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刁大被賴司機一眼認出來的那一刻起。
阿炳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躲躲閃閃的頭臉真恨不得有個地縫兒,直接就給鑽了去。
冷然也真心覺得沒他啥事了。
估計有關刁大的故事全是道聽途說,就像賴司機那樣刻骨銘心地記着人家,可人家不認得她,有個屁用。
既然這麼倒黴今天真給碰上了黑社會,也不等黑社會再次發話,省得到時候難堪,冷然甚至都不好說什麼,也就擼了擼屠美丹。
她顯然早就已經放下了雙腳,規矩了不少,也明顯知道冷然接下去要幹什麼。
好吧,屠美丹畢竟還算是良家婦女,雖然會抽菸,偶爾還會爆粗口,甚至搞些損人不利己的惡作劇,卻也不可能像阿炳那樣神經病,更不可能輕易去招惹黑社會。
冷然到底不放心地又朝屠美丹使了使眼色,也就站起來伸手去拿行李架上的箱包。
他知趣地準備後撤。
只在等屠美丹最後一個穿鞋動作的那時,冷然禁不住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剛纔還神思不已的刁大。
除了一身黑乎乎的長毛分外惹人觸目外,其貌不揚,五短身材。
那就應該是兇了?可假使都不要命的話,誰不會兇哦?
他難道真能有如傳說中的那般厲害?
冷然到底還是暗自嘆了口氣,服氣地認爲似乎也只有這麼樣的一個精壯漢子纔可能配稱得上神槍手吧,據說有個萬人斬的拳王也不過如此。
看到冷然這麼肯給面子,雖然還站在那裡探頭探腦地,那個被刁大喊作阿水的成年男子也就不再爲難他。
卻仗着身旁的兇勢,他變本加厲地點着車上的其餘人等,隨口也就尖聲尖氣地叫了起來。
“還有的人,也都給俺聽到來,這趟車……俺們包去生米了,如果有中途下車的,現在就趕緊給俺下……這一路以後都不停了。”
他這一叫,明顯犯了衆怒。
大家可以怕神經病,也可以怕鬼臉大媽。
但這些非常人只是存在那裡,不去招惹他們通常都會沒事,顯然也不會引起同仇敵愾。 Www ●ttkan ●¢ o
而現在,車上絕大多數人還並不知道後來的這兩個惡人,便是傳說中的黑社會。
在三三兩兩的異議聲出來後,肯定會有更大一點膽子的人跳將出來。
比如,馬上就要在元陰縣下車的那個又煲起電話粥的青年男子。
他聞聲,也就匆匆掛了手機跟着挺身而起。
似乎也沒有太留意剛纔就要火拼的事,又似乎根本就當刁大他們倆不存在一樣,他只朝着就要落座的賴司機以及不知所措這才站起來的韓姓乘務員,大聲叫嚷了起來。
“怎麼可以這樣子!這裡到元陰縣城,至少還有五六公里路,難不成,都叫我們走過去?
“不可以,不可以,否則……退票!退票!”
因爲被刁大傷透了心,又緊接着被阿水嗆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賴司機,也就是她自己和刁大說了名字的賴小蓮,失魂落魄或者說是各種心思都有地,還是一屁股照舊坐了下去。
她只管充耳不聞,其實是人在邊緣的時刻。
也就只好韓姓乘務員勢單力薄地勉強登場。
可一邊是上帝,一邊彷彿還是賴老闆的老相好,左右爲難之間,她也就只能左看看,右瞅瞅,明擺着是要這兩邊人自己商量着辦。
這當下,只能速戰速決,殺雞儆猴了。
眼見自己仗着刁大的兇勢,尖聲尖氣的三兩句話顯然還唬不住人,阿水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兩下,也就二話不說地小跑幾步上前,狠狠地照着青年男子的臉上,卻是娘娘地一巴掌甩了去。
被打的青年男子到底是個文弱書生樣,捂住頭臉的時候,都還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只好憤憤地君子動口不動手地朝着阿水怒吼了幾聲:“你……你怎麼打人!你,你竟敢打人!”
只這一會兒功夫發生的鉅變,沒有影響到已經搬遷到後頭,正在上行李的冷然以及自尋空座位,施施然坐下的屠美丹。
阿炳今天也出奇地安靜,竟然不瘋不顛地也跟着他們坐到了後面的位子上。
他似乎成了他們的小跟班。
反正又沒有什麼牽絆,阿炳後發先至,反而更早地穩定下來,也就剛好看到更多人似乎只是聽到的耳光響亮。
他又不禁出格了,手掌拍拍也就歡聲叫了起來:“好耶好耶,打架咯,嘻嘻……好看好看,真好看!”
惹得衆人只管怒目而視,也不過是在尋找另一個出氣筒而已。
左右惡人太彪悍,車上又沒有敢於硬碰硬的英雄人物,陸續有人選擇下車。
彷彿任何事情也都是這樣,只要有一個人帶頭先做了,許多人都會前赴後繼地跟着來。
那個被打的青年男子在阿水隨後的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語聲中,也選擇了倉皇逃竄。
但在臨下車的時候,他終究還是無比挑釁地正告說:“你,你等着!我,我會去告你,告你打人……你,你竟敢打人!”
阿水流裡流氣地索性坐到一個空位子上,細聲細氣地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纔說的話:“操……打的就是你這種人,娘希匹的,不識擡舉!死一邊去!”
……
車上絕大多數都是半路上車人,目的地顯然都不是生米縣。
看情形,這兩個惡人又似乎說到做到,於是還在猶豫的其他人等也就只好自認倒黴,下定決心後,也都通通下了車。
彷彿只是一眨眼之間發生的事。
一時間,班車原有的乘客就只剩下了冷然仨,自然會傻了眼。
冷然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萬萬沒料到的是,那個鬼臉大媽居然也隨着最後一撥人流下了車。
他因此沒有留意到大夥兒擁堵下車的那時,有一位中年男子領着一位青年男子反而不顯山露水地上了車,正往他原來坐過的那排位子上坐去。
車上還有一個目瞪口呆的人自然是韓姓乘務員,轉瞬間,空蕩蕩的車以及空落落的人。
她百感交集地始終只能是猜到了開頭,沒想到結局竟會成了這樣子。
以至於面對新來的一夥半路上車人,那個上車買票,原本是天經地義的理由,她這會兒竟然說不出口來。
她只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總拿眼睛瞅向此時人在邊緣的賴老闆,也只有等賴小蓮拿主意的份。
韓姓乘務員終歸想錯了。
這一夥半路上車人明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班車的指揮權顯然早就被那個一臉凶煞的刁大,牢牢地控在手上。
他事實上也已經發號過施令。
一切也進行地相當順利。
刁大比較滿意地看着後來的那兩位男子輕鬆地落坐後,明顯有些上了癮,也就當仁不讓地說:“可以了,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