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父皇……”眼看着赫裡福德家族的鋼鐵洪流滾滾向前,在皇帝卡爾曼四世身邊,查理大公的面色變得慘白慘白的,就好像是私人一樣。他完全被赫裡福德家族騎兵部隊的狂飆猛進嚇破了膽子。幾乎無法站穩,好像隨時都會從馬背上跌下來一樣
也就是在剛纔,在赫裡福德家族軍隊突破了第二條陣線的之前,帝國皇帝與他的幕僚部隊以最快速度轉移到了第三條陣線也就是擁有超過兩萬軍隊,兵力與戰鬥力都最爲強大的第三陣列。
這支軍隊原本是被用作最後的決戰,攻破赫裡福德家族的陣線,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以獲得這場戰爭的勝利用的。但是現在,卻成了帝國軍抵抗赫裡福德家族的鋼鐵洪流的最後一道防線。
在查理大公身邊,卡爾曼四世不動聲色,面色鐵青。他完全沒有搭理自己的兒子的意思。同時,他心裡面對這個兒子的失望與不滿,也已經達到了頂點。他覺得非常可笑,非常難以置信。爲什麼自己的血脈沒辦法做到自己的程度。爲什麼他會驚慌失措,爲什麼這傢伙就不能震驚,冷靜的體面一些。這樣的丟人現眼。
也正是因爲這些,皇帝心中已經略有決斷,他決定更換一位繼承者。更換一個更有膽量的,至少不會在這麼多敵人面前嚇得尿褲子的繼承人。
理所當然的,現如今,查理大公還不知道自己的表現讓他在他的父皇心中失了不少分數。不過就算是他知道,現在恐怕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赫裡福德家族的軍隊的力量,的的確確把他嚇破了膽,比起那些皇圖霸業,帝國皇帝的寶座,家族繼承人,榮華富貴什麼的,查理大公覺得還是自己的性命更加寶貴一點。
那些東西沒有了,還可以在爭取,但是性命沒有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如果不是心中還有哪怕一點點的理智,知道無論如何都不應該丟下自己的父皇單獨逃跑的話,那麼這一會兒,查理大公多半已經毫不猶豫的轉身逃走了。
他的確做得出那種事情,完全不需要懷疑。
在這樣的巨大的心理壓力下,這位大公閣下甚至對於逐步逼近的赫裡福德家族軍隊,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難以言喻的期待感。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赫裡福德家族軍隊能夠快一點擊垮己方的最後一支軍隊。這樣一來,自己就能名正言順的轉身逃跑,再不用顧忌什麼了。
但是,這個想法很難實現,至少目前看起來,沒有什麼實現的可能儘管己方的兩支軍隊已經崩潰,幾乎所有的火炮部隊都已經損失殆盡。但是帝國軍的後軍,最爲優秀,也最爲堅強的禁衛軍與最爲忠誠的僱傭兵們,卻沒有因此產生動搖。
在卡爾曼四世的調度下,這些軍隊在最短的時間內布成了堅固的防線,隨後,略有些得意忘形的赫裡福德騎兵部隊,猛地一頭撞了上來,隨後撞得頭破血流一個胸甲騎兵團與一個槍騎兵團,在燧發槍的三段式射擊後,便一頭撞在了鋒利的超長槍組成的槍林面前。
數以百計的騎兵哀嚎着倒在了地上。被擊殺,被殺死,或者至少失去了戰鬥力。
現如今,赫裡福德家族軍隊有些後繼乏力。
他們的火炮射程略顯不足,即使勉強射到了這個距離,也絕對會造成極大的誤差,甚至命中自己人。同一時間,家族軍隊的左輪手槍也都已經打光。騎兵失去了最爲犀利的進攻武器。
這樣一來,想要硬啃這兩萬大軍,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任務了。
“不用着急,穩定一下!”威廉發現了這些不妥,馬上派遣傳令兵,告誡前方那些熱血上頭,想要繼續猛撞敵人軍隊的騎兵指揮官。並且繼續調兵遣將,一點點的維持着陣列。
在威廉下達的一連串的命令之後,赫裡福德家族軍隊就像是上足了發條的機器一樣運轉起來。火炮部隊在炮兵們的努力下用騾馬拉乘,用手推,拉,以最快速度向前推進。同一時間,在之前的戰場上都沒有什麼表現機會的戰鬥工兵部隊組成了幾百人的突擊隊,開始向前移動。手銃騎兵們開始使用裝彈器,爲自己裝填子彈。同時更多的騎兵加入了戰場。他們一邊向着帝國軍的側翼迂迴,一邊驅趕着那些崩潰了的帝國軍士兵,並且將這些失去了武器,完全沒有一點兒戰鬥意志的傢伙俘虜過來。
整個戰場的秩序,都在向着威廉所想的方向不斷前進。同一時間,帝國皇帝看到了這一切,隨後暗暗嘆氣。
卡爾曼四世原本的計劃,是認爲已經獲得了巨大成功的威廉,會得意忘形,再接再厲。在沒有什麼計劃的情況下,繼續驅趕他的軍隊向前。
在這種情況下,帝國軍就能憑藉着他們堅固的防線,以及防守的有利地位給予他們致命一擊。
只是,很可惜,皇帝想的很好,但是事情的發展卻與他的想象完全不同。
在先手優勢如此巨大的情況下,威廉仍舊採取了謹慎小心的戰術。有條不紊的操縱着他的軍隊,而且眼看着,就能夠對帝國軍展開致命一擊。
“該死,該死,該死,不,不行!絕不能這麼等待下去!”皇帝拼命地開動腦筋,思考着接下來應該如何應對赫裡福德家族的雷霆般的攻勢不過,無論如何,他知道,堅守是絕對不行的。現如今,已經有不少輕型火炮就位,隨後在炮兵們的操縱下開始噴吐火焰。
儘管帝國的精銳仍舊可以堅持,但是士氣卻不可避免的開始下降。
“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皇帝幾乎難以想象再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事總而言之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決不是他想要看到的。而他在觀察到了他的兩翼,大批的赫裡福德家族騎兵正在拼命的向兩翼迂迴的同時,皇帝開始瞭解,這位年輕的過分的王子,是真的想要將帝國軍全部殲滅在這裡。
“……”
“您說什麼,陛下?”
緊張的注視着前線的弗朗茨將軍,似乎聽到了他的皇帝說了些什麼。只是聲音太小,他也沒有注意到,所以沒有聽清楚。
他好奇的看向了皇帝,就看到皇帝像是看着殺父仇人一樣看向了他。緊接着用壓低的,帶着幾乎難以抑制的憤怒的聲音對他說:“我是說,派遣使者,去與那個混蛋接觸!停戰,我願意停止與赫裡福德家族之間的全部軍事行動,承認赫裡福德家族所佔據的所有領地的合法權利,包括那個見鬼的中北大區!我要與他們言和!”
皇帝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樣的話。緊接着,讓皇帝更加氣憤的事情是,弗朗茨將軍竟然沒有表現出驚訝,不理解,不滿一類的情緒,反而像是鬆了口氣一樣。
他的情緒非常平靜,似乎對於與之和談並沒有什麼不滿意。這種態度讓皇帝明白,實際上他早就想要這麼做了,只是之前一直顧及着自己的情緒,所以不敢說出來。
這對於皇帝來說是一種背叛,一種雙重的背叛。
他想要和談是背叛了自己,他想要和談,卻不把這個想法告訴自己也是背叛了自己。他認爲自己是一個不能聽進人言,乾綱獨斷的暴君,這更是背叛了自己如果不是弗朗茨將軍對於卡爾曼四世來說還有用的話,那麼現在,皇帝就會毫不猶豫的伸出他的雙手,將這個背叛者中的背叛者,自己之前最爲信任的人活生生的掐死。
皇帝就好像要吃人一樣的目光,讓弗朗茨將軍從腳跟一直涼到了天靈蓋。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還是說自己沒做,所以弄錯了什麼。總而言之,在這位思維混亂的暴君看來的背叛者,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什麼樣的錯誤。
“你,之前與那個混蛋……我是說,與威廉·馮·赫裡福德見過面,對吧?”卡爾曼四世在極度的憎惡與憤怒之後,反而冷靜下來了。他冷靜的看着弗朗茨將軍,然後用不帶感情的話語這樣問道。在將軍想要回答之前,他便打斷了他的話,接着說道:“那麼就由你作爲使者去見他吧。告訴他我的決定這是來自帝國皇帝的恩賜,是任何一位帝國的貴族,王子與統治者所期望的,告訴他,不要讓自己的家族受辱!”
雖然說,自己處在絕對劣勢之下,但是皇帝還是想要竭盡所能的保持自己的尊嚴。他這樣義正言辭的對弗朗茨將軍說道。就好像是他說的真的是正確的,而弗朗茨將軍則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既然對方是自己的君主,那麼就算他提出的是一個讓人覺得哭笑不得的,頗爲好笑的話,他也不得不硬着頭皮予以執行。
也就是在弗朗茨將軍想要離開之前,皇帝忽然又叫住了他,之後,貼在他的耳邊說了兩句話。再然後,弗朗茨將軍便整個人都愣住了。他的嘴脣囁嚅了兩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在那之前,皇帝的怒目而視,便讓他將全部的話都吞回到了肚子裡去。
周圍的所有將軍,參謀與護衛們就好像沒有看到這一幕一樣,他們都目不斜視,就好像是雕塑一樣除了查理大公之外。
這位大公用驚訝的,嫉妒的表情看着弗朗茨將軍雖然卡爾曼四世最後說的是什麼,他也沒有聽清。但是,皇帝要他去與赫裡福德家族的那位王子和談的事情,他卻聽的一清二楚。他覺得,這是皇帝仍舊看重弗朗茨將軍的表現。
明明是一個外人,卻得到了比他的繼承人還大的信任與看重。這讓查理大公覺得分外的不公平,分外的嫉妒。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卡爾曼四世就好像感覺到了他的目光一樣,他轉過來,看向了他的兒子,想要露出一個溫和的表情,但那笑容無論怎麼看,都露着猙獰與殘忍。
“你和他一起去。”
他這樣對查理大公說道
接下來的一瞬間,查理大公對於弗朗茨將軍的所有負面情緒煙消雲散。他只覺得無比的恐懼。恐懼的牙直打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