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太子廢的突然,羣臣之間都沒有什麼準備,所以一時之間,大家還都沒有適應過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竇嬰爲此專門來拜見景帝,希望能討一個說法。
景帝自然是沒有給竇嬰什麼好臉色看,竇嬰一時氣不過,乾脆稱病,隱居在南山上。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慄賁多次上奏,希望皇上能看在慄家的份上,景帝能網開一面,但是景帝沒有同意。慄賁無奈,只能藉助民間的力量,希望通過民間的請願之類的,讓景帝能放過慄家。
但也就是這個舉動,大大刺激了景帝的神經,蕭明所在的北門,也因此任務繁重了不少,但衛綰又是一個不管事的主,重擔之下,蕭明也有些吃不消。
朝廷的治安問題,當然是一個大問題,景帝就把衛綰找來,希望聽聽他的建議。
“衛綰,朕封你爲中尉,可不是讓你在這裡無所事事的,眼下長安民怨沸騰,你可有良策?”
“該過去的,就一定會過去,陛下又有什麼可擔憂的。”
“明明是慄姬和慄卿企圖謀害於朕,可是照民間所說,反倒是朕強加在他們身上一樣,這個慄賁,真是一個禍害。”景帝也因爲此事煩惱不已。
“畢竟太子一死,民間有些不滿之聲也實屬正常,皇上何必去理會?”衛綰倒是滿不在乎。
“太子一死,朕也心疼,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後悔也沒有用,如今的慄賁,一定要重懲。”
“但是……”衛綰明顯有些不願意。
“怎麼了,難道中尉覺得不妥?”
“此事皇上還是另請他人吧,下臣下不了手,畢竟如今慄家已經是大不如前,再因爲這個原因怪罪於慄家,下臣覺得大爲不妥。”
“好你個衛綰,你這是覺得朕做錯了?”
“下臣不敢。”衛綰解釋道。
“好了好了,朕是知道你的脾氣的,看來這件事情,還應該找一個靠得住的人才行,這件事情就交給郅都去辦吧。”景帝一揮手,說道。
衛綰也不接話,算是默認了這個決定。
郅都原來也是郎官,但是以公正出名,不畏強權,也能拋開情面,是個赫赫有名的“酷吏”。
衛綰如何不明白景帝的意思,郅都擔任中尉,對於慄賁等人,絕對是隻有壞處沒有好處,既然自己現在已經不討喜,衛綰把身邊的事情交代一下,也算是正式離職卸任。
聽說衛綰被貶的消息,蕭明還有些沒有適應,自己在北門還沒上任多久,上司就換了一個人,雖然平日裡也不管事,但是這麼多天相處下來,對衛綰的印象倒也不算壞,與公與私,蕭明也應該去看望一下離任的衛綰大人。
看到蕭明來看望自己,衛綰還是有些吃驚,說道:“我也沒有想到,在我離任的時候,竟然還會有人來看望,真是……”
蕭明笑道:“大人原本只要接受景帝的建議,也不會淪落至此,現在失了官,仔細一想,倒也不見得就是壞事。”
“對對對,還是你看的明白。”衛綰說道,“我還以爲世上的人都覺得我格格不入,哪裡知道校尉大人也和我是一樣的性情。”
“哪裡,大人高看我了,我只是俗人一個,哪裡能和大人相比?”蕭明知道,自己怕是一輩子也成爲不了衛綰這樣的人,雖然心生羨慕,但也只是羨慕而已,要是真的做起來,蕭明也不一定能下得了這個決心。
“慄家和我畢竟有些關係,這種事情真要做起來,我也下不了這個心,現在皇上的心思我也是捉摸不透,遠離官場未必不是一件壞事。”
“大人說的可是竇嬰竇太傅?”
“自己的學生變成這樣,他的心裡應該也有愧吧!太子一事,本來就疑慮重重,現在這水這麼渾,及早脫身不見得是壞事,竇嬰比一般人看得遠啊!”
“大人能如此想,下官也就放心了,不知接下來大人有什麼打算?”蕭明問道。
“我這一生,平平淡淡,沒有什麼大的功績,全憑文帝賞識,纔有了今天的衛綰,現在歸家,也算是有一個好歸宿。”
“我相信,大人一定會很快重新回來的。”蕭明笑道。
“借你吉言吧。”衛綰不置可否,“新來的中尉大人郅都,可不是什麼善主,校尉大人平日裡要多加註意纔是。”
“聽說是一個酷吏,做事情毫不講情面。”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郅都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我和他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接觸,當年在濟南郡做太守的時候,郅都不講情面的名聲就已經傳遍諸侯,各個諸侯,見到他,就像是貓見了老鼠一樣,生怕自己有什麼把柄落到他的手中,你說有多可怕。”
蕭明心悸不已,這種狠角色要是自己的上司,豈不是要吃盡苦頭?
“但是他的確不失爲一個好官,爲人公正廉明,因爲執法兇猛,那些列侯宗室,偷偷給他取了一個外號,叫做‘蒼鷹’,說他執法和蒼鷹一樣,兇猛,迅速。”
蕭明感嘆道:“照大人所說,下官倒是寧願希望自己的上司還是衛大人您,至少不用天天提心吊膽。”
“照我看,皇上既然把此事交給郅都去辦,慄家人估計都不會有好下場,但是我在這還是要厚顏說上一句,有什麼能幫得上的地方,還請校尉大人多多擔待纔是。”
蕭明自嘲,如果衛綰知道這一切都和自己脫不開身,不知道又要作何感想,不過蕭明還是答應的很乾脆:“如果能幫得上忙的,下官一定義不容辭。”
……
回到北門,何賓磊正等在那裡,見到蕭明前來,趕緊上前說道:“校尉大人這是去哪了?中尉大人可是等了你半天了。”
蕭明一想到中尉大人是那個毫不講情面的郅都之後,冷汗都冒出來了:“什麼事情?”
“中尉大人剛剛下令,把慄賁一行人給抓起來關進大牢,可是到哪裡都找不到校尉大人你,所以……”
“我……我剛剛吃壞了肚子,來晚了,現在就出發,趕緊的。”蕭明可不敢再惹得這個中尉大人不高興,誰知道他會不會把用來對付諸侯的那一套來對付自己,聽了衛綰的話,蕭明對於郅都,可是有着一股天生的恐懼。
慄賁被蕭明帶了回來,關在大牢裡,等待着第二天接受郅都的親自審問,蕭明可以想到,慄賁明天的結局會是如何,但是他猶記得衛綰大人臨走的時候對自己說過的話,該幫忙的時候還是要幫一下,蕭明把人把牢門打開,讓自己和慄賁見上一面。
“校尉大人,這……上頭要是知道了,可不得鬧出什麼大事來?”
“行了,這話只要你不說出來,其他人哪裡會知道,我也只是說上幾句話,不會爲難你的。”蕭明說着,從身邊拿出兩吊錢,遞了上去。
“那……校尉大人記得快一點,要是被中尉大人知道,後果……”
“我不會爲難你們的,說完幾句話,我就會離開。”蕭明說的信誓旦旦。
牢門一打開,蕭明走了進去,酸臭的氣味撲鼻而來,慄賁躺在地上,一副落魄的樣子。
看到此處,蕭明也不禁有些同情起他了,說到底,把慄賁害成這個樣子的,自己倒也是“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