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鬱文景忙碌的身影覺得一陣心酸,腦袋裡充斥着瘦弱的鬱文景趴在王新宇背上的畫面,看着她整個人軟塌塌的不知是死是活。當時的絕望似乎還沒有消退,一直在我心裡遊蕩。
“顧小沫,你一直盯着鬱文景看什麼?”李曉曼的話讓我從才記起來的記憶裡驚醒,趙琰涼涼的道,“小景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小沫啊你就死了那條心吧!”
鬱文景嘿嘿的笑了兩聲,我趕緊收拾了一下情緒,下牀喝粥。
“顧小沫,你留在這裡可好?”
景重哀求的話在我耳邊迴盪着,想起鬱文景軟塌塌的趴在王新宇的背上,我甚至有些不想記起往日的記憶。如果我將所有的一切都記起了,現在所擁有的就會消失,我會離開這裡,回到沒有鬱文景的世界。
我執着的真的值得嗎?
再次看到和鬱文景在一起的景重,他的悲傷和貪戀絲毫沒有隱藏,時時刻刻想守着鬱文景,就連鬱文景去洗手間他也要跟在身後。如果景重跟我是一樣是從現實裡來的,那就更能體會跟周圍這些人在一起的那種不真實感。即便朝夕相對,即便擁在懷裡,那種空虛的不真實感隨時在提醒着自己,你根本就不屬於這裡。
我死死的盯着景重,發現他真的很想留在鬱文景的身邊,哪怕是要承受這種不真實的感覺。
“顧小沫,你羨慕嫉妒?”李曉曼湊了上來問,我趕緊收回視線,低聲說,“曉曼你亂說什麼呢!”
“你的眼神中滿滿都是羨慕嫉妒。”
“你看錯了。”我胡亂的應着,莫桑也在一邊打趣,“可不就是羨慕嫉妒嗎,你要是也想這麼膩歪,就趕緊去找個男朋友啊。”
我看了一眼莫桑,她那種什麼都看在眼裡的神色一點都沒有隱藏。如果我沒有猜錯,莫桑、陸離、王新宇、胡三,乃至景重,他們都知道事情的經過和所有的真相。只是他們誰也不肯輕易的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定要我自己回想起來。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門口突然進來一個人,整個人很憔悴,眼睛深深的陷在了眼窩中。他進了店裡,突然發現他的後面跟了一連串的小尾巴。一個穿着紅色高跟鞋的女人,還有七個孩子,那些孩子或走或爬或拽着女人的衣服,他們緊緊的跟着進來的那個男人身後。
那個男人我認得,是我們學校的學長——李響。跟在他身後穿着紅色高跟鞋的女人我也認得,那是王婷婷,我有那麼一兩秒鐘的疑惑,王婷婷不是被分屍了嗎?
看了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跟在李響身後大大小小的尾巴都已經不是人了。
莫桑湊上來嘿嘿的笑了兩聲,“顧小沫,你又多管閒事了?”
我趕緊搖頭,“我沒有。”
莫桑笑的我心裡發毛,李曉曼瞅着我倆問,“你們倆在說什麼悄悄話,不能帶我和趙琰聽一聽?”
“琢磨着你和趙琰能找個什麼樣的男朋友呢!顧小沫說你們倆找的會比文景找的更好。”莫桑臉不紅心不跳的撒着謊。
趙琰一個勁的把甜點往嘴裡送,含含糊糊的嚷着,“找那麼帥的,我怕我看不住,只要能天天讓我吃吃吃就行了。”
李曉曼臉上一紅,低聲說着,“我哪裡有那樣的福氣,找個對我好的就行。”
“喲,不錯了,連曉曼都考慮找什麼樣的男朋友了。”莫桑笑着揶揄,李小曼的臉更紅了,莫桑湊上去問,“曉曼,老實交代,有男朋友了?”
李曉曼看了我和趙琰一眼,隨即低下頭聲音小小的說,“有了。”
“誰啊?”我和趙琰異口同聲的問,身體都朝着李曉曼那邊傾過去。從來沒見過李曉曼紅過臉,也沒有見她這麼扭扭捏捏過,突然見她這樣還是挺不習慣的。
“國際貿易系的,成績挺好的,我們在圖書館認識的。”李曉曼也不隱瞞,竹筒倒豆子似的男方信息都交代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曉曼你藏的可真深啊!”趙琰戳了戳她,李曉曼臉上的紅暈慢慢的推了,假裝咳了兩聲才說,“也就是最近幾天的事情,本來就打算告訴你們了。”
“改天帶出來給我們看看唄!”我提議,李曉曼瞅了我們一圈才微微點了點頭,隨即說,“他們家也就小康,太貴的地方可請不起你們。”
“沒事啦,就算是在小樹林見見面也行。”
李曉曼笑了笑,很大方的笑了,“普通的一頓飯還是能請得起的,只是想讓你們看看我選擇了跟什麼樣的人在一起而已。”
“你選擇誰,只要你幸福,我們都會支持你。”趙琰說的特別真誠,而我的視線一直被李響所吸引。
李響坐下來點了一份魷魚蓋飯,我看到他的臉青得發黑。王婷婷就穿着那天被殺時候的衣服坐在李響的對面,而李響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那七個孩子統統的圍繞在李響的身邊,咬手指頭的咬手指頭,咬腳趾頭的咬腳趾頭。
李響的魷魚蓋飯很快就上來了,李響像是餓了好幾天似的,迫不及待的將飯菜往嘴裡送。
王婷婷就坐在對面盯着他,那些孩子也眼巴巴的盯着他的那份飯。才吃了兩口,他突然間就推開了盤子,一聲大叫,惶然的跌坐在地上。
餐廳裡所有的人都盯着李響看,就連從洗手間出來的鬱文景和景重都站在不遠處,表情詫異的瞧着坐在地上驚慌失措的李響。他的表情很驚恐,看着桌子上的那盤蓋飯就像是看着什麼可怕的東西。
那盤魷魚蓋飯確實挺可怕的,上頭爬滿了白色的蛆蟲,還有一些噁心的屍蟲。那些孩子立即撲了上去,見那些帶着屍蟲的東西送到嘴裡貪婪的吃着。
身體一陣哆嗦,再眨眨眼,那盤魷魚蓋飯依舊是魷魚蓋飯,哪裡有什麼屍蟲和蛆蟲!
“咦,他怎麼了?”趙琰皺着眉問,“李響學長怎麼成了這樣?”
“大概是虧心事做多了。”莫桑繼續吃飯,絲毫沒有被現在的狀況所影響。
趙琰砸吧了一下嘴,繼續吃甜點,“當初他睡了學妹,踢掉了王珊珊學姐,就宣佈跟學妹在一起了,開房是情到深處,完全不是爲了約炮。當時學妹的家長都到學校來見這個學長了,學校瘋傳他們倆會訂婚,反正事情是被壓下來了,王珊珊學姐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你們在聊什麼?”鬱文景笑着問,景重立即給她拖好椅子,讓她坐下來。
“曉曼有男朋友了!”趙琰興沖沖地說,完全不去看依舊坐在地上的李響。有服務人員將李響扶起來,李響被扶起來後,踉踉蹌蹌的就朝着門外跑去,服務人員立即跟在後面叫着:“帥哥,你還沒有付錢呢!”
服務人員越是在後面喊,李響跑的越是快。坐在餐桌上的王婷婷也站了起來,她直愣愣的盯着我,身上的衣服是臨死之前穿的,腳上的那雙紅色高跟鞋就是李響要她命的那一雙。
她愣了一下,隨即緩緩的跟了出去,高跟鞋敲在地磚上就跟在宿舍走廊上發出的響聲一模一樣。見王珊珊出去了,那七個孩子也立即嗷嗷叫着跟了過去。店裡除了我和莫桑,似乎其他的人都沒有看到這一幕。
追出去的服人員從門外走進來的時候剛巧和王珊珊碰上了,王珊珊穿過她的身體走了出去,她站在門口身體顫抖了一下,雙手抱着手臂匆匆走進來。邊走邊罵:“真是晦氣,竟然吃飯不給錢!”
“趙琰,你知道王婷婷後來轉到哪個學校了嗎?”我瞅着趙琰問,趙琰一愣,隨即說,“沒消息,學校裡沒有人知道學姐去了哪裡,學生會裡傳學姐因情傷輟學了,也有人說學姐因爲受到的打擊太大,自己出去散心然後就失聯了。”
“顧小沫,你問這個幹什麼?”李曉曼問,我搖了搖頭,“沒事,只是好奇,隨便問問。”
景重的注意力都在鬱文景身上,似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讓他將注意力從鬱文景的身上挪開一分鐘。
再碰到陸離的時候,我並沒有那麼排斥,我想記起那些被我遺忘的記憶,而陸離或許是最瞭解我那段過去的人。不論我之前跟他發生過什麼樣的不愉快,爲了找回記憶,我也該好好的在陸離身上打探一些有用的信息。
放學後,我跟着陸離離開了學校,他帶我來餐廳吃飯。
“之前我們一直來這裡吃飯,你喜歡這裡的酸菜魚。”陸離帶着笑說,順便幫我碗筷擺放好。
“我不記得。”我環顧四周,對這裡一點印象都沒有,連熟悉的感覺都沒有。
陸離笑了笑,低聲說,“那是因爲你忘記了。”
“陸離,你之前知道我能看到鬼怪嗎?”我看着這個古樸的裝修,企圖找出一點線索,一點關於我記憶的線索。
“知道。”
我看着他問,“能帶我去妖界的雪山洞看一看嗎?”
陸離的手一頓,笑的有些勉強,“小沫,怎麼突然想要去雪山洞?”
“去看一看瓔珞,不可以嗎?”
陸離愣了一會兒才說,“可以,你想什麼時候去,我就什麼時候帶你去。”
“現在可以嗎?”我緊接着問,完全不想再繼續拖下去,對於未知的事情我很恐懼。爲了打消心底的恐懼,我不得不應着頭皮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