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留在這裡,便是聽說當初梨夕姑姑嫁給了這裡的一個大官。
毒族的人身上都有一種神秘的氣味,只有毒族之人才能聞到。
可浮光在這裡十多年,卻連梨夕姑姑的半點消息都沒有打探道。
但是他相信,梨夕姑姑一定還在人世。
這便是那特殊氣味的功效之一,若是毒族中人身死,那特殊氣味便會濃郁之極,然後才消散。
一想到梨夕姑姑,浮光的臉色雖然沒有異樣,但他憂傷的眼眸卻叫千黛心中一窒。
她總覺得這個少年與她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看着兩人越來越靠近,卻沒有避嫌的意思。
鳳無極愈發不爽,寒着一張臉,他上前大手一撈,就千黛攬在懷中,似乎在宣示他的所有權,狠狠瞪了浮光一眼。
浮光見此,眸色微微一顫,卻是別過目光對千黛道:“既然姐姐無事,那浮光就先退下了,不過還望姐姐不要忘了浮光方纔的話。”
說罷,他轉身離開。
看着浮光越走越遠的背影,千黛心中微微一澀。
浮光年幼是肯定失去過很重要的人,所以才這麼小心仔細,生怕她不見了吧。
突然,一道身影擋住了千黛的視線,十分委屈道:“千黛,我纔是你的夫君。”
千黛頓覺好笑,這個男人怎麼還是這麼幼稚。
千黛解釋道:“我把他當弟弟,鳳無極,你知道嗎,從我看到他的第一眼,看到他那雙清澈的眼眸,我就想起了前世我的兒子,他們有同樣清澈的眼眸,可是前世,我沒有本事,沒能護住他,所以……”
說着,說着,千黛的眼角就閃起了淚花,感覺到臉頰上的溼意,千黛有些恍惚,她有多久沒有落淚了。
看到千黛的眼淚,鳳無極頓時就慌了神,慌忙道:“別哭,千黛,以後我不在問了,你別哭。”
千黛狠狠的將眼淚擦乾,道:“我自然不能哭,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眼淚有多無用。”
前世,她在地牢裡,幾乎哭幹淚水,可又有誰憐憫過她半分,沒有,所以從她發現自己重生之後,她就告誡過自己,絕對不能哭。
鳳無極心中再次一疼,緊緊的抱住千黛道:“你哭吧,想怎麼哭就怎麼哭,雖然我會心疼,但是隻要你開心,我的心願意爲你疼。”
“鳳無極,你真傻。”
千黛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儘管她的眼角還帶着淚光,但這個笑容在鳳無極看來,比那些什麼絕色美人兒美了不知幾倍。
也可能這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是啊,若不是我傻,怎麼會遇到你。”
鳳無極擁着千黛,露出滿足的笑。
“鳳無極,你當初爲什麼會去李府?”
突然,千黛想到這個問題。那時候她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的醜女,鳳無極爲什麼會去那裡。
問到這個,鳳無極微微紅了臉,他能說他當時太無聊,就去看傳說中的醜女,然後就不小心看到了她麼。
當然不能。
鳳無極道:“因爲我有先見之明,知道你會是我娘子啊,所以我好奇就去看了,然後就看到你對李若晴下毒了。”
千黛狐疑的看着鳳無極,她怎麼覺得鳳無極這話這麼不靠譜呢。
可不是這個原因,難道當初他是爲了看醜女纔去的?
還別說,千黛在無意中真的猜中了鳳無極的想法。
看着千黛明顯懷疑的目光,鳳無極忙轉移了話題:“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去吃晚飯,還有,以後不要再叫我鳳無極,要叫無極,或者夫君。”
要是再糾結這個問題,保不準他一個嘴賤就說了真話,這樣可就不妙了。
待他們走遠,浮光從暗處走了出來。
遙遙望着他們的背影,神色莫名。
阿姐已經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他是不是該離開了呢?
浮光在院子佇立許久,直到夜幕降臨,他才失魂落魄的回了房。
可一看到空落落的房間,他便情不自禁的想到梨夕姑姑。
浮光的母親一生下他就死了,那時候,梨夕姑姑還沒有嫁人,加上浮光的爹爹很忙,於是照顧他的責任就落到梨夕身上。
梨夕雖然只是個十幾歲的姑娘,卻把他照顧的很好。
浮光慢慢的長大,直到他六歲那年,他發現梨夕哭了,可是年幼的他跟本不知道怎麼安慰,只能默默的陪着她,那個晚上之後,梨夕就不見了。
年少的浮光發了瘋似的尋找,可是他找遍了毒族每個角落,都沒有梨夕的下落。
後來他無意間聽說梨夕姑姑私自離開了毒族,去了聖青皇朝。
從那以後,浮光便尋找機會,想要去聖青王朝尋他,甚至爲了讓梨夕一眼就能記住他,他服用了延緩長大的藥物。
而這種藥物還有一種副作用,就是使他的力氣變小。
更盛者,有可能再也長不大。
可是浮光不在乎,他要找到梨夕姑姑,那個疼愛他的梨夕姑姑。
是的,他一定要找到梨夕姑姑。
帶着這個想法,浮光衝了出去。
走在冷冷清清的大街上,浮光神色不變,這裡的大街每一條他都無比熟悉,走着走着,浮光進了一條小巷。
這條小巷他從來沒有來過來,鬼使神差的他便走了進去。
忽然,浮光整個人都僵住,連呼吸都放慢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纔再次試探的吸了一口氣,沒錯,就是這種熟悉的味道,他想念了十多年的味道。
來不及多想,浮光瘋了一般往氣味傳來的地方跑去。
這裡是一片廢舊的房子,房子裡整整齊齊擺放這一排黑漆漆的棺材。
浮光並不害怕,顫抖着走進一幅楠木棺材,那氣味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浮光沒有猶豫,擡手就想推開那副棺材,可他的力氣實在太小,就算用盡全力也撼動不了半分。
浮光沒有泄氣,從口袋裡拿出腐蝕性的藥粉,小心的灑在棺材的邊沿,片刻之後,那棺材的邊沿便一點一點化爲齏粉。
浮光可以清楚的看到棺材內的人,正是他尋找了十多年的梨夕姑姑。
歲月並沒有在梨夕的臉上留下痕跡,她和十多年前並五異樣,此刻她正安靜的躺在棺材之中,身上穿着雪白的衣衫,映着她蒼白的臉色,倒是平添了幾分詭異。
浮光並不害怕,他伸出手顫抖的撫上梨夕的臉頰,還有溫度,雖然很低,但至少她還活着,在確認這個消息之後,浮光的臉上露出狂喜,他就知道,他的梨夕姑姑一定不會丟下他離開的。
過了好久,他才平復激動的心情,看着棺中平靜得如同嬰兒的梨夕,浮光發現了不對勁,她已經離開了十多年,怎麼可能一點都沒有變。
他伸出手,放在梨夕的手腕上輕輕一嘆,這才發現她已經變成了活死人。
浮光忽然就跌倒在地,他的梨夕姑姑怎麼會變成這樣,是誰把她變成這樣。
無數個疑問在浮光的腦海中盤旋,卻找不到答案。
“浮光公子,浮光公子,你在這裡嗎?”
門外突然有人喊道,聽到這個聲音,浮光下意識的躲進了棺材之中。
看着近在咫尺的梨夕,浮光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冬日的驕陽,耀眼無比。
那下人許是害怕,忙跑回王府去尋千黛和鳳無極來。
其實遇到這樣的場景,換了任何一個正常人在看到這麼多棺材都會害怕。
可浮光心裡只有梨夕,眼裡也只看得到梨夕。
千黛和鳳無極很快就來了。
此時天已經黑盡,使這裡看上去更加陰森恐怖,但千黛並不害怕,對了來說,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便是人心。
她不怕,鳳無極就更不怕了。
兩人率先進了破舊的房屋,浮光沒料到還會有人來,卻依舊躲在棺材中一動不動。
“浮光?”
千黛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看到浮光的身影,她試探性的喊了一聲,並沒有迴應。
鳳無極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最後發現了中間那口楠木棺材,他心中疑惑,走了過去。
“等等。”
千黛突然叫住了他。
她在空氣中聞到一股帶有腐蝕性的藥粉的味道,這種藥粉她在母親留給她的《毒典》中看到過,此物名爲化無粉。
使用此藥粉,不管多麼堅硬的東西,都能在那種藥粉的作用下化爲齏粉。這便是這個名字的由來。
“怎麼了?”
鳳無極頓住腳步,回頭看向千黛。
“這裡有化無粉的味道。”
使用毒藥的人鼻子幾乎都比一般人更爲靈敏,千黛能聞到這味道,。
鳳無極並不感到奇怪,並且他還知道千黛是毒族的後人。
當然了,千黛自己並不知曉。
躲在棺材中的浮光聽到這個名字,微微一動,這明明是他們毒族之中的東西,爲什麼阿姐會知道?
鳳無極是什麼人,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聽見的人,這點異動自然沒有逃脫他的耳朵。
可他還來不及思考,一把劍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千黛趁機湊過去一看,道:“浮光,你爲什麼在這裡?”
可是,下一刻,她就被浮光身下的那張臉吸引住了目光。
鳳無極同樣也看到了那張臉,幾乎和千黛的臉一模一樣。
感覺到他們兩人異樣的目光,遲鈍的浮光也發現了這一點,他看了看梨夕,又看了看千黛的臉,道:“阿姐,你是梨夕姑姑的女兒。!”
除了這個,他不能解釋他們爲什麼長的一模一樣,且千黛剛纔還知道化無粉的事。
這就能解釋爲什麼他會跟着千黛回府,因爲她是梨夕姑姑的女兒,她們身上帶着同一種讓他覺得安寧的氣息。
鳳無極率先從震驚中恢復平靜,道:“我們先回王府吧。”
關於皇室忌諱毒術的事她也知道,千黛頷首,一行人回了王府。
將一直沉睡的梨夕安置好,千黛、鳳無極以及浮光三人坐了下來。
鳳無極和千黛都看着他,以他對梨夕的瞭解,他們猜想,浮光一定和梨夕有特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