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不快晚餐

雒斌回到辛家,竟見辛瑤獨自在門口等候。辛瑤見他踩着月色歸來,立時歡欣鼓舞,撲上來抱住了雒斌,卻哭了起來。

辛家曾經是官宦家庭,老家這邊當時雖然無人居住,但也建的甚爲大氣,四進的狹長院落,最後頭是一處大花園,園中屋宇錯落,少說也有二十多間房屋。辛瑤帶他來到後花園,園內花草繁茂,園側假山錯落,水聲潺潺,是引了碧水河的水環繞進來的,十分雅緻,假山旁有石桌石凳,平日現下在此處對弈、看書,卻也別有一番情致。然而,此時正當夜深,後花園黑漆漆的,反而是有些恐怖。

辛瑤將雒斌引到最裡頭的一間別致小屋內,開門而入,點亮了燈燭,笑道:“這間屋子是我專門爲你佈置的,你就好好休息吧。”

雒斌藉着燭光再來仔細大量這間屋子,見那門窗都是嶄新鏤刻的花鳥蟲魚,外邊刷一層明湛湛的紅漆。牆壁是雪白如紙,當中一隻大圓桌,桌上有茶壺茶杯,裡邊靠牆一張綿軟的大牀,看的雒斌不禁欣喜,感覺到身體有些睏覺,那牀對自己產生了強大的吸引力。

送走辛瑤之後,他回到房中躺在舒適的大牀上,好半天卻是睡不着,腦海裡浮現出那個黃衣女子希錦的俏臉,雖然和仙子廟中的塑像有些出入,但略略可以猜出,她極有可能就是黃衣仙子,但是不是自己的母親他就不得而知了。

很久以前他在心裡頭產生的一個荒唐想法,結果上一次在萬藥谷洞穴中竟被幻覺無限放大,故此此時竟然有那麼一剎那信以爲真了。他猛烈地搖了下頭,嘲笑自己真是不自量力,人家黃衣仙子可是整個碧水鎮的守護者,是神仙一流的人物,如何會和自己平凡人類有染,雒斌啊雒斌,你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

第二日雒斌睡醒已到午後,辛瑤爲他準備好了些吃的,吃罷陪同辛瑤、辛夫子在街上轉了轉,放鬆放鬆心情。

三兒繞到碧水書館門口,突然迎面跑來一羣孩子,圍住辛夫子一疊聲喊先生,問他幾時開館講學?

辛夫子被衆孩童圍住,似乎有些惱火,滿臉的不愉快,呵斥道:“講什麼書?一邊去!”

衆孩童被他嚇得不輕,瞠目結舌,大眼瞪小眼,都不敢說話。

辛瑤趕忙拉了拉辛夫子的衣袖,辛夫子投過來一副陰鷙的神色,辛瑤驚得怔住了。辛夫子立時自覺不妥,趕忙換了和顏

悅色,輕輕拍着辛瑤的肩膀道:“爺爺剛纔心裡想事情,一時走神了而已。”

辛瑤這纔出了口氣,道:“爺爺,你剛纔嚇了我一跳,你看看,把這幾個孩子都嚇着了。”

雒斌也是發現辛夫子剛纔神色有些不對勁,仔細凝望着他,這時,他頗有些尷尬的笑着搖了搖頭,似乎是在極力掩飾剛纔的陰鷙,反而是變得異乎尋常的慈愛親和,在幾個孩童臉上一一摸了摸,笑道:“爺爺明天就開館,怎麼樣?”

幾個孩童立時歡呼雀躍,紛紛嚷道:“我們這就告訴其他夥伴去!”和辛夫子作別,歡呼叫嚷着朝碧雲橋上跑了去。

辛瑤大喜,抱着辛夫子胳膊道:“爺爺現在身體好了,以後又可以講學了,雒大哥,晚上咱們替爺爺好好慶祝慶祝如何?”

雒斌正自凝望辛夫子,突然迎來對方一臉的佯笑和倏然掠過的一絲不快,卻正好四目相對,辛夫子隨即一怔,愣愣的瞅着雒斌。雒斌一時半會從剛纔的那種可怕神色中無法回過神來,滿心思的詫異無法揮除,並沒有即可收回視線,二人就這麼對視了那麼一小會,還是辛夫子心虛的擠出笑意,道:“沒什麼好慶祝的,不過,瑤兒,咱們是不是該感謝感謝斌兒?”

辛瑤喜道:“可不是呢,雒大哥幫了咱們很多忙,我得好好準備準備。”

晚上時候,辛瑤在後花園石桌上備了豐盛的酒菜,旁邊懸掛了十多盞明亮的大燈籠。周圍花香飄逸、晚風徐徐,氣氛說不出的迷人。

辛夫子請雒斌落座,辛瑤在一旁給他二人斟酒,雒斌覺得不合適,便將辛瑤按坐下來。上好的女兒紅,味道醇厚甘香,酒過三巡,辛瑤不由自主的朝雒斌身邊靠了靠,用筷子不住給雒斌夾菜。雒斌不好意思,連連推辭,卻是拗不過辛瑤的熱忱勁。

辛夫子看在眼裡,神色陡然一冷,沉聲道:“瑤兒,斌兒自己有手,哪裡用的着你獻殷勤?”辛瑤見爺爺有些不高興,趕忙住了手。

辛夫子忽的笑道:“斌兒對辛某有救命的大恩,這菜自當是辛某夾給你纔是。“說着將碟子裡的一整條魚肉加了起來,遞到雒斌眼前的碗中,但卻並沒有立即放下,舉在半空,深深的望着雒斌,臉上神色古怪。

辛瑤不高興的叫道:“爺爺,你幹什麼嗎?”

辛夫子並不理睬,已然將一條魚擡在雒斌胸前,臉

上神色怪異,似笑非笑。

雒斌嘿的一笑,站起身拿起筷子來接,夾住魚尾,往身前拉,竟然沒有拉動,那條魚就像一整塊石頭一般堅硬異常,辛夫子笑道:“有本事你夾起來我看。”

雒斌氣灌右臂,筷子都夾歪了,那魚依然紋絲不動,於是尷尬一笑:“爺爺,這是……”

“你覺得你能拿下來嗎?”

雒斌沒有說話。

辛瑤嚷道:“爺爺,你怎麼了?”她見爺爺手力極大,也是暗暗吃驚,但此刻爲難雒大哥讓她心裡很不舒服,氣的連連跺腳。

辛夫子瞥了眼辛瑤,臉上皺紋舒展,滿臉的慈祥:“瑤兒放心,我和斌兒開個玩笑,莫當真,莫當真!”回頭又看向雒斌,笑道:“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該管的就不要多管,不然,就像這尾魚,你吃不了就得兜着走。”言罷筷子一鬆,一整條魚落入雒斌碗中。

他站起身,大笑着朝外頭大步走去,袍袖獵獵,颳着凜風,猶如狂魔。

辛瑤詫異叫道:“爺爺,爺爺!”見辛夫子身形消失,心裡頗爲難受,喃喃道:“爺爺這到底是怎麼了?難道爺爺體內毒性還沒有徹底清除掉?”擡頭看向雒斌,雒斌站了起來,怔怔望着碗中魚肉出神,辛瑤頗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拉着他的手道:“對不起啊雒大哥,爺爺,爺爺可能還沒有徹底好,你不要在意,咱們不用管他,繼續吃過。”

雒斌點了點頭,擡頭看了眼辛瑤,不經意視線落在辛瑤那光潔可愛的側臉,那一處側臉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楚楚動人,不可方物,讓他看得心裡一跳,竟是毫無顧忌的死死盯着對方的臉頰一動不動,如同木偶。

辛瑤大是羞怯的趕緊側過身,緊張的手放哪都覺得不合適,突然說道:“我給你準備了最好吃的東西,我出去拿。”身形一閃,便即消失在假山後頭。

雒斌從忘情中回過神,苦笑着搖了搖頭,喃喃自語:“我是不是剛纔有些過分了?”但是隨後又笑了,心想這也怪不得自己,只怪辛瑤長得太過漂亮了,任誰看了不心動!

過了好半天辛瑤才端着一隻大碟子回來,她氣喘吁吁的擦了擦額頭香汗,笑道:“抱歉讓你久等了,看這是什麼?”

雒斌先是一股子誘人的香味竄了出來,吸引的雒斌鼻子不由自主的湊了上去,驚訝的道:“烤兔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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