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寧似乎沒聽見洛青絲的詢問,她的神經還在剛纔那條巷子裡。
洛青絲見江卿寧沒反應,有些擔心,便坐下來拉着江卿寧的手,又問了一遍,“月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江卿寧這才醒過神來,眼神有些慌亂,說道,“沒什麼事,洛姨,這是我買的甜點,你來吃點。”
洛青絲還是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江卿寧,她不太相信江卿寧沒事,但是江卿寧不肯說,她也不想多問了。
江卿寧一直到晚上回去的時候,還是總愣神。
洛青絲夫婦看在了眼裡,這會兒洛秦川的腳傷好了些,便要送進去回去,說是不放心。
正巧這會兒流水音帶着小傢伙來了,那一大一小的人站在門口,頗有一番奪人眼球的架勢。
“不麻煩您了,我們來了,來接臭丫頭回去。”流水音說話聲音沒有什麼感情在裡面,他似乎在人面前很少表露自己的情感。
江卿寧看了看流水音,又看了看站在流水音身邊的小傢伙,便招了招手。
小傢伙兒撲進江卿寧的懷裡,打量一番,問道,“娘,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江卿寧急忙說道,“今天沒怎麼,我給你買了好吃的,而且過兩天,咱們就可以見姥姥和望月姨娘,咱們去吃喜酒。”
江卿寧嘴裡雖然說着這兩天的打算,可是總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自己家有現成的額,吃人家的喜酒做什麼?”流水音在一邊嘟囔道。
江卿寧狠狠的剜了一眼流水音,沒說什麼話。
小傢伙兒聽說有好玩的事情,樂的跳得很高,“娘,咱們回去吧,太晚了,路上可是不安全。”
江卿寧點了點頭,跟洛青絲夫婦說了幾句道別的話,便抱着小傢伙兒往回走了。
流水音跟在那娘倆的後面,剛出了飯館,迎面來了兩個叫飯花子。
那叫飯花子馬上鞠躬作揖的說道,“真是一對璧人啊,祝願少爺夫人百年好合再添貴子!”
流水音馬上樂呵了,高興的不得了,立刻去腰間摸銀子要打賞。
江卿寧一腳踹過來,正好踢到流水音的膝蓋上,流水音瞬間叫了一聲,整個人都寒顫起來,哪裡還顧得掏銀子,急忙捂着膝蓋,齜牙咧嘴的。
那倆叫飯花子見此情形,想着這一家人,看來是有管家婆了,只好悻悻的離開了。
流水音真是有些懊惱,可是又不敢發作,只好很無奈的跟着那娘倆。
到了果園裡,江卿寧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在流水音要拉開門的那一刻,江卿寧問道,“咱們住了這麼長的時間,怎麼也沒見幾個果農來過這裡?”
流水音嘴角一抽,平時看着江卿寧也是精明的很,聰明的很,怎麼這會兒腦子被磕壞了麼?
小傢伙兒眨了眨大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娘,頗有流水音口氣的樣子說道,“娘,這果園都給你買下來了,你還想要什麼
?怎麼就沒明白呢?”
江卿寧突然想拍死懷裡這個吃裡扒外的小傢伙兒。
流水音的面色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出有幾分得意,果然,好吃好喝好玩的待着小傢伙兒,終於見了成效了。
江卿寧一把將小傢伙兒放在地上,氣呼呼的說道,“沒良心的,今晚上別跟我睡!看誰好跟誰!”說完便推門進了屋子。
小傢伙兒站在門檻外面,斟酌一下,看了看隔壁同樣站着的流水音,狡黠一笑,便朝着屋裡說道,“娘……世界上娘是最好的。”
那奶聲奶氣撒嬌的小動靜兒真是任憑多麼厚的冰也被融化了。
流水音嘿嘿一樂,突然覺得這小子有點像他小時候啊,只是不同的是,他是跟父王撒嬌。
夜靜悄悄的,林間掠過一絲夜風,只有林間的那些樹葉在攀談着。
懸於高空的圓月,似乎很是喜歡看着下面的這一幕,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幾間木屋看着。
這裡一片的靜謐,可是忠誠侯府的暢春園裡並不是那麼安靜了。
江無塵白天被江卿寧從樹後逼出來,終於把這些年來積攢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更有着一種失而復得的興奮,在今天他看到了江卿寧那慌張的眼神,看到了江卿寧那酡紅的兩頰,看着江卿寧那清秀的高冷的身子落荒而逃,他有一種勝利感。
他讓楚殤買了不少的酒,竟然在暢春園喝的酩酊大醉,總是笑個不停。
在他的心裡原本是死灰一片,只剩下爭奪江家的產業,放置到他認爲安全的地方,他費勁了心思,他睡覺都不得安寧,生怕再出什麼差錯,到了他手裡的產業又會不翼而飛,於是他除了絞盡腦汁的算計着怎麼才能把那些家產安置好,因爲只要他一停下來,腦子裡就會不禁的想起從前那個可愛活潑俏皮又有些刁蠻的寧兒。
楚殤在一旁看着醉醺醺的江無塵,有些無奈,他知道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的主子無時無刻不活在抑鬱當中,時常盯着一個過去的物件便是很久,若是沒有人,更甚者能看到主子淚流滿面。
江無塵已經好久不喝酒了,即便是心情再不好,他都不喝酒,在他的心裡,就是驚鴻嶺的那杯酒,斷送了他的寧兒。
楚殤看着趴在桌子上,兩眼迷離的臉上帶着笑意的江無塵,瞬間很是心疼主子了。
江無塵本來身子就虛弱,可是從驚鴻嶺回來的這一年裡他身體和精神更是不如從前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以前什麼都看得開,當他在江家跟着江原道一起一家老小迎接江卿寧母女倆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就住下了一個人,任憑怎麼趕,都趕不走了。
“侯爺,別喝了。小心傷身。”楚殤還是看不下去了,走到了江無塵的身邊輕輕的勸慰。
江無塵迷離的眼神看了看楚殤,便哈哈大笑着說道,“楚殤,你知道我現在多麼高興麼?嘿嘿,你不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這麼高興。”
楚殤示意旁邊的僕
人去拿些湯水過來,江無塵的身子太弱,這會兒總是有吐的跡象了。
就在楚殤跟僕人說話的時候,江無塵突然大哭起來。
楚殤有些驚訝,可是看着江無塵那又是哭又是笑的模樣,他無奈的嘆息搖頭,以前的大公子哪裡是這麼脆弱?
就算是大夫人百般的刁難,千萬的算計,大公子從來都是笑着應對;以前老爺多少次的考驗大公子,大公子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是自從這暢春園又重新住了主人,大公子的魂都丟了。
“楚殤?你爲何那個表情?哦,對,你沒有愛過人,你是不能體會我現在的感覺的。”江無塵目光呆滯的看着楚殤,一手用力的拄着桌沿,一手指着楚殤問道。
見楚殤沒有言語,江無塵兀自的又哭起來,說道,“我曾經以爲江家的家業纔是我畢生的所求,只有掙得了這裡的地位和錢財,我這一生纔算是無憾,可是自從認識了她,我慢慢的覺得,那勞什子的地位錢財都是些什麼東西?啊?又從她在驚鴻嶺消失,我才意識到,我已經不能沒有她了。”
江無塵說完便死死的趴在了桌子上。
楚殤急忙從僕人的手裡拿了斗篷,給江無塵披上,現在已經是八月十四了,晚上的涼風已經有些侵人體膚了。
江無塵閉着雙眼,嘴裡卻一直在念叨着寧兒,唸叨了好久好久。
楚殤看着江無塵睡過去了,眼神中卻透漏着一絲的痛苦,他知道大公子的一切事情,他不光知道大公子爲了日後家裡的錢財不落到蕭皓天的手裡,而對江家的產業和錢櫃賬房進行了調整,還知道大公子爲了這一切所付出的心血和汗水。
可是這一切的努力就在幾個多月前,突然改變了,大公子竟然將自己名下的所有產業都轉在了江卿寧的名下!楚殤曾經試着詢問,可是每一次都被江無塵那陰沉的目光拒絕。
楚殤比別人更瞭解大公子,他不是那種天生的暖陽笑意樂見每個人的,大公子那一切都是爲了不招惹是非而帶着的面具,只有每一天在關緊了門窗,夜深人靜的時候,大公子坐在銅鏡前,才能說幾句自己的心裡話。
夜風越來越涼了,楚殤着下人很小心翼翼的把江無塵扶進了屋裡,扶到了江卿寧曾經睡過的軟牀上,因爲大公子說過,那裡才能聞得到她的氣息,纔是離着她最近的地方,才能勉強睡着的地方。
正當楚殤從屋裡走出來,吩咐近身伺候的人妖小心照顧的時候,聽到了門外的聲音,便急忙走了出來。
現如今,在忠誠侯府裡還能隨意走動的,也只有蕭潔梅了。
楚殤急忙上前給蕭潔梅叩拜行禮。
蕭潔梅很是擔心的朝着裡面張望了一下,很擔憂的問道,“塵兒如何了?怎麼喝那麼多酒?楚殤,你今天跟着他去了哪裡?”
楚殤跪在地上,回答道,“夫人,今天侯爺轉手了一個錢櫃,換了不少的銀子,很是高興,所以纔多喝了幾杯。請夫人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