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青霧鎮與其他的小鎮一樣,白天一片熱鬧景象,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攤販們儘可能的高聲呼喊,期望喚來更多客人光臨。黎莫穿梭在人羣中,實在一頭霧水,說是來找那紅蓮教的叛徒沈晨澈,可是自己與夕陌都未見過他的樣貌,也不知道長的虎背熊腰還是文弱書生樣,再說就算找到了,那聖物也不過是傳說,還不曉得是不是真有其事。其實,他更着急的是倉遙那邊不知如何了,是否有洛離的消息,與其漫無目的的找傳說中的東西,不如找人更實在一些。而且倉遙也說了,那老皇帝就算救回來,恐怕也是不中用了,還費這麼大力,反正太子的病也好了,不如擇日登基就算了,到時候也不怕那蕭王爺造反,蓮月的軍隊應該到邊境了,裡應外合,省得費這些神。當然,這些話是斷不會對着東籬說的,因爲他實在是對少年老成的東籬沒轍。

逛來逛去,也沒逛出個結果來,瞧見前面一間酒樓,暗想不如去那邊坐着等夕陌,也許他那邊探聽到了一些東西也未可知。思及此,黎莫邁步往酒樓裡去,就在一樓大廳,尋了個靠裡面稍微安靜的位置坐下,喚來小二,要了一斤女兒紅,幾碟小菜,開始自斟自飲。偶爾擡頭注視其他賓客,放耳傾聽他們的說話,都是些閒話拉扯,心裡更鬱悶了兩分,原本指望着能得到些消息,算了,算了,還是喝酒爲好。

忽然,左前方的一位姑娘引起了黎莫的注意,確切的說,是她懷抱中的那隻雪狐讓他發亮了雙眼,侍衛們去雪山上那麼久,也未曾帶回來半隻雪狐的影,在這個小鎮上,卻突然讓他發現了,如何能讓他不激動。原本還想,莫非是離兒丟失的那隻?畢竟雪狐罕見,而人們飼養的就更少見了,可是仔細一瞧,明顯這隻更大了一些。用手摸摸鼻子,看那姑娘那麼愛護雪狐的樣子,怕是不好弄,就算花銀子,人家也未必肯吧。這可真是爲難到他了,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探探那位姑娘的口風,但是如此冒昧,怕會嚇着她,那事情就更難辦了。

正當黎莫陷入天人交戰,夕陌在酒樓裡找到了他,快步走至他的身側,見他眼光直盯着前方,好奇的望過去,他盯着一位姑娘做什麼?夕陌尷尬的假咳一聲喚回黎莫飄忽的神志,驚訝的笑道:“你回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這夕陌當真如暗影,來去自如,悄無聲息。

夕陌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來,對着他皺眉道:“我們來晚了一步,那人已經走了,可能趕往欒辛鎮去了,我們得趕快啓程,否則來不及了。”黎莫點點頭,卻未動身,對着前面那姑娘一指:“你看怎麼樣?”他指的是那姑娘懷中的狐狸,夕陌不知道,以爲他叫自己看那姑娘,狐疑的盯着他的臉,嚴肅的回道:“不怎麼樣。”夕陌行事一向嚴謹,不愛開玩笑,更何況是這種時候,只覺得黎莫有點不可思議,還有閒情逸致看美人。黎莫一瞧他不屑的眼光,恍然明白,兀自笑笑,接着道:“我說你看她懷中的雪狐怎麼樣,你不是派了很多人去尋找,至今一無所獲麼,如今見到了,你不覺得這是我們意外的收穫。”聖物沒個準信,至少雪狐是瞧見了,這解毒的靈藥之一,可有了點希望。

見那姑娘將桌上東西拿來喂與雪狐,那親暱的姿態在在顯示她多麼看中那隻狐狸,搖了搖頭:“我看她不會願意的。”黎莫湊過頭來:“不如我們去問問如何?萬一她願意以千金叫喚呢。”銀子總歸是一件好東西,凡事解決不了,銀子出手,就可以輕易化解一切危機。夕陌心裡雖然明知不可能,還是點頭,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機會,他總要去試試。兩人起身,正準備走去那邊,門口突然引發一陣騷動,衆人齊刷刷的朝門口看去。原來是老掉牙的戲碼,可憐的乞丐顫顫巍巍的施捨,小二怕嚇壞了裡面的客人,正吆喝着趕人。

樓雪柒自從與洛離分開後,一路走到青霧鎮,卻沒有打聽到任何關於聖物的東西,而紅蓮教的人也不知去向。既然如此,就當自己白來一趟,反正自己也隨心而走,走到哪裡算哪裡,抱緊懷中的雪狐,漫步在鬧市口,看到迎風招展的酒樓招牌,想起獨自的確有些飢餓,就信步走了進去。伸手招來小二,要了一壺清酒,再叫了幾樣小菜,環視四周,飲酒的粗漢們高談闊論,卻盡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不過是彼此吹牛,樓雪柒興趣缺缺。

待菜上齊了,到先是給雪狐餵了幾筷子,忽然感到身後有一道目光,正待轉頭查看,門外一陣喧鬧。小二正努力的將人往外推,而那老乞丐祈拿着破碗苦苦哀求。樓雪柒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見了這幅景象,瞧不過去,走到門口對着小二說道:“你讓他進來吃飯,他的飯錢我給付。”小二瞧瞧那老乞丐全身髒不拉幾的衣服,鼻尖盡是這些破爛衣服上散發的惡臭味,爲難的看着她,說道:“姑娘,不是我不通情理,你瞧他實在是太髒了,會引響其他客人用餐。”樓雪柒冷笑道:“莫非你們酒樓還要挑客人不成?”小二苦笑道:“姑娘,您也替我們想想,我們生意難做啊。”正當兩人各不相讓,那被爭論的中心人物膽怯的開口道:“謝謝這位姑娘好意,我只要些吃的,我在門口吃就行了,不用進去。”樓雪柒見他這樣說,也不再勉強,瞪那小兒一眼:“還不快去。”小二無奈一嘆:“也罷,既然姑娘好心腸,就讓他在門口,吃完了趕緊離開,我們還要做生意的。”

事情告一段落,衆人分分散開,老乞丐對着樓雪柒連連道謝:“謝謝姑娘,您真是大好人。”樓雪柒淡然一笑:“小事而已,不用謝。”又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酒杯,正要飲,桌前出現兩抹人影,好奇的擡眉,眼中充滿疑問。過來的兩人,自然是黎莫和夕陌,黎莫笑笑,對着樓雪柒說道:“姑娘真乃性情中人,黎某佩服,不知姑娘是否給個薄臉,與在下同飲兩杯。”樓雪柒淡淡道:“我不喜歡和不認識的人喝酒。”黎莫碰了釘子,卻仍然不灰心,繼續道:“一回生,二回熟,這不就認識了麼。”也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徑自坐下,看身旁的夕陌杵着不動,還伸手拉了他一把,將他按坐在長凳上。

嘻哈良久,樓雪柒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樣,也不去搭理他,只管自己吃飯喝酒,黎莫盯着那雪狐,終於開口道:“不知姑娘是否願意割愛,將這雪狐賣與在下。”見她不言,又急急加上一句:“不管多少錢都行,只要你開口。”樓雪柒終於擡頭看他,盯着他,眼神中多了些冷然,原來是看中了自己的雪狐,怪不得上來搭訕,回道:“不管多少錢都不賣,你們請回吧。”夕陌給了黎莫果然這樣吧的眼色,黎莫無奈一笑,卻還是坐着不動,期望她回心轉意。樓雪柒也不管他們,自顧吃好了,將銀子往桌上一扔,率先提步出了酒樓,黎莫伸手一拽夕陌:“還不快走。”兩人急步去追前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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