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寧說完這些話,突然想起了什麼,接着問道,“那敬水池沒人去?那,要是雲蘇的屍首被找到……”
葉其聽完,語重心長的說道,“江府的人,一般很少去那裡,因爲那裡只有老太太纔可以去遊玩,老爺說了,別的人去會污了那裡的氣息。”
江卿寧聽完便點了點頭,說道,“若是這樣,便好了。”
蘇月盈在一旁聽的是毛骨悚然的,她的以前總覺得深府大宅是穿金戴銀,或者讀書寫字能遊戲人生的地方,那裡只有數不盡的風花雪月纏纏綿綿,可是她怎麼都沒想到,纔來了這麼兩天,便發生了這麼許多的事情。
江卿寧又跟葉其方離說了些別的事情,便囑咐他們兩個回去了。
葉其突然又折回牆角去,探下身子,拿了個什麼東西過來。
走近了,江卿寧纔看得出,那是一根柺杖,雕刻的很是精細。
“三小姐,你走路不方便,不如試試我這手藝如何?”葉其笑着將柺杖獻給江卿寧。
江卿寧頓時便喜歡的要命了,先前還想着讓娘去找些木棍之類的做柺杖,沒想到,想什麼來什麼,這想着想着,柺杖來了,還是如此的精緻細膩。
蘇月盈見自己女兒如此喜歡這東西,當下將自己身上帶着的二兩銀子拿了出來。
不料方離和葉其說什麼都不肯收下,最後葉其嘿嘿一笑說道,“三夫人若是真的心疼咱們,就……”
“快說,婆婆媽媽的像個女人。”江卿寧狠狠的啐了一口在地上。
“給咱們做雙鞋子吧,這衣裳雖然是江家統一發放,可是鞋子還是自己穿自己,眼下老孃病重,妹妹又小,這一雙鞋都要磨破了後腳跟了。”
葉其說着有些害羞的撓了撓後腦勺。
“你這孩子,我原以爲什麼大事,這還算什麼事?不就是一雙鞋子,你等着,長則半月少則十天,我就給你做雙新鞋子。”蘇月盈做這些針線活是有些年數了。
“那我呢?”方離瞪着眼睛問道,似乎剛纔說的那些驚心動魄的經歷,就跟是別人說的一樣,這會兒只顧着跟葉其搶新鞋了,“我早就是穿葉大娘做的鞋子了,現在他都穿不上了,我更是沒得穿了。”
蘇月盈眼睛一瞟,看到了練雲舒和望月映在窗櫺子上的身影,笑着說道,“你的,我也包了,我可不是一個人,瞧見沒,屋裡那位,比我的針線活還要好!”
方離一聽這個,馬上擺出一副討好的模樣,“三夫人,我們就知道您是最好的了,大夫人那是蜇人的蠍子,平時不咋呼,二夫人那是刺蝟,見誰扎誰,我們都得悶不吭聲躲着走。”
江卿寧聽了噗嗤的笑了,“你們要是拿着她們倆跟我娘比,我敢保證,她們倆絕對不打死你,讓你們活着比死了痛苦。”
葉其和方離都驚訝一下,馬上住了嘴,緊接着嘿嘿的憨笑。
“得了,你們倆早點回去吧,明
天把鞋子碼數告訴我娘。”江卿寧瞧了瞧天色,這會兒可是真的很晚了。
那二人卻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見江卿寧下了逐客令,也只好站起來,準備去爬牆。
“你們倆這是要原路返回?”江卿寧的腿腳不好使,見着別人這麼登高爬上真是各種的羨慕嫉妒恨。
“要是外面走,難免遇到什麼人,還是原路返回來的安全,嘿嘿。”葉其笑着說道。
“得得得,你們就炫耀吧,哪一天腿腳跟我一個樣了,你們就老實了。”江卿寧無奈的擺了擺手,憑着那兩個傢伙嬉皮笑臉的離開了。
蘇月盈把江卿寧抱到了屋裡,練雲舒一眼便瞟見,急忙開門。
蘇月盈笑着說道,“雲舒,這回我給你找了點活。”
練雲舒一愣,本來以爲外面那麼神秘兮兮的是在說什麼大事,可是看着蘇月盈的模樣,倒像是聊了好一會兒的家常回來的,便問道,“什麼活?”
“做雙鞋子吧。”蘇月盈一邊說一邊在練雲舒的幫助下,把江卿寧放到了牀榻上。
“雲姨,我娘自己攬的活,這會兒估計人家追的緊,她只好求助於你了,還跟人家吹噓你的手藝好。”江卿寧狡黠的笑着說道。
練雲舒有些疑惑的問道,“給誰做鞋子?你們娘倆到底是說了什麼,怎麼這麼高興?”
蘇月盈聽了練雲舒的問話,才止住了笑,她又想起了葉其和方離說的那件事。
江卿寧急忙說道,“給方離,他從小孤苦無依,全仰仗葉其的娘給做鞋子,眼下葉其的老孃病重了,葉其都沒得鞋子穿了。結果我娘答應給葉其做鞋子,那方離也非得要一雙,我娘便把你的手藝在人家面前誇虛了。”
“嗤嗤,我當是什麼大事,你們合計半天,鬧了半天都是陳芝麻爛穀子誰家衣裳新誰家鞋子破了?行,甭說一雙,以後但凡他沒得穿了,來找我做就行。”
屋子裡接着又是一陣嬉鬧之聲,沒過了多久,屋子裡便熄燈了,大家今天可是身體和精神上都倦了,急忙的收拾一下便睡下了。
大家都睡熟了,江卿寧卻有些失眠了,今天早上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雖說以前也是見了世面的人,可是這事情的發生率實在高了點。
若想讓娘和自己在江家站穩了腳跟,眼下面試要在老太太那裡落穩了,江卿寧還記掛着前兩天在牆角下聽到江家發生的事情,今天去了養心閣,只要仔細觀察,便知道,老太太現在還不知道家裡發生了怎麼樣的事情,怪不得那天江原道在花園裡接待那些人,而不是去正堂大廳,估計是怕老太太會被驚擾吧。
江卿寧閉着眼睛,卻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時刻的緊盯着她。
外面的月亮已經轉到了西方了,窗櫺子格子映下來的影子安靜的落在牀榻之上熟睡的人身上。
這邊的暢春園安靜的很,似乎很配合着夜色的靜謐,可是相思閣裡就是另一
番景象了。
“聽說林靜影今天吃了啞巴虧,丟了人?哈哈,據說還是當着許多下人的面?”二夫人蕭潔梅笑的花枝亂顫了,那手裡的帕子一直在蘸着眼角由於笑的劇烈而流出來的眼淚。
貼身侍女瀲灩也是奸笑的一聲挨着一聲,“夫人,平日裡大夫人可是覺得這整個地盤都是她的,她看上去溫婉柔和,卻暗地裡沒少給咱們使絆子,這會兒居然敗給了十歲的丫頭片子。二夫人,改天再見面了,這可真的是個好話茬。”
二夫人笑着說道,“是啊,好久沒這麼開心了,真是比過年過節還開心呢。”二夫人轉了一圈,端起一杯茶水說道,“我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一想這事就開心,一開心就睡不着。”
“夫人,睡不着,咱們就醒着,咱們把燈籠都掌上,沒準大夫人心裡憋悶睡不着到處走走,咱們還能替她照亮。”瀲灩又是奸笑的說道。
蕭潔梅哈哈大笑一通,“她要是看到咱們這張燈結綵的是不是就更睡不着了?瀲灩,你這主意好,來人啊,給我再添幾盞燈籠。”
蕭潔梅朝着門外的丫鬟說道,外面的人領了主子的命令便在相思閣多添了十幾盞的燈籠。
這個時候的儷香閣上下一片死氣沉沉,奴婢小廝們個個噤若寒蟬,只聽得到屋裡碎了茶杯茶碗的聲音。
“夫人,也許真是雲蘇那賤婢在挑撥離間呢?”琳琅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色着,見林靜影的臉色稍微好一些了才謹小慎微的說道。
“嗯?此話怎講?”林靜影自知今天在暢春園丟了面子,一直窩火的很,腦子全是當時被對方噎的很難看的場景,她已經儘量的壓抑自己要冷靜,可是卻情不自禁的想要摔東西,聽琳琅這麼一說,她似乎想起了什麼。
“夫人,其實那娘倆也沒什麼,老爺都沒有正眼看過一次,您何不當她們不存在?奴婢私下了想,雲蘇當年不顧廉恥的勾引老爺,您爲了保住江家聲譽打掉了她的孩子,她一定是懷恨在心的,雖說她後來對您言聽計從,可是您想想,她那麼做,是不是在蟄伏?”琳琅慢慢的分析着。
林靜影聽完似乎覺得也有些道理,遲疑一下,厲色低聲說道,“務必要把雲蘇那賤婢給我找到!”
琳琅急忙應聲答應,又察言觀色看了林靜影的神色,弱弱的說道,“夫人,天不早了,不如讓奴婢伺候您早些休息?”
林靜影看了看琳琅,疑惑的問道,“琳琅,今天晚上梅姑姑帶着那娘倆去老太太那裡,到底做了些什麼?”
“夫人請息怒,養心閣的人素來都是口風嚴謹,到現在還不知道里面都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大夫人放心,奴婢已經安排人去打聽了。”琳琅對答如流。
“唉,頭疼,這屋子裡真是憋悶的很,陪我出去待會兒,散散心!也讓夜風吹吹我這一身的晦氣!”林靜影說完便要往外走。
琳琅迅速的拿了一件斗篷,很快便追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