動一點又怎麼了。
吳嵐是如此想着的,但心中那種不安的感覺卻是有些擴大了。
突然,她的眼中出現了一些幻景,那就好像是孫長寧在離自己遠去,而四周的世界變得灰暗起來,連她自己也漸漸染上一層灰色。
孤獨,寂寥,寂寞。
這種痛苦的感覺難以言說,她感覺自己幾乎失去了情感,看着自己的色彩漸漸褪去,直至到了手掌的邊緣。
在那裡還有一絲彩色不曾滅去。
於是,接下來,她的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明悟。
就好像突然頓徹了一樣,她喃喃自語:“這是....什麼感覺?”
連心神都在失去,那種高遠的境界幾乎把她要壓迫的瘋掉,而就在這一瞬間,那隻牽着自己的手突然動了。
就是向着前面一拽,隨後她就從那種虛幻、痛苦的感覺中掙脫出來。
“你看見了嗎?”
孫長寧看着吳嵐,後者有些迷茫,她面頰上的潮紅褪去,看着孫長寧:“那....是什麼?”
“達到丹勁之後,所觀想的心境,是我不好,把你牽扯進來了。”
孫長寧嘆口氣:“跳脫出天地,成陰陽之外的陰陽,太陰太陽之中衍化少陰少陽,我們跳出來了,他們沒有跳出來,而我的心情影響到了你,所以你差一點又被拉回去了。”
“回去了我還可以把你帶出來,但是如果被我的心境影響了,那麼就是我鑄成了大錯。”
吳嵐沉默了,她有些聽不明白,但有一點還是能知道的。
“這是你的武學境界嗎?”
“是的。”
吳嵐笑了:“真厲害,和神仙一樣呢。”
孫長寧也笑:“距離神仙還遠的很,人的力量,你所看見的東西來自於精神,人的精神強大,就能操縱情感與慾望,我很久以前就完成了天人,故此我對於情感與慾望的操縱,比起尋常人來說,要更加細膩一點。”
吳嵐:“是嗎?”
她話說着,突然聲音一顫。
“你說你今天很開心,是真話還是假話?”
姑娘在問,她的眼中出現了不一樣的東西。
孫長寧迴應:“是真的,你把操縱情感與慾望想象成什麼了?不是刻意去製作虛假的情感,其實若是說這個技能,你們女孩子不是應該更加擅長嗎?”
這一句反問,姑娘頓時破涕爲笑,直接一巴掌打在孫長寧的胸上。
“什麼話啊!”
她這個動作被孫長寧捉住,而後笑了笑:“就是這樣,這纔是真的性情,這纔是我認識的那個吳嵐。”
“你感覺過了我的那種境界,你覺得那種世界怎麼樣?”
孫長寧看着吳嵐,後者歪了歪頭,又使勁搖了搖頭。
“不舒服,真的一點也不舒服,我幾乎喘不過氣來,你平常看其他人,都是這樣的嗎?”
孫長寧搖搖頭:“並不是,只是我心中有感覺時,與天地不一致,就會變成這樣,這是丹勁的威能,是真丹而非假丹,在古時候,到了我這種程度,已經算是半個仙人了。”
“能正確的看待一切事物,正是因爲精神能超脫天地之外,用科學的話來說,是從本觀踏入巨大的宏觀,而從宏觀再踏入微觀,這在功夫之中,叫做入微。”
“而入微,如果我能踏到這種境界,我就和道佛二祖極爲接近了。”
吳嵐拍了孫長寧一下:“道祖不過是個白鬍子的老頭,佛祖就是個禿驢,他們都是出家人,怎麼知道人世間的美麗?”
“他們又.....怎麼會知道我的美麗?”
那話說着,毫無預兆,吳嵐一把撲到孫長寧的懷中!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女孩子的主動,一旦真正主動起來,那熱烈的火幾乎能融化一切的寒冰!
灼熱的軀體隔着衣衫貼在一起,急促的呼吸和緋紅的雲再一次相伴出現。
“灰白的世界一點意思也沒有,沉悶又壓抑!所以我要做那個世界中的彩色,我也想看着你!”
女孩子的頭抵着男孩的胸口,但是很快,她就放開了手。
“但不是現在。”
她仰起頭來,看着身前自己所愛慕的那個男生,閉上眼睛,對着天空吐出了一口氣。
“我還是不夠優秀,沒有辦法心安理得的對你說出那句話來。”
“但是我會努力的,我會把自己變得能夠配得上你。”
“我想要看着你,在那個灰色的世界中,真正....真正的,以彩色的模樣,站到你的面前。”
女孩狡黠的笑起來:“到那個時候,我就可以對你真正說出那句話了。”
“所以,我會纏着你,讓你教導我,直到我能和你站在一處!”
她指着孫長寧,而後者輕輕吐出口氣,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在笑,孫長寧也在笑。
“還真是......另類的告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