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陰兵原本是長生門中的守門侍衛,如今陰王房長生被封印已有數百年,這些鬼物早被其他鬼道人士所驅使奴役。
只見這些陰兵一個個狀如灰色人形煙霧,左手持着綠色燈籠,右手拿着勾魂鎖鏈,正是:“鎖鏈勾人魂,燈籠收人精。”若是陰兵手中的燈籠越亮,就說明這陰兵收集的魂魄越多,威力越強。
百無邪笑了起來:“早知道這裡有這麼多的陰靈,我何須去抓鬼嬰?小靈子,吃飯的時間到了,出來罷!”他一拍葫蘆,那段根條又蜿蜒而出,它怯生生地盤旋在百無邪的身旁,四處瞧看,生怕遇到甚麼危險。
百無邪有些不滿道:“小靈子,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這綠色的都是什麼好東西?可不比葫蘆裡的好上百倍!”
小靈子終究口饞,它一見無數陰兵持燈漂浮,立即低吼了一聲,水桶粗的樹根立即化作一條比井口還粗大的龍形,靈龍將百無邪環繞其間,頭部撕裂成九個頭顱,如同九頭蛇一般瘋狂地吞噬前來的陰兵。
吞了一陣,靈龍肚子中都是綠瑩瑩的鬼火,映照着整條龍身如翡翠雕刻的一般。
但這些掌燈陰兵數量太多了,層層密佈如漫天星辰一般涌了過來。
百無邪暗自苦惱:“這陰兵太多了,若是再吞下去,非把小靈子漲破不可。”他急忙下令讓黑白雙熊放了吞噬童子,轉身回守,全力對陣漫天的掌燈陰兵。
另一旁,趙五郎與使萬骨錘的汪仁、御千魂幡的李九鬥在一處,起先他對陣二鬼,稍稍佔了下風,多次險些被打翻入湖,但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只覺自己運用符籙道法越發熟練,以往葛雲生教他的所有術法都一一羅列,招招了然於胸,甚至有些只是看過一遍,自己並沒有深入修煉的術法也如明鏡回照,歷歷在目。
他腦海中彷彿有一面巨大的昊鏡,他站在鏡子前,看着所有的術法在他眼前緩緩展開,這些術法中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要點,都看的清清楚楚,自然用起來也就明明白白。
如此打了一陣,趙五郎已經漸漸掌控了局勢,雖然他掌握的還只是一些初級符籙道法,但這些道法若是運用嫺熟,卻也一樣有通天徹地之威。
鬼鍾馗卻並不着急,他笑道:“這倒也好,他自己把靈力慢慢的激發了出來,也省得我還要來煉化。不過,汪仁,朱光,你們也該使出些真本事了。”
說罷,汪仁低吼一聲,巨大的骨錘一揮,無數白骨從錘子中迸發而出,連成一條巨大骨蛇一般的怪物纏繞過來,這萬古錘乃是由一萬種生靈的天靈蓋骨合煉而成,揮動之間,可幻化出無窮無盡的白骨神兵,或變銳利的骨矛,或變巨大的骨盾,或變詭異的骨獸,不一而足,變化多端。
骨蛇狂撲而來,趙五郎冷笑一聲,他覺得自己心口內另一股力量蠢蠢欲動,雙指輕輕抵住眉心,藍光突然消失,紅光卻陡然出現,這紅光一閃,便是一團烈焰噴射而出,轟地一聲就將骨蛇擊退數丈遠。趙五郎再一翻身,紅光再換藍光,手中飛出一符,卻是一道憾地符。
“天蕩地明,山崩地裂,敇!”崖壁上的巨石翻滾,從四面八方砸落下來,轟隆幾聲,將骨蛇砸個粉碎。
鬼鍾馗這把卻是震驚不已,若說趙五郎只是在一個時辰內快速地掌握了混元靈力的運用便也罷了,他方纔這招靈力轉換,可就太令人驚詫了!
就連葛雲生都未必能這麼自如地掌控混元靈力。
這難道正是趙五郎的天份所在?
汪仁怒吼了一聲,再一甩骨錘,這一錘勢大力沉,地面龜裂開來,趙五郎招來的巨石紛紛碎裂成齏粉,這不斷撕裂的巨縫中更有無數骨矛骨刀噴涌而出。
汪仁狂笑道:“凝骨成兵,萬骨穿心,我這招可是百發百中,看你怎麼守得住!”
趙五郎也不硬拼,而是大喝一聲,身子高高躍起,直接朝天際竄去,無數骨矛如飛劍一般也跟着飛了上去。按理說趙五郎的輕功一般,飛上數丈高已是極限,但這遺落淵內重力有別常理,趙五郎他人在半空中,忽然身子一旋,天換做了地,地倒轉成天,整個人直接就往遺落淵的對面掉落下去。
百無邪不知詳情,驚了一下,叫道:“黑炭!”
鬼鍾馗卻對這裡的情況一清二楚,他未曾想這小道人竟能巧妙利用地勢躲過汪仁必殺的萬骨穿心,忍不住叫罵了一聲:“臭道士,倒是有幾分聰明!”
說着,他一揮扇子,汪仁和李九也收了骨錘和黑幡朝對面飛去。
百無邪剛要追擊過去幫忙,手執萬蝠壺的曹十、手握奪魄劍的張四就圍了過來,這二人一個乾瘦如柴,一個肥碩如豬,抖了抖焦黑的戲服,陰陰笑起。
曹十引動萬千蝙蝠,呼啦啦地朝百無邪飛去,黑蝙蝠一隻只紅眼利齒,發出吱吱吱的暴躁聲,讓原本就陰暗的四周更顯混沌無光。
而張四一凝劍光,念道:“收魂奪魄!”一陣陰風從劍尖中散發出來,化作無數黑色劍影也竄了出去。
百無邪急忙召回雙熊,烈風熊仰頭一噴,烈焰噴薄而出,直燒得無數黑蝙蝠噗噗落下,遺落淵內一片焦臭。而寒霜熊猛拍地面,霜刀迸射而出,曹十和張四兩個陰將被震得退避三舍,也不敢靠近。
百無邪見逼退兩名陰將,立即雙腳一點,也朝趙五郎的方向飛去。
黑石崖壁上,趙五郎剛一落在對面,就見無數掌燈陰兵圍了上來,綠幽幽的多的數也數不清,這些陰兵揮動手中的勾魂鎖紛紛朝趙五郎丟來。趙五郎也不再疑遲,光芒又一換,立即招出火精,火精飛舞而出,帶出道道炙熱的烈焱,圍成一個巨大的火圈,竟叫陰兵一個不敢靠前。
朱雀烈焱,乃是純陽之力,正好剋制這些陰邪之力!
汪仁、李九追擊而至,趙五郎喝道:“火精助我!”火精雙翅一扇,烈焱噴涌而出,李九還想祭起千魂幡來收火精的火焰,但這把他卻失算了,烈焱呼嘯而過,轟地將他的黑幡引燃,嚇得李九哎喲一聲就甩了旗幡。
汪仁再飛骨錘,空氣中爆裂出一陣惡鬼的尖嘯,這次骨錘卻變化成一把四五丈長的巨大骨刀,刀背上瓚着無數的骷髏頭,一直連到刀柄,看起來霸道至極。
汪仁喝道:“凝骨成兵,骨刀斬魂!”骨刀橫空劈了下來,帶來強大的力道。趙五郎深知這一刀威力極大,身子一閃躲過了第一刀,骨刀卻如同惡獸一般,又迅速橫劈過來,趙五郎眼看躲不過去了,捏了個金光金身咒,以自己肉身硬抵住這一刀。
嘭!
骨刀威力巨大,趙五郎被劈了一下,直接飛出十幾丈遠,金光金身咒立即破裂,他哇地一聲又吐出一口鮮血。
汪仁得意不已,御刀再擊。
趙五郎眼中藍光急轉,忽然身影一晃便消失無影。
汪仁和李九正奇怪趙五郎跑哪裡去了,忽然半空中傳來一聲老鼠般窸窸窣窣的叫聲:“那道人唸了七星閉月咒,偷偷躲在那裡了。”說話的正是拿紅油傘的朱光,他握着紅傘整個人飄在半空中,手指指着一處暗處,正是趙五郎躲避之處。
這兩人細眼瞧去也沒看出趙五郎在那裡,心想這道人的隱身咒還有幾分厲害,當即朝朱光叫道:“老五,快讓他現出原形!”
朱光飛出紅傘,說了句:“月下顯形!”紅傘傘面上發出一道藍光,藍光所到之處,如同月光穿透迷霧一般,萬事萬物都顯露真形,趙五郎被藍光一照果然無所遁形。
趙五郎氣得立即朝朱光飛出一張火符,罵道:“死耗子,要你多嘴!”烈火飛擊而過,朱光急忙收回紅傘撐在在即頭上,說了句:“避!”
嗖地一聲,朱光也消失不見。
“這到底是什麼法寶?”趙五郎看那傘模樣奇特,既可以破法,還可以隱身,顯然不同凡響。
他還未想明白,汪仁和李九就再發招而至。巨大的骨刀凌空斬下,挾帶着李九的惡鬼冤魂。
這骨刀力道十分霸道,趙五郎符籙之法再運用的精妙也始終受他自己內力所限,想要硬對硬地擊敗這骨刀難之又難。
但趙五郎腦中電光一閃,心頭卻有了制敵的辦法,他仰頭道:“惡鬼,你以爲我真的奈何不了你的骨刀麼?”
趙五郎身形急閃,立即往湖邊掠去,汪仁和李九窮追不捨,而另一邊曹十、張四跟着百無邪等人也追了過來。
趙五郎跑了一陣突然停住了腳步,整個人站立在湖邊,冷冷地看着追過來的汪仁等惡鬼。
他雙指微曲,捏了個雷訣,念道:“道合於心,萬法自然通靈,神聚於頂,諸法無一不應,五指運雷,五雷皆應,雷從心生,速滅邪靈!”
一團紫色雷球閃耀而出。
鬼鍾馗輕搖黑扇,笑道:“我以爲是什麼了不得的道法,不過又是這掌心雷而已,對付我的五鬼可沒什麼用,五鬼聽令,速速擒人,不得稽停!”
汪仁雙手一合,無數碎骨凝合成巨大的白骨刀;曹十萬鴉壺一舉,萬千黑蝙蝠飛舞而出;張四和李九也紛紛飛出奪魂劍和千魂幡,空氣之中彷彿有萬千虎豹怨靈在嚎叫,百無邪忍不住驚叫道:“趙五郎,快躲開!”
趙五郎不懼反笑,手持雷球劃過水面,紫色電芒一觸碰到雷澤湖水,就聽嗤啦嗤啦的聲音不絕於耳,湖水中無數孑孓一般細微的流光迅速匯聚過來,小小的雷球不斷旋轉變大,只是眨眼間,就已經變成磨盤一般大小。
鬼鍾馗驚訝道:“你竟敢借雷澤的雷力?”
趙五郎手中的雷球已經亮如一輪紫日,他猛地一甩雷球,喝道:“我雖不能驅御天雷,但萬物之中皆有五行,凡是五行之力,皆能爲我所用,這便是符籙之法!”
“雷法鎮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