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吧。”陸離說,我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發現陸離的臉近在咫尺。這麼近距離的看着他,竟然覺得他俊美的不像話,那雙生不見底的眼眸就像是藏着什麼勾魂的引子,讓人心甘情願的沉溺在其中。
“傷口還疼嗎?”他問。
直到他問了這句話,我才從沉迷中回過神來,身體裡前所未有的舒暢,傷口處也不疼了。
立即去摸,那些被縫合起來的地方竟然平滑如初,心裡一驚立即下牀去照鏡子,只看到原本被猰貐的爪子深深扎進去的傷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完好的肌膚.
我轉過身直愣愣的看着站在我旁邊的陸離,指着鏡子結結巴巴的說:“傷……傷口不見了?”
惶然記起當初在休息室趕設計稿遇到那個考試鬼來找我的時候,我脖子上被那隻女鬼掐出來的傷痕第二天也不見了。遇到那隻女鬼,陸離第一次出來救我,那時候懵懵懂懂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樣看來當時也是陸離給我消除了脖子上的傷痕。
想起這些,不免回憶起之前陸離偶爾會咬我脖子吸血,但是我醒過來的時候脖子上都沒有傷口,我曾以爲那不過是我的錯覺。現在想來也並不是錯覺,而是他消除了所有的蛛絲馬跡。
“你不是想進那個你進不去的書庫嗎,我帶你去。”
我正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陸離卻若無其事的做着這些貼心的事情。
還來不及多想,陸離就離開了房間,我拎了一個外套立即跟上。
隨着陸離的接近,我發現原本在書庫裡活躍的那些東西突然就跟一隻只溫順的貓一樣躲到了拐角,我推開門甚至感覺不到這裡面的陰森之氣。
陸離打了個響指,這個屋子的燈突然亮了起來,明亮卻不刺眼。
陸離看着發愣的我說,“左邊倒數第三排是入門的,你可以從那裡開始看。”
順着他的話我找到了書架,架子上的書連一絲的灰塵都沒有,隨便摸了一本翻了翻,發現果然都是初級入門級別的。
鑑於我什麼都不懂,也只能抱着這些書作爲入門的基礎。
看了一會兒突然想起我們家在瞎子街的流言,可是四處找了找卻發現陸離不知道在哪裡摸了一本書,半倚在書架上認真的看了起來。
書庫裡異常的安靜,就像是黑蛇妖進來的那天一樣,所有不安穩的妖魔鬼怪都不知道躲到了哪裡,一個都沒有敢出來,氣氛寧靜,讓我不忍心打破,隨即又埋頭看書。
一直到隱隱聽到雞叫聲,陸離才提溜着我回房間,然後又匆匆的離去,這感覺就像是他剛纏上我的那段時間,白天不見蹤影,只有晚上會去宿舍鬼壓牀。
熬夜熬的太晚,第二天起不來,一直撐到中午才起牀,一看我的手機都要被鬱文景和趙琰打爆了,趕緊回了電話,剛接通電話就聽到鬱文景大聲的問我是不是不想活了。
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我纔想起來今天換專業課,據說專業課老師是更年期的阿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都是更年期。我立即掛了電話去找我媽,可是所有的房間都找遍了就是沒見我媽的影子,只好讓姥姥給我打電話請假。
直到姥姥給我請好假,我才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姥姥的牀邊上。姥姥看着我笑的慈祥,“瞧把我的乖孫給嚇的!”
“姥姥,您是不知道,我們新專業課的老師可兇了,要是不請假就算是曠課,等我去上課的時候可就糟了!”雖然驚詫姥姥現在這麼和藹可親,但是我卻發現這樣慈祥笑着的姥姥我很想親近。
姥姥拉着我的手輕輕拍了兩下,“小沫,在學校要好好聽老師的話。”
“我知道的姥姥,在學校我可聽話了。對了姥姥,我這兩天發現我媽一直不在家,她在忙什麼?”我突然想起這兩天我很少能跟我媽打照面,也不知道她在忙什麼,神神秘秘的。
姥姥嘆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今天晚些時候你去一趟老錢頭的店,去問問那個在黑市要買靈嬰的有沒有打聽出來。”
我點了點頭,姥姥說她累了,我也就麻溜的離開了姥姥的房間。胡三因爲昨晚被陸離扔出了房間正在鬧脾氣,自己默默蹲在院子裡植物叢中不知道在扒拉什麼。
上前把他拽出來,他蹬着小短腿嗷嗷的叫着:“怎麼着,怎麼着,昨晚那隻死老鬼扔了我一次,今天你又要扔我?”
“你現在長得這麼肥,就算我想扔也沒有那個力氣。別生氣了,陸離不是故意的……”這句話說出來我自己就挺心虛的,陸離哪次扔胡三不是故意的!
“切,就你傻,你以爲別人都跟你一樣傻啊!”胡三掙扎着短短的四肢,一個勁的嚷嚷,我把他抱到藤椅旁邊讓他趴在地上,瞧着他還在賭氣的樣子笑着打趣,“我還不知道鬼怪還會生氣呢!”
“當然會生氣,我們又沒有成仙,七情六慾本來就是與生俱來的,想要摒棄七情六慾是要經過無數的修行才能達到的,你一個臭丫頭知道個啥。”胡三白了我一眼。
“對對對,就你博學多識!胡三,你在我家這麼久,感覺的出來我媽不對勁嗎?”
胡三頓了很久,我都以爲他要睡着了,“你媽自從認識肖博以後就一直這樣了,你姥姥生病以後她雖然盡心盡力的照顧,總覺得心不在焉。你們家最近多了很多法器,不知道是要對付什麼,不過我看着那些東西,總覺得要對付的是個了不得的東西。你知道我不能在你媽跟前說話的,你姥姥是什麼都能看得透,我的身份自然是瞞不住她。不過你姥姥是個很好的人,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沒有趕我走,倒是一直很善心的待我,我覺着你姥姥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什麼棋?”
“把我喂熟了,斷了我害人的心思唄!你媽雖然資質不錯,我總覺得她的心思不在你們的家業上,所以她的能力也有限,一旦你姥姥不能撐着這個家,你媽未必能保護得了這個家,所以我才這麼急切的期盼你快點能成爲獨當一面的陰陽師。”胡三嘆了一口氣,“說起來我們家祖上你們家還是有點淵源,自然是不希望看着你們顧家世代的陰陽師就此沒落。”
“胡三,要怎麼才能成爲合格的陰陽師?”
“格鬥、術法、符籙、隨機應變、臨場發揮的能力,以及經驗。你現在什麼都沒有,只看過幾只鬼怪,也許我把希望強加在你身上就是錯的……”胡三說的落寞,繼而發出一陣嘆息,“你們家從來沒有一個陰陽師是從二十歲開始接觸,顧家很多人都是從小就在鬼怪堆裡打滾,可是你姥姥一開始就打算讓你過着平凡的人生,不希望你繼承家業。可是現在的情況跟之前不同,即便你想做普通人,那些東西也不會放過你。你姥姥開始着急,想要你成爲一個陰陽師,可是又怕你受苦……”
“我不怕受苦!”
“求陸離成爲你的老師,讓他教導你如何跟不同的鬼怪做鬥爭,如何保命!”
和胡三談過,我媽還沒有回來,想起姥姥的叮囑我又起身要去瞎子街。原本想帶着胡三,可是想到老錢頭的話,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去瞎子街的路上我一直琢磨着胡三的話,隱隱有點明白他爲什麼一開始就決定留在我的身邊。
一進瞎子街就發覺了今天的瞎子街氣氛古怪的很,原本熱鬧的街今天格外的寂靜,好像沒有一個顧客。就連人們交談的聲音也都消失了,那些老闆就坐在店門口,見我過來都擡頭看我一眼,繼而又繼續做着手上的事情,恍惚間我以爲自己來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地方。
到了老錢頭的店門口,竟然發現這家店沒有開門,我立即上前敲門,敲了半天也沒有人應。旁邊的老闆走出來看到我說,“是顧老太家的小孫女,昨個兒不是見你來過嗎,今天怎麼又來了?”
“爺爺,錢爺爺今天沒有開門嗎?”
“一大早就關着,一天都沒有開,你從後門進去吧,老錢頭要是知道你來,一定是會給你留着後門的!”隔壁店的老闆笑眯眯的看着我,從小我就經常來老錢頭的店裡,周圍的店家都認識我。
向他道了謝,立即去找後門,以前小時候老錢頭知道我要來,都會在固定的地方給我留鑰匙,就怕我被關在門外邊。
從狹長的巷子繞到了店門後面,踮起腳尖在門楣的凹槽裡摸了摸,果然發現了鑰匙。我立即開門進了去,裡頭黑漆漆的。熟門熟路的打開了燈,這裡的燈依舊發着昏暗的淡黃色,我順着雜物間擠到了店裡,卻發現老錢頭根本就不在這裡。
這家店有個地下室,專門是放置所有不能擺上檯面的貨物,小的時候我溜進去過,被裡面詭異的氛圍嚇到過,老錢頭就再也不讓我進去了,每次都是我在外面等着他把貨拿上來給我。
憑藉着模糊的記憶,翻開了雜物間的地板,小心翼翼的踩着樓梯下了地下室,地下室吊在頂上的白熾燈正在努力工作,這裡的佈置已經不像是我小時候那樣陰森恐怖了,而是整整齊齊的貨架,上面標註着貨物的名字和作用。
“錢爺爺!”我探着頭往裡頭走,每走幾步卻發*架倒在了地上,那些貨物撒了一地,再往裡面看,竟然看到老錢頭撲在血泊裡。
我立即抱着頭放聲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