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蔣琪

何歆帶着我穿過庭院,走進了醫院的大樓。一路上我沒有再說話,跟在她的後面默默地走。周圍偶爾有病患和醫護人員迎面而過,對何歆都禮貌性地點點頭。其實我對之前自己的無賴行徑有點後悔,如果不是因爲我迫切地想見到蔣琪,以我的能力應該能找到更好的解決方式,而不是用這種自毀名節的下三濫手段。何歆雖然依舊對我冷冰冰的,但並沒有完全地排斥,反而一邊走一邊緩緩地說了一些蔣琪的事。

“蔣琪是兩個星期前轉到我們這兒的。 據省院說是上個月遭遇了車禍,兩車相撞,她身體沒受什麼重傷,但似乎因爲驚嚇而精神受到刺激,需要康復一段時間。其實對於精神疾病的治療,我們能夠做的也是很有限。精神病人不配合治療的情況並不罕見,只能靠一些強制手段來作爲輔助。”說到這,她似乎嘆了口氣,顯然是帶着無奈和惋惜。“蔣琪就和特殊,她的妄想症屬於間歇性的,本來問題並不嚴重,但是她完全地排斥我們的接觸,這令我們對她的治療毫無進展。”

“何醫生,你說是妄想症,那她發病的時候會怎麼樣?”我好奇地問道。

“這個說起來就更奇怪了,剛開始到這兒的時候,我作爲她的主治醫生和她交流得多,她總是說自己看到的人是一堆模模糊糊的顏色,大部分的時候是紅色的,情緒發生變化時又變成了其他顏色。但是她又總是閉着眼睛,或者偶爾眯着瞅我,並且極力反對我檢查她的眼睛。我們的護士就是在湊近她時被她抓傷的••••••”

我心裡暗暗好笑,蔣琪可不是什麼淑女,就是正常的時候偶爾也會在我的手、胳膊、肩膀上留下一排小小的牙印,何況現在又患上了妄想症,自我保護意識的級別估計提高了好幾個預警級。

“那她的眼睛到底正不正常呢?”

“我們用了點特殊的方式……也沒什麼,就是將她麻醉了,待她無意識後對其眼睛和大腦做了一次徹底的檢查,結果是包括視力在內的所有指標均沒有發現異常。我想,她只是因爲某種未知的原因產生了那些妄想。但是之後,她似乎發現了這件事,對我們也就更排斥了。”

走着走着,她停在了一個房間的門前,轉過身來對我說:“我剛纔已經安排過了,她現在就在裡面,你可以進去了。注意點。”

我對何歆本來也並無厭惡之心,此時竟然對她產生了點感激之情。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爲什麼不讓我見她呢?不會只是因爲她的情況不穩定這麼簡單吧。”我提出了心中最後一點疑惑。

“伍思陽,”她頓了一頓,遲疑了幾秒,似乎正在措辭。這正是在我意料之中,一個人如果在說話前直呼你的名字,那麼對方一定是在用最嚴肅的口氣在對你說出最爲鄭重的話,這是一種拉開雙方距離的方式。“這件事我只能說這麼多,我不能告訴你答案。甚至允許你們見面對我而言也是失職。”

我心裡一陣泛酸,對何歆生出了絲絲歉意。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窘態,她緩和了一下口氣對我說:“快進去吧。”

推開門,我緩緩走了進去,映入眼簾是一個白色的房間,並不大,除了房中間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外,沒什麼擺設,不過我瞥見了房頂角落的攝像頭。而蔣琪就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子那一邊的椅子上。她梳着我印象之中那頭永遠不變的短髮,皮膚白皙,身材不高,五官小巧,安靜得像一隻小鹿,很難想象她不大正常。她穿着白色的病號服,確實沒有缺胳膊少腿,只是正如何歆說的那樣——閉着眼睛。

我忘記了這一路上的不愉快,愉快地走了過去,怕驚嚇到她,輕輕地叫了一聲:“琪琪?”

“伍……思陽?”這一問一答彷彿跨越了生死輪迴,只讓我覺得柔腸百轉。蔣琪眯起眼睛盯着我瞅了一陣,又閉上了眼睛接着說道:“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不說這個了,看到你沒事就好,你想從我身邊消失,這次又失敗了吧。”看着她一反常態的如此安靜,我琢磨着,這段時間她一定發生了重大變故,於是只能故作輕鬆地調笑道。不過我最終沒能剋制住自己的激動,補上了一句:“我真怕把你丟了。”

不知道是我的話觸動了她,還是這些日子真的很難過,她竟然捂着臉低聲啜泣了起來,斷斷續續地說道:“我以爲沒有人會來找我,我一直是一個人,我……好害怕……”

“我知道,沒事的,我在這兒,不會再讓你受傷了。”我看着這個曾經鬼馬精靈卻又堅強自信的女孩此時雨打梨花,令見者猶憐,不由得不知所措了。我忘記了何歆說的話,忘記了她現在屬於一個情緒隨時可能失控的妄想症病人,只把她看作是我生命中的那個吵吵鬧鬧的小妖精。

“琪琪……能告訴我,你的眼睛怎麼了嗎?”問出這句話我就後悔了,我應該更有點耐心,慢慢等她自己說出來。

果然,聽到“眼睛”兩個字,她猛然止住了抽噎,穩住了情緒,再次眯起眼睛盯着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能看見你的顏色,我還知道你在想什麼!”

說這話時她似乎帶着一股狠戾,跟剛纔判若兩人。

我一驚,只感覺整個房間都冷了許多。 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我只能順着她說道:“我相信你,琪琪,那你告訴我我是什麼顏色的?”說着我自己心裡都覺得好笑,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逗未成年的孩子開心一樣。

“不!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跟他們一樣,覺得我瘋了!正常的時候人都是紅色的,但剛纔你說話的時候,顏色變成藍色的了,說明你正在懷疑我!你覺得我瘋了! ”說到這兒她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一樣,猛然站起身來,翻身一躍,從桌子那邊向我撲了過來!

這一變化令我措手不及,我沒想到她突然情緒失控,被她連人帶椅子正面撲倒在地。我在倒地的一剎那調整了一下姿勢,沒磕到後腦,又怕蔣琪受傷,雙手緊緊地抱住她,讓她壓在了我身上。佳人入懷,如果換一個情景,可能此時我肯定是心癢難耐了。但是此時絕不好過,雖然蔣琪很輕,但如果她繼續這樣不顧一切地亂來,會很容易弄傷她自己,好在我看着對面牆角的攝像頭監視器,心想何歆他們肯定看到了這一幕。

我定了定神,將蔣琪微微推開一點,剛想開口,卻見她猛地擡起了頭,睜開了雙眼。在碰着鼻尖的距離,我們四目相對,脫口欲出的“你沒事吧”愣是噎在嘴邊了!我看到了一雙血紅色的瞳孔在凝視着我,我從中看到了自己因震驚而扭曲的臉,似乎被捲入了血色的漩渦中!我曾在小說中看到過一個詞叫“血灌瞳仁”,形容的是某人過度憤怒時的樣子,就好像是鮮血溢到了瞳仁中。但與這種“頂多是眼睛裡佈滿血絲”的說法相比,蔣琪的雙瞳完全是血紅的,不帶有一點雜質,炫出妖異的紅光,透漏出狠戾的兇邪,帶着如同鬼魅般的氣息,直直地刺入我的心中,彷彿要帶走我的魂魄。是的,在這近距離的對視下,我潛意識告訴自己盯着這雙眼睛非常危險,但身體卻無法挪動分毫,彷彿被它勾住了一般,反而覺得自己的觸覺越來越輕,思緒越來越慢……

突然,門外一聲巨響,何歆帶着幾個醫護人員衝了進來,幾步到了跟前,要拉起蔣琪。我猛地一回神,發現蔣琪又閉上了雙眼,任憑他們將她拉起。何歆將我扶起,我表示自己沒有事,她攤攤手,意思是這回你看到了吧,然後要帶我離開會見室。突然,身後一聲淒厲的尖叫,只見蔣琪又欲向我撲來,卻被旁邊二人死死拉住,只得向我伸出手喊道:“帶我走!伍思陽,我一直是一個人,我好怕!你一定要來,帶我出去!伍思陽……伍……伍……伍……” 她連着喊了好幾遍“伍”,我心痛欲碎,卻被何歆推着出了房間。

蔣琪的聲音漸漸低了,我看到她被醫護人員攙扶着走了。這一系列的遭遇令我半晌無言,何歆也沒有多說什麼,陪我默默地站了一會。許久,她說道:“你也看到了,蔣琪現在必須住在這兒,你放心吧,我們這裡無論醫療條件還是自然條件都很好。”

我苦笑道:“不會發生虐待病人的情況吧。”

“你還真有閒心開玩笑,”說得何歆都有點哭笑不得了,“當然不會,你電影看多了吧。走吧,等她情況穩定了我再聯繫你。”這一次她真的管我要了張名片。

如果是之前,我一定會力主給蔣琪辦出院或者陪伴她一段時間,但現在看來,留在這裡的確是明智之舉。

何歆送我出門,我都不知道自己一路是怎麼把車開回了酒店的。這場會面讓我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掏空了,渾渾噩噩的。但是,在僅有的一點理智裡,我不斷回想着在房間裡發生的一幕幕,以及何歆對我說的話,逐漸發現了一個非常關鍵的細節,那就是何歆並不知道蔣琪有一雙血紅色的瞳仁!這也就是爲什麼蔣琪排斥醫生檢查她的眼睛,平時也基本閉眼,只是偶爾地眯着眼睛看東西的原因。我只是想不通爲什麼她被麻醉了以後沒有被何歆發現這個秘密。

雖然不知道是誰在佈局,但我已感到自己已經深陷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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