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瓊風中毒一事叫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不已,這震驚尤以丁少宗最難以置信,畢竟王瓊風的每一餐飲食都是他親自過問檢查的,甚至都是親自試菜的,他丁少宗體質這般孱弱都沒有中毒跡象,以王瓊風的修爲更不可能出現問題。
但眼前事實不容許他爭辯,他師父確實中了玄天明的毒藥,而且已經整整三年有餘了!
丁少宗急忙跪地道:“是弟子疏忽,竟然……竟然讓賊人下了毒藥!請師父恕罪!”
王瓊風輕輕悶哼了一聲,臉色愈發難看,他身上的毒素似是開始蔓延開來,各處肌肉已經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抖動,顯然這毒藥異常痛苦,絕非一般的毒品。
他心頭哀怒並生,更夾雜着痛楚,惟有苦笑道:“少宗,此事與你無關,想來是他與門人勾結,在我飯菜之中下了不易察覺的毒藥,日積月累,才能出現症狀,此事爲師尚且不能察覺,你又如何能知曉?”
丁少宗的雙眼之中已是有淚花閃現,哀聲道:“不對,就是弟子失職!弟子對不起師父!”說完,他猛地磕頭,只磕得整個額頭都是一片血紅。
玄天明見此,忍不住嘲笑道:“好一場感人的師徒情,但可惜你們現在才發覺已經太晚了,不如你們到了黃泉之下再好好敘舊!”
丁少宗聞言,已是悲憤道:“你真是好陰險!到底是哪個弟子?竟做出這等欺師滅祖之事?!”
玄天明冷笑道:“你這話問得可不是太蠢了,我如何能告訴你?不過御劍宗內想來能做得出這件事的人也不會太多。”
丁少宗氣得渾身發抖道:“無恥之徒!無恥之徒!”
齊雲飛在一旁聽了這三人的對話也是情緒複雜,他雖想殺王瓊風,但一想到要通過下毒暗算之法擊敗他,心中還是有幾分不齒。
大丈夫行得磊落,他齊雲飛報仇亦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如何能做這等下三濫的事。他望了一眼玄天明,疑惑道:“師叔,你竟然用這法子……我等若是本領不濟,大可再修煉數年,也不必用這下流之策。”
玄天明登即怒喝道:“你懂什麼!你再修煉幾年也一定不能擊敗王瓊風,難道要等到他老死再來挫骨揚灰麼?須知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若不把握好這次機會一舉破敵,你我只怕今生都沒有希望了!”
齊雲飛還欲爭辯道:“可是……可是……”
玄天明立即喝止道:“可是什麼,無毒不丈夫,你忘了當初他是怎麼對付你師父的!你講道義,可是世人誰跟你講道義?”
齊雲飛一時語塞。
王瓊風更是眉頭緊鎖,他只覺得自己體內開始翻江倒海,這毒素原本悄無聲息,只是剛纔自己使出了日宗劍,突然間就爆發出來,這神劍威力巨大,加上毒藥侵蝕,一時間身體受了反噬,當真是苦不堪言,但眼前情景由不得他示弱,於是強裝鎮定,冷喝道:“你究竟是誰,魏師弟雖與我有間隙,但他爲人光明磊落,絕不會做下毒這般陰險歹毒之事,你根本不是魏青虹!你到底是誰?”
玄天明怔了一下,而後乾笑了兩聲道:“我若不是魏青虹,那我還能是誰?你這問題太可笑了!”
王瓊風冷靜道:“昔日靈劍閣一事,我也到了現場,現場疑點重重,雖有打鬥痕跡,但卻始終只有一個人的劍氣殘留,陸子陽根本不是被人所殺,他是自己使出海宗劍殺了自己,我原以爲可能是陸師兄有什麼難言之隱,故意要以死相逼,所以在未查明真相之前我未曾聲張,只是要門人下山追回齊雲飛和乾坤九劍回來問清楚,但不想這一切原來都是你佈下了一個局,你真是好有苦心,這一切都只是爲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慾!陸子陽!你根本就沒死!”
這話一出,齊雲飛登即顫抖了一下!玄天明不是魏青虹,而是陸子陽?!陸子陽沒有死?!
齊雲飛極度震驚,他回過頭看了看玄天明,黑白冷漠的面具之後究竟長得什麼樣子看也看不清,只是這人的身形氣度明明與他師父完全不同,怎麼可能是他師父,靈犀長老陸子陽? шшш✿тTk án✿¢O
齊雲飛搖頭否認道:“不可能,我師父不是這個樣子,若是我師父我不可能認不出他!他說話的聲音也不是這樣的!”
王瓊風冷冷道:“那你見過你師父真實的模樣麼?你聽過他真實的聲音麼?”
這個問題讓齊雲飛心中突然一寒,靈犀長老與他朝夕相處十餘年,他見過他真實的模樣麼?他每日出現在齊雲飛眼前的樣子是那般和藹可煦,可這一切都是真的麼?他齊雲飛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還是都是靈犀長老給他的假象!
有人佝僂着背跛着腳行走一輩子,只爲讓人覺得他是殘疾之軀,可是真正的他究竟是什麼樣子誰也不曾看到,這樣的例子不是沒有出現過。
突然所有的碎片都開始匯聚,變成一幕幕更加錯綜複雜的畫面,陸子陽,魏青虹,玄天明,殺害施萬晏的神秘劍客,趙歸真口中的故人,這些人都和玄天明有這千絲萬縷的聯繫,究竟哪一個纔是真實的他!又或者這些都是同一個人,都是陸子陽杜撰出來的假象?
這些所有的假象都只會指向一個唯一的答案,只是在這之前,所有人都不清楚玄天明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齊雲飛喃喃道:“師叔,你……”
王瓊風冷冷道:“或許,你應該喊他師父更恰當!”
齊雲飛驚得差點摔落手中的乾坤九劍,他不是沒有懷疑過玄天明就是他師父,但一則玄天明的外形與陸子陽差別甚大,從外形上判斷不可能是他。二則他始終不敢相信事實會是這樣,他師父沒理由騙他來做這麼多事,於是一度騙自己不可能會是這樣的結果,只是聽得王瓊風說起這個真相,不由得再次震驚的瞪大了瞳孔,顫抖問道:“你……不是魏師叔,你真是是我師父?”
玄天明嘿嘿嘿地乾笑了兩聲,他似是下定了決心,冷幽幽道:“你們到現在才發覺這個問題麼,可不是太晚了?!”
“或許,我不需要再帶這個面具了!”
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陰陽面具,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容,一張乾枯如殭屍的臉龐,可這人並不是靈犀長老陸子陽,更確切的說這就是具半乾枯的毫無生氣的屍體!
齊雲飛一下子更加疑惑不解,這人又是誰,怎麼會是自己師父陸子陽?
只是王瓊風見了這面龐,卻不禁憤怒道:“你……你爲何不讓他入土爲安!你究竟還要折磨他到什麼時候!”
玄天明冷笑道:“折磨,我怎麼捨得折磨他?”
御劍宗內撲朔迷離,似乎這真相就要解開了,而千里之外的道壇決上卻是進入了白熱化。
趙五郎和宗政太保二人一前一後終於步上了道壇。
四周是跳躍的地火,空氣中一片炎熱,但這二人都是御火的高手,彷彿都巴不得這地火再洶涌一點,空氣再炙熱一些,這火焰燃燒更瘋狂更極致,彷彿只有這樣自己的道法才能發揮到極致。
宗政太保率先開口道:“趙五郎,四年前你我沒有痛痛快快地正面交鋒,今日終於有了機會,我的六陽神鼎很久沒有出手了,你正好可以好好領略下!”
六陽神鼎,丹鼎觀的無上神器,方纔這神鼎纔出四陽就已經把李默然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若是六陽齊出,當真想不出是怎麼一番場景。
其實相比宗政太保,趙五郎並不算純粹的御火道人,他的道法更雜,畢竟符籙之術更加註重陰陽五行相生相剋之理,並不會在某一種道法上刻意追究極致,至陽至剛容易自損,而至陰至寒則容易邪念侵體,只有平衡纔是制勝的法寶。
這也是葛雲生高出符籙門所有人一等的原因所在,他不可以練習某一種道法,而是注重在實戰中相生相剋。
只不過,趙五郎機遇不同,他體內擁有了一隻十分罕見的朱雀火羽,所以比很多御火道人更加快速地練就了一身令人驚歎的御火術!
趙五郎道:“我也常常聽聞秦少商與宗政太保並稱新一輩雙驕,秦師兄劍法卓絕,我等早已有目共睹,卻不知宗政師兄是否能名副其實?”
宗政太保冷笑一聲,狂傲道:“秦師兄首輪就出局,算得什麼新一輩雙驕?如今我已然勝他一籌了,這還需說?”
趙五郎搖頭道:“我看未必,你只是主場作戰,又未遇強敵罷了,次輪你也該出局了!”
趙五郎的口氣已是越發得自信,對陣宗政太保,他實在沒有理由輸給他,並非實力高他一等,而是心志上不允許輸!他就算戰死這道壇決也不想輸給宗政太保!
宗政太保亦是這般想法,趙五郎可算是他丹鼎觀最大的仇敵,若非他的出現,也不至於把門派擾亂成這幅模樣,宗政太保他想要日後主掌這一門派,今日就沒有任何理由輸給趙五郎,而且還要以暴力決絕的姿態拿下這一戰!
怒火在二人之間蔓延,這火焰雖然無形,卻遠比這千年地火更加灼熱心肺,每多喘息一次,就覺得渾身肌肉都在顫抖,體內的真炁更是噴薄欲出!
這二人冷冷對視,都在等待出手的時機!
一刻鐘不到,宗政太保終於按耐不住,率先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