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瞬間將他的凍結,車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問了他們具體的位置,換了衣服慌慌張張的出了門,太過慌亂的他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衣服釦子扣錯了一個。
趕到山腳下,張娟正裹着一身毯子哭的抽抽搭搭的喘不過氣來,都怪她,如果不是她,流年也不會走失,萬一流年有什麼閃失,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凌天南走到跟前問了一會兒,瞭解了事情的大概過程,走到張娟的跟前,沉聲問:“這位同學,請問你能跟着我們一起進山告訴具體在那個地段找不到她的嗎?”。
張娟聞言擡頭,立刻就僵硬住了,凌天南的眸光如同毒蛇一樣陰冷的盯着她,彷彿要將她緊緊的攥住,忘記了哭泣,張娟半晌帶着濃濃的鼻音說了聲:“好。”
凌天南帶着一行人率先上了山,在他們前腳剛進了山裡,後腳楚凌生就趕到了山腳下。他剛上完晚課,就聽到幾個老師在討論什麼學生被困進了山裡,如果不是他細問了一下,或許他永遠不知道,此刻的流年正困在山裡面。
從學校裡趕到山腳下,楚凌生整個人都在哆嗦,模樣嚇得一同來的老師都不敢讓他來了。
甫一下車,楚凌生腳下一踩空整個人打了一個趔趄差點歪倒在地上,“小心!”,被一旁的老師扶住,楚凌生努力的壓抑自己內心的恐懼,面色蒼白的說:“我沒事,我沒事。”不知道是告訴別人,還是在勸慰自己。
在聽到同學說,蘇流年已經從上午困到了現在,楚凌生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拳頭,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心裡的擔憂和恐懼將他的心臟緊緊地攥在一起,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看着黑夜中野獸一樣的大山,他忽然往前走了一步,他不能在這裡等着,流年在挨餓受凍,隨時面臨着死亡,他寧願陪她一起死,也不願意就這麼幹等着。
“楚老師,你幹嘛?”,同他一起來的老師早就注意到他的不正常,注意到他面色上閃過的決然,心裡咯噔一聲,趕緊拉住他的胳膊。
“李老師,你放開,我要去找她。”耳邊一隻響着她呼喚自己的聲音,凌生……凌生……
每一聲都在心裡狠狠地揪一下,“流年……我再也不會放棄你了……只要你能平安……我再也不走了。”,斷斷續續的呢喃聲,楚凌生已經聽不到別人在對自己說聲麼,不斷的想要拿掉阻止自己腳步的手,他要和流年在一起,她那麼怕黑的人,現在一個人在山裡,那麼冷,她一定很害怕……
流年,你等着我,我回來找你的,一定……
“楚老師,你別這樣,大家都擔心她,你現在一個人進去只會增加搜尋的負擔。”李老師拼命的拉住楚凌生,眼看着楚凌生跟魔障了似的往前走,急的對一羣紅腫着眼睛的學生吼1,“你們還站在那裡幹嘛,趕快拉住人啊。”
幾個男生趕緊上前拉住人,一羣人正在亂哄哄的時候,黑夜裡突然出現了幾道刺眼的燈光,照射在幾個人所在的地方,沒等幾個人反應過來,那車子已經停在了不遠處,齊刷刷的下來的一溜的軍裝筆挺的解放軍,爲首的人走到幾個人跟前問:“凌天南在哪裡?”。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誰知道凌天南是哪個,今天晚上來來走走的那麼多人,還真沒人知道他說的凌天南是哪一個。
幸好班長隱約的記得剛纔進山的那羣人裡好像有人叫了聲凌總,伸手指了指山裡,說:“他已經進山找人了。“
聽到他的話,爲首的人面色一下變得很嚴峻,陸陸續續的下車的解放軍,將山腳下齊刷刷的站好。一聲一聲的命令接連着被佈置下去,那人站在隊伍的面前對着面前的解放軍分派了任務,最後自己帶着一支小隊親自進山。
楚凌生上前請求和他們一起,那人皺了下眉,說:“不行,現在山裡條件很差,你進去只會拖慢搜索的速度。“
“求求你,我會保護好自己,絕對不會給你們天人和的麻煩,”楚凌生面色蒼白,頓了一下說:“她……是我親妹妹,如果不和你們一起去,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那人盯着他的看了一會兒,揮了揮手對身旁的士兵說:“你給他一支手電筒,等下跟緊點,我們不會因爲你做任何的停留。”
楚凌生眼中滑過一絲的狂喜,點了點頭,連連說:“我保證不會拖慢速度的。”
蘇流年在山中不停地走,腦袋昏昏沉沉的,偶爾陰冷的山風吹過來,沙沙的作響,周圍黑漆漆的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身上越來越冷,她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身體想讓自己暖和一點,手指僵硬的幾乎感覺不到自己手指的存在。白日裡美麗的風景,在黑夜裡好像進入了恐怖片場,腿上疼得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咬了,可是她不敢停下來,這麼低的溫度下,如果她停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凍死了。
身上的衣服很髒很溼,她跟着一羣人走着走着就看不到前面的人了,後來覺得自己越走道路就越是偏僻,直到看不到一個人影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走差了地方,只是她轉身想要找回去的路,卻發現已經找不到來時的路。
在山裡轉了幾圈,身邊的景色都成了一個模樣,更慘的是天黑了她連腳下的路都看不清了,不知道在哪裡踩空了就摔到了一個連階梯都沒有的地方,手裡的手電筒早就沒了電,山裡的氣溫低的讓她渾身浸了冰水一樣。
摸到一顆粗壯的樹上,蘇流年喘了喘氣,即使眼前一直是一片漆黑,她也覺得自己身體狀況很不好了,頭一陣一陣的發暈,腿部近乎麻木,她甚至踩在地上都沒有任何的感覺。
或許,她真的要死在這片山裡了,一時間她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只是勉強的睜開眼睛仔細的去聽,耳邊剩下的只有呼嘯的風聲。蘇流年伸手搓了搓手,哈了口氣,準備繼續往前走,嘎吱一聲,她擡頭看向頭的上方,黑漆漆的夜裡,一雙紅色的眼睛正從上而下的盯着她,銳利的眼睛裡滿是找到獵物的氣息,蘇流年心裡一陣的發怵,沒想到自己都倒黴到了這個份上。
還是逃脫不了更倒黴的命運,只是一瞬間,樹上忽然掉下一塊黑乎乎的東西,直直的往她所在的方向砸了下來。
蘇流年眼睜睜的看着那東西砸下來,渾身僵硬的動彈不得半分,手無力的垂下來,聽着心跳的聲音而胸腔裡一聲一聲緩緩地跳動,這樣就死了嗎……還真是有點不甘心啊……凌天南都沒有死她就死了……
或許他更高興看到自己這樣死去吧,每次看到自己都那麼生氣,自己還真是沒用。
心裡暗暗地嘲諷自己,在臨死的關頭,她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凌天南那個惡魔。
啪的一聲,黑影擦着她的胳膊掉落在一旁,蘇流年沒等到預想中的疼痛,睜開眼睛看了一下靜靜躺在地上的東西猛烈的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山風吹過樹枝發出的聲音,確定那東西確實沒了氣息,一顆懸着的心最終被放了下來。
只是,下一刻睏倦如期而至,腳下的大地似乎都在天旋地轉,蘇流年伸手想扶住身旁的大樹,手軟綿無力的順着樹枝向下垂下,而後身子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凌天南的渾身冰冷,他身上穿着大衣在這樣的夜裡都覺得冷,更何況是蘇流年……想到她凌天南心裡就一陣一陣的發冷,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害怕過,害怕失去蘇流年的情緒讓他甚至不顧自身的安危就進了山。
眉頭緊縮的用手裡的高瓦數電燈在山裡來回的搜尋,不停的高聲叫着她的名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心裡的焦躁和不安堆積的甚至讓他想要抓狂。
蘇流年,你要是敢出事,我就把你們蘇家的人一個一個弄得生不如死,你聽到了沒有,千萬別出事……
黑漆漆的夜裡,不知道是因爲山風還是別的,凌天南的眼睛酸澀的讓他難以忍受。
“少爺,這裡已經快找遍了,是不是蘇小姐已經走到了別的地方?”,李禮遲疑的說,他沒敢說出自己另一個猜測,這山裡那麼多的洞,這蘇流年掉在哪一個洞裡爬不出來,說不定這一夜過去,明天找到就是屍體了。
凌天南眸子一冷,沙啞的開口:“不可能,她一定在這裡。”
沒理會李禮,凌天南面色堅毅的說:“把這片地方再找找,一個角落都不要放下。”他有預感,蘇流年就再這一塊地方,他一定會找到蘇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