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車，對於尋常家庭來說，雖然不算小事。
但與貌似初戀女友的終身大事相比，後者顯然更令冷然吃驚，以至於在人前如此的失態似乎還是頭一遭。
“嗨，冷，冷總，原來你也認識我們呂總呀。”
趙吾中擅長打圓場，這時候不說話真是沒有道理。
他也不指望一招見效，就能把失了魂的人輕易地拖攥回來。
這樣，他又偏過頭臉來埋怨屠美丹，順帶支了一招也就說：“你，你怎麼也不早說喔，那更是一家人了，價格嘛……價格方面還可以再商量，方便的話，你讓冷總也給呂總去個電話，說說這事。”
有過一面之緣算不算認識？
屠美丹還真不好說，只好不置可否地調侃說：“他，他應該同老闆娘更熟些，嘿……我說你！還買不買車了？整一個花癡樣的人。”
冷然本來已經差不多分散了不依不饒兩雙眼睛的注意力，沒想到卻被屠美丹好死不死一句不耐煩的話，驚得黯然失色。
是的，地上的手提包丟了，還可以再撿回來。
他震驚過後，心裡頭一陣茫茫然的失落感，又該用什麼來填充？
他沒了方向般地只能老老實實坐回原位，自然也聽不出屠美丹話中的味道，也就附和着說：“嗯，好，不買了，再看吧……”
“好你個頭，再看你的鬼。”
屠美丹分分鐘傻了眼，氣極了也就脫口罵道，“你傻了啊，是不是被鬼迷住了心竅？”
她沒有罵醒冷然，反而給自己提了個醒兒。
她是不能知道他心裡頭究竟都在想些什麼，卻不等於她不能迷惑他，從而干擾他的意識。
不買是不是？還非得叫他買了不成。
屠美丹嘴角牽了牽，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淡淡地不着邊際。
她這便對着冷然那雙本就迷亂的桃花眼，催促着說：“趕緊爽快的，人家趙總時間寶貴着呢，可沒功夫陪你在這兒磨洋工。”
“好好好……買買買，馬上買……”
看着就像個暴發戶，冷然立馬反應快，跟着也就吐出了他內心深處的大實話，“呃，就速騰吧。”
“什麼！”
趙吾中善於察言觀色，早也發覺了身邊兩人的關係不一般，索性也不作聲，任憑他倆一唱一和，聽着倒也滿有意思的，可萬萬沒料到有人居然冒出了一句大實話，也就着實嚇了他一跳。
他臉色明顯有些難看起來，猶疑着面前這個“暴發戶”該不會是個標準的癟三吧？
他到底算是老闆，也就是呂總高菥聘請來的總經理，正如屠美丹所說，上班的時間還真不太夠用，退一萬步說，就算時間再多，也不能浪費在銷售顧問便能搞定的事情上吧。
好在下一刻。
屠美丹知道這個“癟三”肚子裡到底有幾條蟲似的，也就連忙幫腔着說：“不是不是……他說錯了。趙總，這麼子吧，就庫存現成的那一輛，一口價，八十萬了，你看行不行？”
談到價錢，事關正主子要掏腰包的事情。
冷然這回更是沒腦子似的，也就再次附和說：“對對對……就八十萬，一口價，馬上提車付款。”
超吾中終於輕舒一口氣，緩過神來。
職業習慣使然，就算價錢賣得再好，他也會露出犯難的表情，何況還沒有。
他甚至有些佩服面前這個老闆特意挖來的美女經理，隨便一口價，也就剛好踩在他的權限範圍。
趙吾中瞬間又把眉頭皺得更緊些，肥胖的人要做這些個動作，就好像信手拈來般那麼容易。
他這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也就爲難地說：“太，太低了，太低了，加點點吧，真是不好交差，或者這樣了，冷總，你跟老闆說說看……實在不方便，讓屠經理打個電話也行。”
“趙總喲，你也真是，也不看看人家冷哥，這會兒變得有多爽快，馬上就說提車付款的事了，呵呵……反倒你，小家子氣起來，一點也不乾脆，變着法子來加價。”
屠美丹是要冷然買車，卻不等於要買貴。
她原來做人的時候應該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吧，也就毫不含糊地又說：“呂總的電話嘛，我也不打了，你就看着辦吧，能成就成，不成就算。”
也沒等還在猶豫不決的趙吾中開口，她再次得理不饒人地溜了一句話出來：“呃，都還沒讓你亂七八糟地送裝修、送保修什麼的……”
“這，這……屠，屠經理，不，不是，不是這個意思，真不是這個意思……”
趙吾中眼見美女經理這便要生起氣來，趕忙接下話來。
只是習慣了平常的作派，他終究還是停頓了會。
然後，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彷彿下一秒就會被老闆痛罵一頓似的，他這才哭喪着臉說：“成……成成，就這麼說吧，八十萬就八十萬，再怎麼子，屠經理，你都這麼說了，我，我難不成還敢不給面子？”
他說的還真是實話。
老闆看中的人必須給面子，指不定往後成了同事，也沒準會發生什麼倒黴事情，大家好來好去，總能碰到機會，幫襯着在老闆面前說些好話。
可趙吾中哪裡會知道屠美丹的底細？
她上一刻還真是差點兒動了真氣。
呵呵，她的這個真氣可不是尋常說的那個生氣的“氣”，而是能夠迷惑人的鬼氣吧。
所以說這單買賣，就算趙吾中扭扭捏捏地不答應都不成，註定了冷然這便要去付款提車。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屠美丹自然樂得坐享其成，也就看着趙吾中一路領着像個暴發戶的冷然，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美滋滋地品上了一口，還未徹底涼透的茶水。
而她之所以執意如此，其實還是想看看冷然到底是不是有錢人，以至於有錢到什麼程度。
她到底還是失望了。
就在冷然開着輝騰，完全沒有目的地四處兜風的那時候，太陽當空照。
冷不丁，卻有一股大冷風徹底地將他吹醒。
冷然猛地一腳剎車，也就偏過白得像紙樣的頭臉，一連串地緊跟着發問：“怎麼回事，剛纔？我，我怎麼開這車？怎麼不是速騰？好吧，還沒買是不是？咦，你的車呢？”
“什麼怎麼回事，沒由頭的一股腦兒這麼多古怪問題，我怎麼知道你怎麼回事？”
屠美丹尚存希望，也就不動聲色地說，“呃，我的車嘛……這個我知道，趙總幫忙，喊人先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