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羅雨來到冰屋,透過窗子偷偷觀望安胥。
安胥很安靜地坐在桌邊出神,和平時沒什麼不同,可羅雨沒敢進屋,悄聲離開。
晚飯時間,羅雨再次來到冰屋,透過窗子偷偷觀望安胥,然後又悄聲離開。
躺在牀上,羅雨輾轉反側,她想不通,明明是一件高興的事,爲什麼少爺表現的那麼平靜?
平靜得有些可怕!
突然,羅雨從牀上彈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電腦,難道她做錯了?景玉的話有問題?
想到這兒,羅雨起身,迅速來到桌邊打開電腦,這期節目她聽了不下十次,可她還是認真地聽起來。
19分28秒的音頻,一遍遍單曲循環,羅雨趴在桌上愈發迷茫,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
滴滴滴~
是鬧鐘的聲音,該吃早飯了!
羅雨動了動麻木的四肢,轉了轉僵硬的脖頸,腦袋轉向右側,目光深邃地看着那一堵冰牆。
一牆之隔的那端,她的少爺是站是坐,是走是靠呢?
不管是哪種,反正一定沒睡吧!
想到睡,羅雨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一直以來她和安胥都在心照不宣地玩一個叫做“睜眼捉迷藏”的遊戲!
她管得了安胥吃飯,管得了安胥外出的時間,卻管不了安胥睡覺!
其實,她也沒想管過,每天的定點查勤不過是想保證安胥每天都能有一兩個小時固定的休息時間。
不能睡,閉目養神也是好的!
不能閉目養神,躺在牀上睜眼發呆也行!
。。。。。。
又磨蹭了十幾個小時,終於,羅雨鼓足勇氣敲響安胥的門。
“少爺,該吃晚飯了!”羅雨笑着把托盤放到桌上,托盤上有一隻保溫碗,保溫碗裡是熱騰騰的麪條。
安胥沒有擡頭,眉卻輕輕皺起來,淡淡的飯香瀰漫鼻尖,是荷包蛋的味道。
“我不餓!”安胥拒絕。
意料之內的答案,羅雨臉上的笑絲毫沒有變質,“少爺,已經兩天了,您吃點兒吧!”
安胥冷笑,擡眸看向羅雨,“吃可以,你知道我想吃什麼!”
羅雨氣短,她當然知道安胥想吃什麼,“可是,可是您……”
安胥淡淡一笑,用行動打斷羅雨吞吞吐吐的話語,然後站起身,徑自走到牆角的儲物櫃,拿下兩個瓷罐。
羅雨皺眉,一臉不解,瓷罐是元代的青花瓷,是擺在架子上應景的,少爺拿它們做什麼?
安胥拿着瓷罐不急不緩地走回桌邊,當着羅雨的面打開蓋子,神色淡然地剜了一塊冰油放入嘴中,慢慢嚼起來。
然後又捏了幾顆黃豆大的鹽粒,面不改色地含在嘴裡。
“現在能吃了嗎?”
淚水蓄滿眼眶,羅雨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睫毛都不敢動一下,她的少爺在吃冰油和鹽粒,而她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
“我去煮麪!”羅雨端起托盤,逃也似的離開。
安胥輕輕努了努脣,不慌不忙地把瓷罐放回原位,然後坐到桌邊靜等他的麪條!
麪條是景玉教他做的,其實,她和景玉並非全無關係,可想可唸的東西一樣都沒有消失,他依舊很富有!
。。。。。。
二十分鐘後,羅雨端着一碗清水白麪回來,“少爺,趁熱吃吧!”
安胥沒有說話,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爲什麼,我能知道原因嗎?”
好無厘頭的一句問話,安胥咀嚼的動作頓住,但緊接着又是一筷麪條塞入嘴中,腮幫被鼓鼓地撐起。
“我想知道原因,您告訴我吧!”羅雨乞求,與其自己一點點猜測,她寧願要個痛快!
握筷的手有些用力,安胥閉着眼嚥下嘴裡的面,深吸一口氣,聲音淡淡地問:“爲什麼給我聽?”
“因爲,因爲……”羅雨心虛,她不敢說。
安胥睜開眼,輕輕一笑,替羅雨回答:“因爲景玉和我說謝謝,對嗎?”
“對!”羅雨羞愧地低下頭,雖然她不知道景玉的謝有什麼問題,但問題一定出在這裡!
“你怎麼知道她謝的是我?”
“因爲,因爲……”突然,羅雨汗毛倒立,她好像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因爲她說了我的名字,是嗎?”安胥又一次自問自答。
羅雨不語,扭過頭咬着手指無聲地低泣,景玉是個低調的人,錄製電臺從未說過一句多餘的話,如今,她用這種明目張膽指名道姓的方法道謝,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想讓安胥聽到這句謝謝!
從被動的躲到主動的尋,目的何在,不言自明!
安胥攪了攪碗裡不多的麪條,放下筷子面含微笑地看着羅雨,柔聲開解:“羅雨,別做夢了,該醒醒了,她能放下是好事,她能接受說明咱們的苦心沒白費,應該高興!”
高興?羅雨自嘲而笑,這樣的結果是她來南極之前無比嚮往的,景玉可以放下以前的恩怨,然後和馬興鵬或者韓志超開啓另一種人生。
可是到了南極,看過安胥的癡情,她改變想法了,她希望少爺的精心安排能打動景玉,事情還能有轉圜的餘地,所以在知道景玉並沒有選擇馬興鵬,而韓志超也有了結婚對象之後,她無比憧憬地期待美夢成真的那天,可是,可是……
抹掉臉上的淚水,羅雨擡起頭定定地看着安胥,無比堅定地說:“少爺,您打算醒嗎?景玉教過我一句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現在我把這句話送給您,沒希望又怎樣,大不了美夢變噩夢,我不在乎!”
明明是很悲痛的話題,安胥卻被羅雨的豪言壯語逗笑,“不羅雨,你錯了,有景玉的夢,不管結局是什麼,永遠都是美夢,我不想醒,也不會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