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公十年,曹劌面對着齊國大軍的時候說出了十分精話“夫戰,勇氣也!”失去了勇氣的軍隊,哪怕兵力是敵軍的十倍百倍,也不可能獲得勝利女神的青睞。
在長社,皇甫嵩率領的就是一支這樣士氣極低的軍隊。危急關頭,皇甫嵩臨危不亂,卻從中看到了勝利的機會在長社城西北,潩水和甫濮、北濮二水交匯於此,時值夏日,河畔生長着茂密的蘆葦,波才英勇善戰,卻缺乏軍事素養,黃巾軍爲了取水方便,竟紮營在了蘆葦叢中。
皇甫嵩在此時的表現極爲精彩,他在召集了衆將,“兵有奇變,不在多少。今賊依草結營,易爲風火。若因夜縱燒,必大驚亂。吾出兵擊之,四面俱合,田單之功可成也。”皇甫嵩先指出作戰不光要看兵力的多少,然後提出了可行的計劃,最後再用戰功激勵衆將。
黃巾軍抓到官吏一率是殺了祭天,漢軍斷沒有投降的可能,而長社城小兵少,不足以爲恃,上下都覺敗多勝少,遂人心惶惶。此刻,皇甫嵩指出了敵軍的破綻,衆將前進便有大功,後退必死無疑,個個奮勇當先。
當天傍晚,長社起了大風,火借風勢,大風十分有利放火。漢軍都認爲這是上天的保佑,士氣大振。深夜時分,皇甫嵩軍依計行事,派精銳潛出城,在黃巾軍營壘外,四面縱火併大聲呼喊,又在長社城上舉火把遙相呼應。
黑夜中遭到突然襲擊,黃巾軍也不知漢軍有多少人,以爲漢軍援軍已至,自己陷入了包圍之中,全軍陷入了混亂。皇甫嵩果斷抓住有利戰機,指揮漢軍猛攻。黃巾軍一觸即潰,全無還手之力黃巾軍是農民組成,缺乏訓練,打勝仗的時候勇猛無比,遭遇到失敗,就會不聽指揮,只顧自己逃命了。
不幸的是,屋漏偏逢連陰雨。黃巾軍正在逃命的時候,又趕來兩支漢軍的援軍。
朱儁被打敗之後,並不甘心失敗,收攏了殘軍,便奔長社而來,看到長社火光沖天,此刻趕到,這也就罷了,連曹操都趕到了一起,只能說黃巾軍的運氣不好。
曹操軍到來,並不是偶然。朱儁軍的失敗,震動了整個陽。穎川是陽的門戶,靈帝集合三路大軍,已經是竭盡全力了,短期內是不可能再組織大軍了。朱儁軍的失敗,很可能導致皇甫嵩也失敗,一旦兩軍戰敗,大漢只有調動邊軍平叛,那真就要天下大亂了。於是,靈帝就任命了議郎曹操爲騎都尉,派他迅速趕往長社增援,討伐潁川賊。
這一夜,穎川黃巾軍先被皇甫嵩擊潰,在逃跑中又遇到了朱儁、曹操的圍攻。曹操領兵雖少。卻都是騎兵,黃巾軍大潰,損失慘重。漢軍斬首數萬,屍骸遍野,潩水爲之赤。此後,皇甫嵩、朱儁趁勝追擊,穎川黃巾連戰連敗,再也不能威脅到陽。
可以說,長社一戰已決定了天下大勢,勝負已經見了分曉,再後來的戰事不過是張角等在爲自己的生命而掙扎。
在這天下矚目的一戰中,曹操以一個完美的姿態,出現在天下人面前。在青州都能聽說他的傳聞,據說曹操“身高八尺”云云,誰要說他是個矮子,別人都能跟你急。與此同時,劉備依然在縣收着保護費,依靠着關羽、張飛兩個得力打手,混的風生水起,過着華服賞樂、走馬逗狗的逍遙日子。
“主公,平原郡的情況很好,自從盧尚書三月……不過,大股黃巾沒有,卻不時有小股黃巾繞過國,深入平原……”
甄子然彙報了一下平原的情況,整體說來,平原尚屬平安,平原太守已經命令各地組織私兵剿滅黃巾了,但形勢混亂、賊勢滔滔,若長時間不能平定,久也容易出現問題。換句話說,甄子然是來請求援軍的。
張涵一聽說組建私兵,心裡就不舒服,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溫言撫慰了甄子然:
“元始,辛苦你了!”
甄子然勝在做事情穩穩當當,交到他手裡的事,總能得到妥善處理,爲人又很本份,頗有些任勞任怨,像此去平原壓陣,他也二話不說就去了,張涵對他是很滿意的。甄子然的年齡在從事中是大的了,年已三十七歲的他更爲穩重,聞言正色道:
“主公,何出此言,這不過是本份罷了。”
“元始,世上能做到本份的,就很少見了。”
“豈敢,豈敢,主公錯愛了。”
甄子然微笑着謙遜。張涵哈哈呀笑,也不多與他說。
“伯矩,
練的如何了?”
“回秉主公,騎兵本來就是各郡國的精銳,整編訓練只是爲了統一號令。現在雖然還趕不上邊軍,但已經可以一戰了。”
伍子方的回答信心十足,再怎麼樣,騎兵打步兵,還是小股黃巾,他自然有把握。
“好!伍子方,我命令你五日內過河,由厭次向西,自由攻擊沿途的黃巾、寇匪!”
“是!”
“有沒有什麼問題?”
“騎兵沒問題,不過,渡河的船隻……”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早就命令千乘縣徵用所有船隻……”
“那就沒有問題了!請主公放心,五天內騎軍定會越過黃河!”
“元始,你看這樣安排如何?”
“伍大人辦事,我自然放心。不過,主公,平原太守還有一件大事……”
原來,黃巾之亂一起,黎民百姓可就遭殃了。爲了躲避戰亂,冀州百姓拖家帶口,逃往青州,首當其衝的就是平原郡了。平原太守自然不敢收留,那黃巾去了頭上的黃布就是個老百姓,也拖家帶口的,根本無法分辨,他自然不敢收容。但是,他守得住城池,卻無法守住邊界,在平原的流民越來越多,這也是小股黃巾膽敢猖獗的原因之一。
張涵聽說是此事,也不由分說眉頭緊皺。身爲打漢官吏,守牧一方是基本的職責,戰亂期間,將流民拒之城外尚可,但若說剿滅、查禁什麼的,換了誰,他也不敢做。不過,如何安置也是個令人頭痛之事。
“元始,你估計平原會有多少流民?”
“至少也有十萬……”
“什麼?”
“可能超過二十萬……好吧,我也說不準的,也許會超過三十萬。反正,冀州之前可是八百多萬人口,僅臨近平原郡的清河國人口就超過百萬……”
甄子然的話有點不負責任,張涵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大了。七百萬,這個不用想了,百萬也一樣,肯定安置不過來。這兩年安頓流民,他都安頓出經驗來了,男女老少平均下來一個流民每月最少也需要一石慄才能活下去,這僅僅是指維持生存,需要勞作的話,還要更多一些。而要令他可以自己生存下去,還需要土地、種子、農具、住房等等,等等。
張涵煩惱地看了看在座的從事,張澗若有所思;伍子方聽而不聞,正專心致志算計如何行軍;戲志才忽然在矮几上發現個秘密,低頭研究中;許陵呲牙咧嘴,似乎牙疼一樣……張涵環視了一週,一個想說話的也沒有。
“咳,這事說起來,好象很難,其實呢……確實也很困難……”
張涵這話,把從事們都說樂了,張澗卻沒有笑,他一直負責安置流民,這事最後肯定還會歸到他這兒。
“主公,先說如何安置。象以往一樣,興修水利,開墾好荒地以後,再逐一安置,肯定是不行了……”
一步一步來的好處是穩妥,安置好流民以後,基本不會出現變故。雖然流民種的是官地,要交五成的租子,還要繳納種種稅賦,服勞役,負擔很重。然而,流民安置事宜全部由張澗親自負責,動用了不少從族學調來的學子,經手的屬吏並不敢從中收刮,流民的日子還能過下去。流民安置好了以後,張涵只上報一部分約三分之一,土地也是照此辦理。憑着剋扣下來的租子和稅賦,張涵三年下來,開墾了三萬五千多頃土地,安置了三十多萬流民。
當然,好處不能獨吞的。開墾出來的土地,一成被送給了靈帝,一成被給了張讓爲首的宦官,還有五分被分給了何進等人。經受的官吏和當地的地方官員也會分得一成租子和稅賦。張涵就任青州刺史以來,送給靈帝的土地價值就接近兩億錢。因此,張涵在青州刺史的位置上穩如泰山,上上下下沒有說他不好的。
但是,這個辦法需要時間太長,往往需要半年以上的時間。顯然,並不適合目前的形勢。不要說三十萬,就是二十萬也養不起。
“元溪,不至於吧?原來每年也是安置幾萬、十幾萬的,去年都接近十五萬了,哪怕是二十萬多一點兒,也不會安置不下……”
部東萊從事孫和訝然失聲,疑惑的問了一句。
“不至於?文諧,這兩年傳出青州安置流民的消息以後,來青州的流民便愈來愈多,冀州近在咫尺,不可能不知道消息,只怕不光清河人會涌入平原,安平人、鉅鹿人都會來,到時候,別說二十萬,三十萬都是少的!”
戲志纔在旁接了幾句,這話一挑明,在座的人人面色蒼白。真要涌來幾十萬人,可怎
,王冶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天吶,那得死多少人呀?”
王冶的聲音不大,但屋子裡一片寂靜,每個人都清楚聽見了這話,有幾人臉上頓時血色全無,張涵看氣氛壓抑,就咳嗽了一聲:
“我不管會死多少人,那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是能救活多少人!”
“是!”
張涵的聲音嚴厲而堅決,衆人都感精神一振,齊聲應道。張澗繼續之前的話題,他的聲音依然如故,卻不自覺地加快了說話的頻率。
“所以,此事需要區別對待。對於平原郡本地的流民,可以從中招募青壯,興修水利、道路、城池,也可以從中少量招募士兵,以確保流民能夠活下去。
對於外來的冀州流民,只能選擇其中的精壯進行安置……”
將冀州的百姓,分開打散編組,按照家族男女老少編在一起,這些人算是比較可信的,可以在各地設置流民屯,由屯長管理日常,但附近必須安排當地軍隊監管,以軍法管制,晚上不得出營;不得聚衆;不得喧譁;聽到命令後,立刻原地坐下……張澗說了很多極爲苛刻的規矩,張涵插話說,違者立斬,亂世用重典是必須的,沒有什麼可說的。
沒有家族的,不能證明自己身份的可疑人員,全部集中安置在平原,在附近地區駐紮大軍監視,如有異動,格殺毋論。
“……,以上這些都是指精壯,即五個人中必須有兩個身體健康的壯丁,否則……”
選擇精壯,一來是這些人容易自立,更好安置;,二來也是爲了避免這些人挺而走險。至於其他人,張澗沒有說下去,別人也沒有問。
“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防疫的事現在就要準備了。”
張涵有意出兵,離開臨,事關重大,華佗也出席了。聽了幾人說話,也是有些竿傷,按他一輩子生生死死見的多了,也就不那麼在意了,估摸着要死很多人,華佗首先便想到了防疫。
“廁所、飲水、垃圾這些都有規定,我就不再多講了。屍體的掩埋務必要落到實處,屍體必須深埋在五尺之下,然後填實;不能埋在水源附近,不能敷衍了事,否則此次是要出大問題的。”
“先生說的是。子魚,你記錄一下,各縣鄉亭吏都必須行動起來,劃片分區負責,當日發現屍體,必須當日掩埋,要講清楚,這是神醫華佗的防疫密方,如有膽敢疏忽懈怠者,嚴懲不怠。
還有廁所、飲水、垃圾這些都有規定,也都趁機落實下去。”
“是!”
華對張涵這種見縫插針的本事,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時候也不會忘記利益最大化。
“先生,你繼續說,”
“即便本州徹底落實了下去,疫病的到來,也依然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從現在開始,就需要籌備治療疫病的藥物了。
我一會兒會列個清單……”
“先生費心了,清單就交給仲淵好了,仲淵,務必要準備充足的藥物,越多越好!”
“主公請放心,我明天就先辦此事,可是,現在戰亂頻頻,商人多半會擡價……”
“嗯,”張涵無論公私兩方面掙錢都越來越多,可在同時,他用錢的地方也越來越多,換言之,張涵覺得自己更缺錢了,猶豫了一下,“仲淵,價錢上,就不要太計較,差不多就行!”
張涵這話說的很吃力,這也是他的一貫表現了。換作平時,從事們都會善意地笑笑。但此時此刻,誰都沒有那個心情,許陵只是簡單地答應一聲,便不再說話。
“先生?”
“此次疫病的重災區必是平原,我會帶着學生一起去的!”
華佗並不是與張涵商量,他只是在宣佈自己的決定。在所有這些人中,唯有華佗直呼張涵的表字,其餘都稱主公而不名。張涵安置流民數十萬,自己清廉自守,一芥不取,如此作爲深深打動了衆人,心甘情願尊其爲主。但華佗一心一意研究醫學,並不在意這些。
張涵有點躊躇,華佗是他手中的一道保險,人生在世誰也不敢說不會生病。而疫病這東東可是不認人的,就算是神醫,也未必就一定平安無事,躊躇是躊躇,張涵也知道,這事自己說了不算。
“好,過幾日,我也要去平原,先生就與我同行好了。不過,先生還請留下一位弟子,青州這裡的防疫,也不容忽視。”
“行!吳普擅長用藥,就讓他留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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