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丹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縮了放、放了縮,她沒錯過景玉眼中的神情,從始至終的平靜,雖然偶爾閃過一兩絲的漣漪,但絲毫不影響大池塘的平靜!
如果此刻再懷疑,就真枉費她們認識十年了!
“景玉,你……”
“丹丹,安胥已經成爲我生命中的過客,是,我們曾有過最親密的關係,我也曾一度認定了他,但那都只是曾經!說不難受是假的,但心真的不痛了!從今以後,我不想刻意去避諱這個名字,也不想有意提起,我想把他正常地放下!”
任丹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如此看來,安胥的走終究是利大於弊,天啊,這個結果太出乎意外了!
興奮地摟着景玉的胳膊,任丹丹不停地往景玉身上蹭,笑嘻嘻地說道:“景玉,你是我的英雄!”
“呵呵,哪有那麼誇張!”景玉把頭靠在任丹丹肩頭,神情漸漸恍惚,微笑漸漸不再。
“我還沒有想好怎麼和我爸說,暫時不想回去,你不是一直想去澳洲看袋鼠嗎,正好咱倆的生日快到了,咱們去澳洲過好不好?”
“好!”任丹丹一口應允,景玉能有現在的心境已屬不易,一口吃不成個胖子,總得慢慢來不是?
“不過,你掏錢!”
景玉撇嘴,“哎,花銷很大的,爲什麼要我掏,AA不行嗎?”
“你提議的,當然要你掏,就當送我的生日禮物了!”
“那我的生日禮物呢?”
“先欠着,以後再補!”
……
最終,兩人商量好後天動身!
。。。。。。
任丹丹因爲前兩個晚上沒有睡好,回到臥室,倒頭便睡。
景玉下午睡得太多,躺在牀上,翻來覆去不能入眠。
窗外,月明如素,流光皎潔,她便輕聲下了牀,拽了一件外套跑到屋外賞月。
突然,安胥說過的一句話跳入腦海,景玉打了一個機靈,裹緊身上的外套。
【百星之明,不如一月之光;十牖之開,不如一戶之明!】
這句話出自《淮南子》,高中寫作文時景玉曾引用過,講的是“量”與“質”的關係,量多不如質優!
相較於內涵,景玉更喜歡這句話的畫面感!
她還記得因爲輟學,被爸爸打斷肋骨送進醫院,那時正值中秋,爸爸帶着他最愛的《淮南子》在醫院陪她。
兩個人倔牛一般的脾氣,誰都不肯先說話,景建國低頭看書,景玉抱着遊戲機玩俄羅斯方塊。
後來景建國去病房外抽菸,景玉好奇,偷偷拿過父親的書看了一眼。
展開的那一頁有好多字,可她偏偏只看到了它——百星之明,不如一月之光;十牖之開,不如一戶之明!
那一刻,她竟移不開目光,以至於景建國回來時,她還抱着書如癡如醉地看着。
二十個字,改變了她的一生,從此,她愛上了看書,愛上了學習!
從安胥嘴中聽到這句話時的悸動不比初見時小,心裡的冰在那一刻融化,她相信安胥是真的愛她的,可是……
搖搖頭,甩走腦袋裡的思緒,景玉無言苦笑,不是決定塵封了嗎,還想什麼?
轉身回房時,景玉撇見涼亭有個人影,是仲恆!
鬼使神差地把步子轉向涼亭,仲恆一直看着她走來。
“不睡覺,怎麼跑出來了?”仲恆問。
“賞月!”景玉乾脆地答道,然後又問:“你呢?”
“我也賞月!”仲恆揹着手,理所當然地回道。
於是,兩人默契地不再說話,並肩站在涼亭下賞月。
仲恆側頭,偷偷打量景玉,他纔沒有那個閒情雅緻賞月呢,他之所以站在這,是因爲這裡能很好的看到景玉的窗子,而過去的一個月裡,安胥每晚都守在這裡!
那首詩怎麼說的?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其實,真正看風景的人是他!
他守在樓上,看他靜默守候,看她裝飾他的夢!
可是,這風景,真心不好看!
一陣涼風襲來,景玉打了個寒戰,拉緊身上的衣服。
仲恆見狀,立刻脫下外套,披在景玉身上。
景玉擡眸,溫婉笑道:“謝謝!”
仲恆搖頭,輕輕一笑,勸道:“很晚了,別看了,回屋吧!”
“嗯!”景玉點頭,低頭去看腳下的石階。
景玉有輕微的夜盲,黑暗中不容易看清東西,仲恆便攙着她走下石階。
“對了,奶奶去哪了?”出了涼亭,景玉問道,她和任丹丹要走,總得和奶奶說一聲啊!
“在市裡,一個堂兄家裡。”
“哦!”景玉點頭,“是有事,還是因爲我……”
景玉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白。
仲恆抿脣,瞭然地笑了笑,道:“是我拜託堂兄的,如果你沒問題,明天就讓他把奶奶送回來,怎麼,你有事?”
“嗯,我和丹丹想去澳洲看袋鼠,後天走,想和奶奶說一下!”
聞言,仲恆停下腳步,皺眉看向景玉,有些不贊同地說道:“你和丹丹的生日快到了,過完了再走不行嗎?”
景玉笑着轉過身,看着仲恆,眸色認真,“我們就是想去澳洲過啊!”
仲恆搖頭,牽強地笑了笑,“奶奶早就計劃好要給你們大辦一場,她不會同意你們走的,上次阿胥要走,也是費了好多脣舌奶奶她才……”
意識到說錯話,仲恆立刻噤若寒蟬,小心翼翼去看景玉的反應。
景玉看着仲恆淡然一笑,神情自若地說:“安胥能說服奶奶,我們爲什麼不行?仲恆,我知道我們這麼一走了之很不負責任,可這裡到處充滿了安胥的影子,我想出去散散心。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我想彌補丹丹的遺憾。”
“丹丹的遺憾?”仲恆皺眉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