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仇恨她不懂,只是,如果當初他成全了慕容謙,那他不僅僅是放過了一條生命,也是成全了一對佳偶!
只可惜,他如果懂得這些,那他便不會在述說着這一切時,能夠如此的平靜了。
“屬下不懂,父債女還,娘娘爲何認爲不該?何況,屬下也是爲了幫大哥得以解脫!”慕容衝看着雲清並不認同的表情,俊眉一挑,卻是不明白她這是何意。
在他的觀念中,父仇大於天!而大哥卻愛上了仇人之女,這是大不孝,他更不能容得大哥犯這種錯。
一直以來,他從不認爲自己是做錯了。自己這麼做,也許會讓大哥怨恨自己,可是卻也是幫大哥解脫。
那樣,大哥在仇恨與愛情之間,也不會那樣痛苦。想當初他就是看不得大哥那等痛苦,他才豪不猶豫地殺了那個女人。
“呵呵,或許是因爲你未曾愛過,所以你不明白你大哥的痛苦。也許他以前也會痛苦,可是永遠的天人永隔,對一個深愛過的人來說,那纔是最大的痛苦。”雲清搖了搖頭,看着慕容衝眼中的不解,她知道他是不明白。
如果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慕容謙真的覺得那是一種解脫,又爲何還對他耿耿於懷,不願與他這個親弟弟和好?
一切,只因放不下罷了。
心一動,慕容衝看着一臉憐憫的雲清,不由深思起她的話中之意。
一直以來,他一直堅信着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所以對於大哥的不原諒,他也始終相信,那只是他暫時還未放得下。可是這些年過去,大哥依然不肯原諒自己,難道自己真的是錯了?
“小姐,尚宮局總管太監福順公公在殿外求見!”小桃紅從外面走進來,對雲清說道:“他說前些日子娘娘讓其派人找尋的羅漢果已經找到,現在特爲娘娘送來。”。
“哦,我去看看!”雲清面色一喜,忙起身出去。凌歌也適時跟上,只留下依舊爲雲清的話而深思的慕容衝,有些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若有所思。
……
晚膳時分,軒轅澤沒有出現在金鳳宮中,而云清只忙着搗毀下午福順送來的那些羅漢果與前些天讓人採摘的寧心宮中一些烘曬乾的梨花,並命人將翠微宮的湖邊準備幾隻新舟,說是明日清晨要去擷取荷葉上的新露。
當夜,鑾鳳輦的風鳴聲再次傳入雲清耳中,她卻依舊與昨夜一樣,恍若未聞。
次日清晨,她讓慕容衝與碧桃陪自己前往翠微宮,由慕容衝掌船,她親自用麻桿吸附着那些荷葉上新鮮的露汁,一滴滴小心的採集到一個天藍色的琉璃器皿之中。
碧桃幫着她輕託着荷葉,慕容衝站在船頭,看着雲清那一襲白色的羅衫在風中微微輕揚,四周飄浮着碧綠色的荷葉,而她看起來,像一朵獨自綻放的白蓮一般,空靈到讓人幾乎疑爲仙子。
從翠微宮採露回來,天色已經透亮。與昨日一樣,昨夜幸召小主也在雲清她們剛剛回來不久,便來到金鳳宮中向雲清奉茶。
看着一臉嬌喜誘人的充儀唐凝痕,雲清僅是微微一笑,便讓小桃紅取出起居注,而後接過唐的腰牌,爲其記上。
喝過唐凝痕爲之奉上的賢孝茶,雲清也像昨日對蕭充容一般,賞賜了其一件紫晶手鍊,再細語交待幾聲作爲皇后該有的溫婉訓誡,便在其他小主到來前,讓唐凝痕先行回宮。
而後當其他小主前來給雲清請安時,聽說唐充儀早已前來請過安,衆人雖有豔羨,卻也只寒暄幾句便各自告退。
“唉!”當金鳳宮恢復清靜之時,雲清終是無奈地嘆息一聲,很是厭煩這種不可避免的請安儀式。
身爲皇后,她必須每日接受着嬪妃們的請安。她真想將這種例行制度改成幾日一行或是徹底免去。
“小姐,皇上還真是奇怪。選芳宴那晚他是一個都不選,這兩日卻又連着寵幸了兩位小主,總不會今晚還會另有新人受寵吧?”碧桃在衆人離去之後,便納悶地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在那晚皇上沒有擇芳時,她們還以爲,皇上會等到太后等自皇覺寺禮佛之後再行選召呢。
“身爲皇帝,本就該雨露均沾。若是隻專寵了某一人,相反會令後宮不太平。他這樣做,只會有利,又有何不可?”雲清淡淡一笑,起身前去沏煮藥茶,不去爲那人操這份心。
早知帝王不是癡情種,他既爲帝王,便絕不可能做到對誰專情。
想必華妃也該知道這種結局,就算她要傷心,也只是一時。只是她一直不明白,她從一開始便對自己一個不受寵的皇后百般陷害,難道只因自己坐了這個皇后之位嗎?
那說到底,她又是愛那人有多深?或許,以前是自己將他們之間的愛想得太深遂了。當感情牽扯了地位與算計之時,那又會有多純?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或許,那本是一個世人癡戀的美好願望。這世上,能夠真正得到這種幸福的又能有幾人?
可笑她曾那樣嚮往,如今發現,一切都是那樣的遙遠,永遠讓人無法觸及。
像慕容謙,自己深愛的人與自己天人永隔,這份感情即使再美,依舊只成了痛。像自己,雖然與風相知相戀,卻還是抵不過世事的無常,永遠地無法再相守。
又像軒轅澤與何若婉,雖然他們青梅竹馬又終得相守,可是,卻只落得一個心計滿腹,一個縱情無數的無奈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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