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懷谷在許小願走後沒多久,也離開了,他沒有去公司,而是直奔醫院。許小希的事一天沒解決,他就一肚子的氣。
“懷谷,你來了。我給你削個蘋果。”許小希坐在病牀上,她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肯定輸了官司,她心裡暗自高興,許小願果然拿到軒軒的撫養權了?也不枉她讓人把那病歷證明擺回去。今後,她和程懷谷,才叫做真正的家庭。
“許小希!”程懷谷走過去,話音剛落手一擡就扇在了許小希的臉上,她的臉上五個指印紅得像被烙子烙上去,她的臉歪着,長髮垂了下去,怎麼看都是柔弱的。
“懷谷,”許小希過了很久才顫着手撫着臉,此刻臉上像火燒般的疼,然而比臉更疼的,是心!她很難接受眼下這個事實,程懷谷,居然打她!
“許小希,你以爲你做的這些事,我都不知道是吧?你居然敢騙我,軒軒根本就沒有對你怎麼樣,你居然敢拿一個四歲的孩子來當擋箭牌,你當我是傻子嗎?”程懷谷一把扯着許小希的衣領,眸子裡全是暴戾。
許小希完全不清楚程懷谷爲什麼會知道,她明明就做得天衣無縫,他怎麼可能會知道?而且,他今天不是上庭跟許小願爭軒軒的撫養權嗎,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懷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許小希決定打死不認,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她絕對不能認。
“還裝?你是不是以爲我拿你沒辦法了?”程懷谷一向絕情,除了他的孩子,他對誰都不客氣,可偏偏,許小希就是拿他的孩子來說事,這讓他更加憤怒。如果許小願沒有留一手,他差點就相信了許小希的謊言。
許小願就算有一千一萬個不好,至少她不會對孩子怎樣,她爲了孩子不惜跟他周旋了這麼久,憑心而論,她的這份堅韌和母愛,他不及萬分之一。相反,許小希居然對一個四歲的孩子都下得去手,他沒辦法相信她有多少的愛心,就算她真的生下了他的孩子,她難道就不會拿那個孩子來威脅他?
如今那孩子也沒有了,難道是天意?天意讓許小希根本就當不了他孩子的母親,所以,他也不必客氣。
“許小希,我給你一天時間,收拾好你的東西,立刻滾出我家,聽明白了嗎?以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你當回你的許小希,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程懷谷一個轉身就步出了病房。
許小希嚇得呆愣了一下子,突然想到程懷谷的話那麼決絕,她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抱着程懷谷的手臂,哀求他“懷谷,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孩子不是軒軒弄沒的,而是,而是……”許小希掙扎着,此刻她心亂如麻,說吧,程懷谷要是追根究底的話,她做的所有事情就要暴露出來,不說吧,程懷谷要跟她一刀兩斷,這結果她承受不了。
“你還想說什麼?我沒時間沒興趣聽你說的話,從此以後,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滾開!”程懷谷撥開許小希的手,抽回自己的手臂,邁着腿往前走。
可許小希不肯放棄,她抱着他的腿,“懷谷,不要扔下我,你知道沒有了孩子,我比誰都心痛,懷谷!”她哭得天地都動搖了,還引來VIP病房區的很多人觀看。
“許小希,你不要臉,我還要臉。我剛纔跟你說過的話,你記着了,我回去後你還沒搬走的話,我會親自動手。”程懷谷抽回腳,頭也不回就走了。
“懷谷,懷谷!”許小希追到電梯門前,一手擋着將要合上的電梯門。
程懷谷卻沒理會她,一個勁地按着關門,見她不死心還想鑽進電梯來,他發了狠,用手肘把她的手頂出去,然後按上電梯門。
“懷谷!”許小希哭得稀哩嘩啦,很多人對她指指點點,可她眼裡什麼都看不到。直到徐淑嫺提着湯湯飯飯從電梯裡出來,纔看到許小希已經哭得不成人形。
“小希,小希!”徐淑嫺把許小希拉回病房。
“小希,你別嚇媽!你醒醒!”徐淑嫺用力搖許小希,可她就是呆呆地流着眼淚,什麼也聽不進去,什麼反應也沒有。
這是造孽啊!徐淑嫺看到許小希的樣子,手足無措,她抖着手去掐許小希的人中,許小希卻任她掐就是不作聲。
過了好一陳子她好像才清醒,“媽,你什麼時候過來的?程懷谷說,讓我們明天就搬走,他要跟我結束。”
“小希,我們回家好嗎?爸爸還給我們留着房子,我們不需要住在程懷谷那裡看他臉色,他根本就不是人,對你這麼狠。小希啊,可憐你還爲他受這種苦,以後,媽不會再讓他欺負你。”徐淑嫺抱緊了許小希。
可她一手就把徐淑嫺推開“媽,只要我離開了,我跟他就徹底完了,沒有可能了,我不要離開,我不要跟他分開!我知道他恨我,可是,就算是恨,我也不要離開他,就讓他恨吧,只要我能在他身邊就好了。”
“小希,他不值得你付出這麼多,他根本不愛你,你還不懂嗎?你到底愛他什麼,你告訴我,他就像個沒有心的,怎麼也捂不暖,我不想你再受傷。乖,你聽媽的,分開就分開,你們沒有緣在一起,你再找一個比他強的,好好過日子成嗎?”徐淑嫺以前從來不敢跟許小希說這種話,可如今,小希受了這麼多的傷害,她不能讓小希一錯再錯。
“媽,我已經回不了頭,我也沒辦法回頭。你讓我不愛他,怎麼可能?我見他第一眼就沒忘記過他,他跟姐結婚了我還是記着他,你讓我這輩子還找什麼男人?還有誰能跟他一樣?我恨我自己,爲什麼我老是得不到他的心,是不是沒有了許小願,沒有他的軒軒,他纔會正眼瞧瞧我?”許小希已經陷入一種癡迷的狀態。
“小希,你別嚇媽啊,他有什麼好,你爲什麼不爭氣?媽已經老了,最大的心願就是看着你和冀冀好好的,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徐淑嫺再也受不了,大哭起來。如果老天要懲罰的話,就懲罰她一人好了,爲什麼要讓小希的人生這麼坎坷?
“媽,我沒事。雖然這裡很痛,很痛!”許小希敲打着自己的胸口,“不過,我不會放棄的,他遲早會知道,只有我對他是真心的,只有我才配得上他的愛,媽,我會聽你的話,我們暫時搬回去,可是,我絕對不放棄。”
“小希,你怎麼這麼傻!”徐淑嫺撫着她的臉,她一定很痛吧,天殺的程懷谷下手居然這麼重。
“媽,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讓他跟我好好過日子,你不用擔心。”許小希拿着梳子,慢慢地梳理自己的長髮,化了個淡妝又換了一身漂亮的衣服,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院。
“小希,媽的女兒真漂亮。”徐淑嫺見小希不聽她的勸,只能暫時作罷,反正時間還長着,她一定要讓小希徹底忘了程懷谷。
“媽,從今天起,我每天都要漂漂亮亮的。”許小希很滿意鏡子裡的自己,她本來就很美,許小願有什麼本事跟她搶?許小願不過是爲他生了個兒子而已,她也可以的。雖然現在,程懷谷恨她,可她還是要慢慢想辦法,融化他的心。
徐淑嫺幫許小希辦妥了出院手續,兩人回到程家別墅,開始收拾起裡面的東西來。許小希這是第二次上二樓的主臥室,裡面還掛着程懷谷和許小願的婚紗照,她看得很不順眼,可還是按住了自己想毀掉的衝動。
她拉開梳妝檯的抽屜,裡面還有兩本程懷谷和許小願的婚照,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她又去衣帽間,打開了所有的櫃子和抽屜,隨手抽出一件許小願經常穿的藏藍色毛暱裙來,照着鏡子比劃起來。
許小願,總有一天,我要把你在意的都毀了!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沒有你,我就不會把圖泄露給曳色,也不會找人把CXY的貨燒了;沒有你,我就不會老是被吳帥纏着要錢,他還把我的孩子弄沒了;沒有你,程懷谷不會對我這麼絕情。全是你,全是你!
許小希發了瘋似的,把衣櫃裡許小願的衣服一件件地扯出來,扔在地上,用腳去踩;又把那些皮帶、帽子全都弄亂,找到剪子後,她把衣服和皮帶、帽子左剪一刀,右剪一角,一邊剪一邊尖着嗓子笑起來,眼裡彷彿看到了自己把許小願摁在地上狂揍的情景。
徐淑嫺見許小希這麼久沒有下樓,有點擔心就上了樓去找,在衣帽間的門口看到小希半趴在說什麼,你說程懷谷是你的?我讓你再說,再說啊!你去死,去死!”
徐淑嫺嚇了一跳,手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裡更是發毛,她感覺小希的眼神不對勁,有點失去了焦距,而她臉上的表情已經有點癲狂。
“小希,小希!”徐淑嫺大喊着。
許小希回過頭來,看着她媽的樣子好像不認得似的,一邊舉着剪子一邊靠過去“許小願,你還敢來這裡?我今天就讓你去死,去死!”說罷一剪子就往徐淑嫺的身上戳過去。
徐淑嫺嚇得轉了身,想跑又怕許小希傷害她自己,只得一邊後退一邊大叫着“小希,你清醒一下,我是你媽,你看清楚,看清楚啊!”
許小希眼裡只看到許小願,耳朵裡只聽到許小願不斷對她說着,“程懷谷是我的,是我的,你搶不走,搶不走!”然後她發了狂,一下子就往前撲去,她要把許小願弄死,這樣就不能跟她搶程懷谷了。
“啊!”徐淑嫺往後退一大步,卻沒料想到她後面就是樓梯,腳後面一空,她就失了重,整個人往後面跌去,滾下了樓梯。
徐淑嫺淒厲的聲音和滾下去的巨大聲響,終於把許小希驚醒,她打了個冷顫,看着暈過去的徐淑嫺,她一把扔了手裡的剪子,“媽,媽!媽,你醒醒!”許小希匆匆跑下樓梯,抱着她媽。
“怎麼辦?怎麼辦?”許小希眼淚忍不住往下掉,“媽,媽!”許小希放着她媽,匆匆跑到樓下拿起固話來打120。
她一定是瘋了,纔會把媽害成這樣!許小希抑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一直抖着,直到救護車來到家裡,把徐淑嫺擡了出去,她緊跟着上車。
沒想到,剛送醫院裡回來,現在又要回到那個地方去,許小希撓着自己的手,巨大的恐懼源源不斷向她襲來。
她好不容易纔撥通程懷谷的手機,過了很久那邊才傳來程懷谷低沉的聲音“許小希,你搬出去了沒有?”
“懷、懷谷,我媽在家裡出事了,怎麼辦?”許小希如今只能想到程懷谷一人,她除了他,就再也找不到安慰。
可是程懷谷冰冷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來,他的口吻是那麼無關緊要,“許小希,那是你媽,不是我媽,她出事了,你照樣要搬出去。”
“程懷谷,你還是人嗎?你連最後這一點溫暖都不給我,你……”任許小希扯破了喉嚨,程懷谷那邊已掐斷線。
“啊!”許小希把手機狠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