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權和唐姑娘?”荀久坐直身子,眉帶喜色,“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來了。”看了北炎一眼,又問:“他們現在在何處?”
北炎道:“權少是秦王殿下親自發帖請的客人,自然是由典客署的人接去了。”
荀久吩咐道:“你立即去將他們兩個請來,我好久沒見到劉權那小子了,也不知道在海上吹了這麼長時間,黑了沒有。”
北炎遲疑一瞬,問:“久姑娘現在就想見權少?”
“嗯。”荀久點點頭,“有什麼問題嗎?”
“殿下那邊……”北炎神情憂鬱,那天久姑娘在大街上與西宮良人同坐肩輿的事,他已經聽說了,雖然不知道最後久姑娘和殿下是怎麼和好的,但當時殿下的確是臉色陰沉得好像要吃人。
想到這裡,北炎抖了抖身子,低聲道:“小的記得殿下一直很不喜歡權少。”
“他不喜歡我便見不得了?”荀久皺了眉,“再說了,那是因爲之前他們兩個做交易的時候有了過節,現在什麼都攤開了,劉權雖然是海盜,可他卻是我名義上的弟弟,對了,我還有一件事要問他呢。”
北炎沒吭聲,靜待下文。
荀久道:“上次在奉天殿,表哥親自幫我破了三年前爹孃死在泉林村然後被前兩位大祭司所取代的這件大案,那麼當初將劉權帶回荀府的就是假荀謙,我想親自問一問劉權,當初那個人爲何要收留他,最後讓他轉交給我的那本《長生秘錄》又有什麼用,是何意思。”
北炎思慮了一下,最終一言不發走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渺風閣外有腳步聲傳來。
荀久早就讓人備好了點心。
讓她意外的是,進來的人除了劉權和唐伴雪之外,還有多日不見的商義。
荀久一見他就忍不住想捏臉,笑吟吟打招呼,“小肥臉,你不是去郡縣佈置千里錦紅了嗎?怎麼會和劉權他們在一起?”
商義收了傘豎在門外,跟隨着劉權和唐伴雪慢慢走進來,一臉笑眯眯的樣子,“九姑娘,人家這次有帶了好東西哦。”
“過來這邊坐。”荀久衝商義招招手,“來跟我說說,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商義嘿嘿笑着在她旁邊坐下。
唐伴雪着玫瑰紫獸皮金線緊身勁裝,腳上穿的依舊是銀紋軟靴,束口處垂小銀環,大概是因爲材質特殊的原因,落雪不沾,看上去極爲整潔乾淨。
劉權戴了頂風帽,進門便覺一身的寒氣,他瞧見商義在荀久旁邊坐下,目光陰了陰,緊抿着脣沒說話,與唐伴雪一同在婢女的安排下落座。
唐伴雪當先道:“秦王給我們的私信中有提到久姑娘準備讓我當伴娘,還解釋了伴娘的意思,我覺得頗爲有趣,就催促劉小子早些來,幸好是提前幾天到燕京,否則晚了可就誤了大事兒了。”
荀久臉色微紅,笑着道:“難爲唐姑娘記掛着我的事了,這大冬天的,你們又是從海上來,想必水路也不好走罷?”
“還好。”唐伴雪說着,饒有深意地瞟了旁邊的劉權一眼,“這小子大概是受不得冷,一路上比我還急躁,恨不得長雙翅膀直接飛過來。”
荀久瞄了一眼劉權,見他面色陰鬱,她挑了下眉,“我怎麼看不出來他有那麼迫不及待?”
劉權目光閃爍了一下,看了荀久一眼,沒說話。
唐伴雪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微微蹙眉,“你這小子,之前還嚷嚷着要早日到達燕京,現在到了,怎麼苦着一張臉,誰欠你銀子沒還了?”
劉權痛得“嘶”了一聲,捂住後腦勺,也不惱,安靜地坐在火盆邊烘烤着有些凍僵的身子。
荀久早就習慣了這小子的性子,沒再看他,笑看着唐伴雪,“唐姑娘,如今天寒地凍,你們既然來了,是否在燕京多待些時日再回去?”
唐伴雪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劉權冷嗤一聲,“上次我們才從燕京回去,凌雲海港那幫老賊就派出很多巡防艦,險些打到我們冰火灣去,若非秦王授意,他們根本不敢組織這麼大規模的海盜圍剿活動,上次沒讓我落網,這次假惺惺送了請帖來,若非看在是你大婚的份上,我纔不會踏進燕京一步,你想讓我們在這裡多留些時日,只怕某些人會趁機搞出事端來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荀久愣了愣,繼而笑道:“這件事,我已經問過秦王了,朝廷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組織大規模巡防艦圍剿海盜,他也不算是針對你吧,若是真針對你,他可有必要還給你發請帖?再說了,他能把請帖發到你手中,就證明他知道你的巢穴,知道了卻不動手,那不就證明他沒想過要動手?”
“哼!”劉權冷哼一聲,“反正跟你大婚的人是他,自然他做什麼都是對的。”
荀久再次一愣,覺得這小子話中有話,不過眼下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也不好過多追問,只得暫時壓下。
唐伴雪斜睨了劉權一眼,轉而對着荀久道:“久姑娘,你別聽劉小子瞎吹,巡防艦隻不過是路過了冰火灣,並沒有動手。”
荀久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唐伴雪又道:“這一次,我可是跟我爹請了長假來的,我告訴他,要等到春年再回去,這段時間就多多叨擾你啦!”
桃花眼一挑,荀久有些驚訝地問:“你真的能在燕京待到春年?”
“那是自然!”唐伴雪彎了脣角,眼眸中露出幾分豔羨和憧憬,“我常年在海上待慣了,還是喜歡燕京這種熱鬧的地方,所以這次趁着有機會,就待久一點。”
劉權很不厚道地插了一句嘴,“師父他老人家還說了,你若是沒本事帶着女婿回去,就一輩子待在燕京好了,出去了也別說你是他女兒。”
唐伴雪一記爆慄敲在劉權腦袋上,“小屁孩,大人說話輪得到你插嘴?”
劉權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心說鬼才知道你爲何要留在燕京。
“好了,你別再打了。”荀久同情地看一眼劉權,頗有些忍俊不禁,“唐姑娘要是再打下去,這小子估計得被你打傻了。”
“他早就傻了。”唐伴雪哼聲,隨即對着劉權道:“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劉權翻翻眼皮,他向來是個不愛計較的人,或者說,早就習慣了多年來被師姐這麼欺負,反抗也沒用,倒顯得自己很沒風度,他索性沒吭聲,也不反駁。
“你們纔來不久,一定還沒用飯吧?”荀久這時才考慮到這個問題,“我馬上讓人準備飯菜。”
“正好。”唐伴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肚子剛好餓了,你若是讓人備飯的話,最好能有一壺酒。”
荀久輕笑,“你這麼小,就學會喝酒了?”
唐伴雪眉梢一揚,饒有深意地看了荀久一眼,“我不過是比你小了一兩歲而已,也算不得有多小,不過,我們平素恣意慣了,喝酒吃肉這種事不像你們燕京女子這般矜持。”
“那好。”荀久應聲,“我讓人爲你準備好酒。”
三人有說有笑,無形中把商義晾在了一邊,直聽得他氣嘟嘟的,一臉憋屈坐在旁邊,嘟着嘴不吭聲。
吩咐人下去安排酒菜以後,荀久回過身來才注意到旁邊還坐着商義。
見他一臉不悅,她就知道這個小祖宗生氣了。
“小肥臉?”荀久對他挑挑眉,“你方纔說,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荀久初嘗雨露,眉梢眼角以及瀲灩桃花眼裡都含了無限春意,對着商義挑眉時,更是豔光頻頻,直讓他招架不住。
商義眼皮猛跳幾下,敗下陣來,但嘴上仍是氣呼呼地說道:“你方纔沒理人家,人家不告訴你了。”
“呵——你個小肥臉。”荀久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小臉,“幾天不見,竟然學會耍滑頭了?”
商義將臉歪向一邊。
荀久眸光動了動,想到上次雲水齋開業的那天本是商義生辰,可他沒有說出來,把傷心事全都悶在心裡,趁機與季黎明大打了一架發泄。
荀久覺得有些心酸。
放開他的小臉,荀久道:“你告訴我你帶了什麼好東西,那我也送你一樣好東西。”
既然商義從來不過生辰,自己又無法光明正大送他生辰禮物,不如趁此機會送他一樣東西留作紀念好了。
商義雙眼一亮,“是什麼?”
荀久眨眨眼,“你先說。”
商義趕緊將帶來的小包袱拿出來,好像找到了分享夥伴一樣,開心地將裡面的東西全都抖出來。
荀久探頭一看,裡面全是很多小瓷瓶,每個裡面都裝了不同的脂膏。
“這就是你說的好東西?”荀久疑惑地問。
“是啊!”商義道:“這些是我去接唐姑娘他們的時候跟海商買的,聽說來自於大梁國,他們國家的攝政王妃可是個傳奇人物,而且這些脂膏的做法全都是攝政王妃研究出來的,一定是寶貝。”
聽到是百里長歌研究出來的東西,荀久拿起一個小瓷瓶打開輕嗅了一下,的確是純天然對皮膚有益的東西。
不知道爲何,荀久這一刻看商義,總會有一種心酸的感覺,總覺得他只是在爲自己心裡的那些不開心而強裝開心。
斂了情緒,荀久勉強笑道:“我答應給你一件禮物,你自己說,想要什麼,只要是我有或者說我有那個能力得到的,我都取來送給你。”
------題外話------
嗷嗷嗷,二更君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