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奇貨可居嗎?怎地虐待你們母女?”許嫣見慣大宅門裡面的齷齪事,聞言覺得事情有點蹊蹺。
“秦思道來到我們安慶府下面做知縣,我丈夫找他辦事,他推三阻四從不應承,我丈夫心裡很是惱火,這時他竟然又從杭州迎娶了周氏,周家家財萬貫……”
穆姨娘回憶起那可怕的一年,渾身都在發抖。
“賤人!秦似道娶了周家嫡女,很快就能有子嗣了,你生的野種人家不在乎,哈哈哈,竟然不在乎!”秦思道成親那天,穆姨娘抱女兒坐在房中默默垂淚,丈夫萬光忽然喝的醉醺醺的衝進來:“我剛從秦思道的婚宴上回來,知縣給我發帖子參加婚宴,多有面子!哈哈,他媽的誰知道我和知縣是同靴之誼啊!呸,你這賤人,你給老子戴綠帽子,賤人!”萬光越想越氣憤,上前一把搶過女兒,那女孩才三歲,被萬光一身酒氣大喊大叫嚇到了,哇哇大哭。穆姨娘怕他傷害孩子,衝過去搶奪:“你放開她,做錯事的是我,你衝我來,不要傷害孩子!”
“衝你來?”萬光大笑,笑得直不起腰:“呸,老子嫌你髒!”他一雙醉眼對上那女孩,酒精上腦,一個淫邪的主意忽然冒出了頭,他對着女童癡笑起來。做爲母親,穆姨娘敏銳地察覺到危險,用力上前撕扯,想把女童搶回去。但她一個弱質女流,如何拼搶的過一個喪失理智的醉鬼?穆姨娘被萬光用力一推,頭部撞到牆角,暈了過去,迷迷糊糊中恍惚聽着女孩在哭。等她醒來,萬光倒在牀上,赤身裸體,呼呼大睡,那女童也光着身子一動也不動。
穆姨娘嚇壞了急忙去查看女童動靜,卻看到她下身都是血,口鼻呼吸微弱。穆姨娘像一隻受傷的母獸發出悽慘的哀嚎。順手抓起枕頭。狠狠地砸向萬光,那萬光睡得正香,被穆姨娘攪了美夢。起身一巴掌將她打向一邊怒道:“賤人,你想謀害親夫?”
“萬光你這喪盡天良的,我和你拼了!”
穆姨娘眼睛通紅,瘋了一般又撲上去。卻被萬光輕輕一推,撞向牆角。
“和我拼?你也配?你和現任知縣通姦生下野種。張揚出去你就得帶着你那野種被沉塘。他秦思道能耐是吧,能考中功名,我呸,我手裡捏着他的野種。滴血認親知道嗎?我隨時能毀了他!他敢玩我老婆,我就敢玩他女兒!哈哈哈,這叫天理輪迴報應不爽!”
萬光哈哈大笑。面目猙獰,穆姨娘再一次撲向他又被他壓在身下“給臉不要臉。老子要母女一起玩!”
法堂裡的穆姨娘講到這裡,整個人都激動的說不出話,她望着菩薩像喊道:“作孽的是我,由我一個人來償還,爲何要這樣對待我那無辜的女兒!”她滿臉淚水,渾身顫抖,在座的各位都被她講的故事驚呆了,鬱世釗在錦衣衛見識過很多悽慘的事,但聽到這裡也忍不住嘆口:“冤孽,都是冤孽。”
元止依然冷笑不止:“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誰能證明我爹做過那些事!分明是你污衊陷害,你不守婦道和秦思道通姦,勾結秦思道害死親夫,還想編造這些謊話來矇騙世人,其心可誅。”
穆姨娘含淚不住搖頭:“不是,不是,萬光他真的做了那些事,他這個禽獸啊他……”
蓮生忍不住提醒元止道:“元止,秦小姐是早年是否被人侵害,這點想必你比誰都清楚吧?”
這話是什麼意思?穆姨娘聞言有些發愣,眼神止不住看看蓮生又看看元止。她沒搞懂蓮生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訥訥地說:“正兒當時並不知道此事,萬光雖然禽獸,可在兒子面前卻是極好的。他……”
“夠了!”元止一聲大叫,接着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腦袋,是的,他被蓮生提醒想起來了,他勾引秦小姐,和她有了姦情,當時秦小姐並非完璧之身,他還想過,看來秦家家門不嚴,秦小姐小小年紀就被人奪去了元紅,真是活該,這才叫報應呢。
蓮生不忍心再繼續欺瞞穆姨娘,便低聲說道:“穆姨娘其實秦小姐不是自殺的,是他殺,而且在死之前已經懷有了身孕。”
“什麼?”穆姨娘聞言大驚:“誰害死了我那苦命的女兒?是誰?”
她撲上前,搖晃着蓮生“大人,求你告訴我,告訴我,我這女兒命太苦了,自小就被萬光那禽獸……後來去了秦家,秦夫人表面上待她好,實際卻和周家人一起想除去她霸佔全部財產,我又爲了自保只能裝瘋賣傻啊,我那苦命的女兒啊……”
蓮生無力地垂下雙臂,她不知該怎麼面對。
許嫣狠狠地指着元止說:“秦小姐怎麼死的還要問你那好兒子,他比誰都清楚。”
穆姨娘的目光轉向元止,知子莫過母,雖然他們已經分離了十二年,穆姨娘還是從他複雜的眼光中發現了什麼。她嚇得急忙鬆開蓮生,往後面退去:“難道……難道……是你……天啊!”她哀嚎着,靠着牆壁,一隻手撫着胸口,面色痛苦。小秀上前扶着穆姨娘,小聲說:“我家小姐半年前來明光寺進香,當時看到這位法師在彈琴,回去後小姐像掉了魂,奴婢還和小姐開玩笑說魂兒丟在菩薩這裡了,哪想到這玩笑的一句話竟然成了真的。小姐後來每個月都來進香幾次,我娘當時叮囑我小心大公子夫妻給小姐使絆子,奴婢也笨,一心提防大公子,根本不知何時,小姐……”小秀說到這裡掉下眼淚:“奴婢要是知道這法師有問題,拼着一死也要護着小姐清白啊。”
穆姨娘拼着全部力氣,衝到元止面前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孽障,你可知道她是你妹妹,你的妹妹啊!”
元止捱了打,也不知道疼,鄙夷地看着穆姨娘:“你有什麼權利打我?你和秦思道設計害死了我爹,如不是我跑得快,怕是也死在那場大火中,可笑的是,我這十二年,心裡竟然念念不忘要向秦思道討回公道,我以爲你和妹妹被大火燒死了,現在想來那場火怕是你放的吧?你害死親夫,還妄圖燒死親子,虎毒尚不食子,你這種女人有什麼權利打我?你也配?”
“不是的,不是的正兒,我沒想燒死你,秦思道說他生了病,不能有子嗣,答應要向對待自己親生骨肉一樣對待你,我這才答應他,那日你爹在秦家喝完酒回來毒發,我本來是想放把火帶着你們兄妹趁亂跑到秦家,哪想到風勢忽然變了,那火燒起來完全不可收拾。”
“我那時剛逃出來,躲在假山後,老天讓我看到秦家人假借滅火將我父親推入火堆……真是老天有眼。我那時已經十二歲,秦思道的鬼話你也能信?只可惜這廝竟然病死了!”
“元止,你還有什麼可說的?你是如何害死秦小姐,還有那兩名女尼的,對了,掐死奶孃的也是你吧。”
“大人真會開玩笑,小僧只承認是這婦人的兒子,並未承認別的,大人是從哪裡看出小僧殺人的呢?”元止很快恢復了鎮靜,淡淡一笑,眉宇中雨過天晴格外俊朗。
“那日看到你的殘指我就想,爲何竹林中彈琴時並未注意到。我一直在糾結一個沒有斷指的人掐死了奶孃,現在想來,你彈琴時小手指戴了護甲,謀殺奶孃時也戴着吧?奶孃曾經在你少年時代見過你,她認出了你,所以大叫魔鬼,你便將她騙出,殺害了她?”
“一派胡言,大人若只想叫小僧來認親,小僧已經認了,大人還要再將莫須有的罪名加在小僧身上?未免欺人太甚。”元止伸個懶腰:“小僧累了,想回去休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