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晉邊境,在落日的餘暉裡,隊人馬正向晉國都城的方向走去,那些人,卻並非身穿統兵服的陳國士兵,而是普通的富貴之家的護衛護送着輛普通的馬車緩緩而行。。。。。。
雖然切都按照靜和之前預計的般,但此刻,她卻是無喜,亦無怒,慢慢舉起手,掀起車簾角,望向外面,不禁輕嘆聲,走了將近兩日,在黃昏來臨之前,隊人馬終於走到晉國邊境。
接下來的日子裡,由於她這次的時間比較着急,所以,路上也算是緊趕慢趕的,也幸好陳晉兩國如今正是結盟之時,所以,在她出發之前,姜毅不僅給楚宸去了消息,還與晉國邊境楚宸手下心腹取得了聯繫所以,他們這路很是順利。
前後足足用了十天,靜和這支隊伍終於到了晉國的都城--洛城,而得到消息的楚宸,早已派了自己的心腹易水寒在城門迎接,但並未將她接入皇宮,而是將靜和行安置於晉國皇宮旁的錦繡山莊。
易水寒雖然面色沉冷,不善言語,但之前早已見過,倒是讓靜和倍感親切,看出了靜和的少許異樣,易水寒便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這個陳國公主又啞了,不等她先開口詢問,便主動解釋道,“公主與皇上乃是故交,皇上已收到公主的信,因此,纔將公主安排在了山莊”
靜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表示並不介意,接下來的兩日,楚宸都未出現,芸娘打聽道,原來是楚宸的登基並不順,晉國先皇的幾個兒子都有造反的動向,而朝中幹老臣又有些不服,以至於他忙得是焦頭難額,可謂是內憂外患,不過這個消息對靜和來說,卻是個莫大的好消息,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她之前還在擔心楚宸因爲蕭君軒的人殺了晉國先皇仇,而絕不會善罷甘休的與燕國停戰,可如今,這燕國衆王爺造反,她倒是有把握,也有方式勸服楚宸了。
在得到準確的消息後,靜和便安心地在錦繡山莊休整着,只等着楚宸出現了,錦繡山莊緊鄰晉國皇宮,依山而建,很是景緻怡人,站在院子中間,更是可以看到高高的皇宮宮牆,擡首望着比燕國更顯純淨遼闊的天際,靜和陷入的沉思,直到她聽到芸娘突然冷冷出聲,“大膽,你是何人?”
聞聲,靜和收回目光,看向正看向自己,而被芸娘給攔住的楚宸。
自兩年前別離之後,兩人再也未見過,此刻,竟是多了分陌生疏離之感,甚至,她感覺到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到當初的那份簡單和單純了吧。
此刻,楚宸直直地望着她,走到了她跟前,不待她開言,他便道,“公主,兩年未見,切安好?”
靜和望着他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很好,又轉頭看了眼芸娘,芸娘會意,便轉過身,向着旁走去。
靜和待芸娘離開後,便和楚宸走到旁邊的涼亭裡坐下,她才比劃道,“恭喜你,終於如願做了晉國皇上”
“靜和。。。。。。”,楚宸看懂她的意思後,緊鎖劍眉,欲言又止,眼中是再也掩藏不住的痛苦之情,他何嘗不知,她此刻眼中的疏離,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這兩年來,沒有人知道,他對她是思念有多深,所以,明知道有些事是傷害她的,可他依然選擇了睜隻眼閉隻眼,甚至,當殷南昇主動找上他的時候,他明知道可能會讓她恨,但他依然想都沒想的就答應了,此刻,他終於等到了她。
靜和只是靜靜地望着他,兩人久久不語。
“靜和,我知道你此刻心中是怨恨着我的,我也不想騙你,更不想找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你可知道,這些日子,我是怎麼過的?”,過了許久,楚宸終於打破了沉默,“我以爲,爲了晉國,我可以做到忘記你,可是,想到此後漫長生,怕是隻能在這君王高座上孤寂生,何其悲涼?所以,當陳國太上皇找到我時,我寧願你此刻怨責於我,我也想要這麼做,那樣,即便最後你。。。。。。”
靜和低頭聽着他的訴說,默然不語。
“從開始,我便警告自己,要以家國爲重,可是,既然我楚宸能爲了家國,連自己都捨棄了,爲何我不能自私次?”,楚宸越說越激動,“我已周詳思慮過,那蕭君軒並非你的良人,若我能給你更好的幸福,你定然會愛上我的,對不對?如今,他蕭君軒未照顧好你,害你受了那麼多的苦,幸好你的母國將你接回了國,如此之後,你與那燕國便毫無干繫了,我爲何不能要這個機會?爲了你,我可以不惜切代價,甚至與陳國合作攻打燕國,現在,我只問你句,可願留在晉國?可願做我的皇后?”
聞言,靜和震驚的同時,又毫無意外的擡起雙清眸,深深地望了眼楚宸,神情冷靜,動作不緩不慢的比劃道,“楚宸,你應該清楚,我和他已經有了個兒子,而且,不是我自願離開燕國的,是被人設計強行帶走的,而你,在我看來,直都是以家國爲重之人,若能靜下心思,勤勉朝政,他日必定是晉國建國以來最英明偉大的君主,現在又何必爲了己私念,爲了我這樣個心思不在你身上的女人,拿自己的國家去冒險,將家國命運與萬千百姓置於風口浪尖?”
楚宸亦是靜靜地望着她,好似看懂了她的意思,又好似並未看懂,只是沉吟良久後,終於,苦笑聲,道,“我明白了,但請容許我給自己次機會”,說完,他便猛然起身,背對着她仰頭深吸口氣,將臉上痛苦的神情生生逼回去,恢復了臉的冷漠淡然,再迅速擡步離開。
“。。。。。。”,望着楚宸高大的身影逃也似地離開之後,靜和怔怔地看着他,輕嘆聲,她從未想過,楚宸對她,竟然情深至此了麼?
自上次楚宸出現後,便再也沒來過了,而錦繡山莊裡,靜和在晚膳之後,便人站在庭院之中,望着天上明月思念愛人,思念兒子,更是在細細思慮,欲是要辨清自己的茫茫前路,更是要尋求最好,最快的解決辦法。
如今,楚宸早已登基成爲晉國的新帝,手中雖然有直接號令晉國百萬親兵的大權,但是晉國各地不斷有原晉國的將領跟隨着晉國親王揭竿而起,要以武力對楚宸這位皇帝,時間,晉國可謂是內憂外患,就算之前國力再強大,但如今的內叛之戰將有燎原之勢
對外,楚宸並不懼與蕭君軒正面對抗,但也不該在這個時候,還讓自己的大軍全部對外,何況,驕傲如蕭君軒,亦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在他的土地上起風波,因此,怕是隻要楚宸稍微撤調兵力對付內亂,那麼,燕晉場巨大戰爭便是勢在必行。
靜和甚至猜測,若她個月後尚未勸服楚宸,那麼,蕭君軒這次會御駕親征攻打晉國,而她,作爲蕭君軒的皇后,此刻若是被人發現在晉國,那她又該何去何從?
“靜和”,突然,道清朗的男子聲音在身後響起,靜和回過頭,只見皇冠華服的晉國帝王楚宸,正身龍袍的站於庭院入口處,見她轉過身來,便輕笑着大步走了過來。
見狀,靜和微微側身屈膝行禮,作爲陳國公主,燕國皇后,就算楚宸如今是晉國皇上,還穿了龍袍於她面前,她也無須對他下跪參拜,可必要的禮儀卻是不可少。
“靜和剛剛在想些什麼呢?”,身上的龍袍讓楚宸更添尊貴之氣,但他俊臉上的笑容,倒是不似那日相見般疏離,而如當初兩人爲友時,如此隨意而親切。
“沒什麼”,靜和輕笑着搖了搖頭,沒有比劃手語,但她相信,她的這個動作,他是能看懂的。
她很清楚,他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他也知道她在擔憂些什麼,兩人就這麼在月下站會兒,他便會似是無意般問出些問題,然後,讓她在回答他之時,自然而然毫不設防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她知道,他有這樣窺探人心的本事,亦有這樣洞悉人心的心思。
如今,她不能說話,他能主動說出她心中所想,倒是省事兒了,從她來晉國,他今日才第二次出現,但態度變了許多,她心中安慰不少。
不過,看他此刻的樣子,應該是剛處理完他家國大計的千頭萬緒,便直接到了她這裡來吧,之前,她已經將她的所思所想寫成了信,讓人傳到了他手中,經過這兩日過去,他纔出現,想必也是想明白了些事,而且,以他如今的態度,怕是有些事,已經稍稍舒緩了些,她相信楚宸比誰都清楚,他到底該怎麼選擇。
“姜毅將軍現在是守衛在陳國邊關的吧?”,楚宸似是隨意地,問出了這句話。
靜和輕輕的點了點頭。
“姜毅將軍雖然之前是你身邊的護衛,可通過這次的合作,不難發現,他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有勇有謀,前途實不可限量,朕之前在邊關時,與他交談過數次,對他甚爲賞識,可惜,晉國如今卻沒有這樣的將才”,楚宸感嘆道。
“靜和相信,不出數年,他便可被陳國拜爲大將軍,他如今需要的,只是個表現的機會”,靜和聞言,亦是歡喜的比劃着說道,心中亦不禁爲姜毅感到自豪,或許,他如今只需要個機會證明他自己。
“現在沒有他隨身保護,靜和可有後悔?”,楚宸俊眸深深地望着靜和,“或許,如果他當初沒有回陳國,而是留在靜和你身邊繼續做你的護衛,或許後來你便不會着人的道,受這麼多苦了,終究還是隻有自己的人,纔會盡心盡力的保護你”
“沒有靜和慶幸尚且來不及,又何來後悔之說?”,靜和連忙比劃着解釋道,確實,她當初回燕國後,被蕭君軒安排在了沁音閣居住,身邊照顧的人,除了夢竹之外,其它的人都換成了蕭君軒信任之人,可就算這樣,那她畢竟不是那些人的主子啊,若真有事,他們最後也始終是向着他們主子的人,哪裡會真的顧忌她這個他們主子的女人呢?
只是,可笑的是,蕭君軒上次被晉國利用陳國安排上官蕙心那些人刺殺之後,蕭君軒藉此機會好不容易借蕭君寅讓陳國與燕國邊關近兩個月來,已恢復了以往的安定平靜,兩國邊民也早已恢復了繁忙的貿易與來往,兩邊軍隊也各自收斂,沒有再起任何事態爭端,可是,卻不曾想,她的父皇和晉國再次做的事,讓好不容易可以長期無戰下去的兩國再次大戰開始,而且還到了再也無法輕易偃旗息鼓的局面,何其可悲
靜和自是明白,當初皇兄爲了陳國心求和,而她也因此和親燕國,可那時候,燕國卻是野心勃勃,好不容易蕭君軒與她情深如此,願意熄戰議和,哪知道,她的父皇倒是再的與外人勾結,使些卑鄙手段,才讓蕭君軒被她被害之事弄得怒氣衝衝,才讓人對晉國和陳國出手,掀起這場戰爭,現在,她相信蕭君軒可以爲了她繼續保持和平,而皇兄哪裡,定然也將會盡力的去勸服,阻止父皇,如今,她只要勸得楚宸先做好他的晉皇,那他便將與燕國的紛爭晢時放在邊,如此,三國邊境起碼可以有頗長段時間的和平日子了
“那麼,靜和現在選擇來晉國,就只是因爲如信中所言,讓我先安內麼?”,楚宸定定地望着靜和,清峻的雙目,在月色下閃爍出灼灼光華
“當然,你與我乃好友,曾經又救我命,我好歹也算師父的半個徒弟,與你這師父的唯弟子,怎麼也得算師兄妹吧,何況,我直覺得你將來定是位明君,現在,那些王爺謀反,你該是先穩定晉國朝局,纔有爲晉國百姓謀福祉之日,而我如今,燕國回不了,陳國待不住,只求你能將我收留在晉國,暫且過段安穩之日罷了”
靜和脣語配合着手語,慢慢的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希望楚宸能看明白,她雖然是帶着目的來讓他放棄與父皇合作,而是選擇三國永修平和,但也知道,此事不可着急,否則,定會誤事。
“怎能說是收留?朕的身邊,是如何地期盼有你相伴?”,楚宸忽略了她其它所有的話,倒是記住了他最後句,眸華更加灼灼,語氣也開始變得激動起來的說道,“靜和你能夠相信朕,能夠在晉國留下來,朕真的很高興,請你相信,朕不光能保你此刻安全,更願能爲你撐開方天地,保你生平安,快樂,有些話,曾經說過了,便以爲過了,但實則朕藏在心中許久了,本以爲再也沒有機會說出來,可如今,直到你既然認爲晉國是個安全之所,朕才知道,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楚宸的奇怪話語與突變激動的情緒,讓靜和腦中閃過當年在陌路峽谷時,他曾說過的話,若那時候,她是疑惑不解,但此刻,心底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她從未想過楚宸對她。。。。。。
在心底輕嘆聲,靜和連忙比劃道,“靜和只是不想讓父兄反目,所以纔想着來此避得時風頭,並不想給皇上帶來任何麻煩,若有朝日,能有機會去燕國,靜和還是會去的,就算不爲了蕭君軒,我也想有機會看看自己的孩子的”
“靜和,你無須擔心說出這些話來,如今我雖然已經登基,但你也知道,晉國內亂未平,還處在風雨飄搖之中,而燕國殺了我父皇,晉燕兩國必將有場生死決戰,朕本不該跟你說這些話,可是我,可是我。。。。。。”
楚宸猶豫片刻,終似下定了決心,“可是我,如今不說出這些話,怕是你始終不能明白,我想說,我不但可以讓你留在我身邊,保得你安全,更希望你站在我身旁的那個位置上,與我並肩看天下,患難相隨,永不離棄,而你的孩子,在合適的機會,我也會將他救出來視如己出”
他激動得氣息微微急喘,向沉靜清冷如他,從來就沒有對哪個女子有過特別的想法,只是,當他第次在燕國皇宮宴席之上見到她,從此便在他的腦中刻下了個美到極致,卻又從容大度得讓人不禁激賞的女子形象。
他沒想到,在後來的日子裡,他會有機會與她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有過那麼多的牽扯焦急,她的美,她的勇,她的智,她的淡定從容,以及她的令人心疼與憐惜,有哪樣不讓他日夜回味,傾慕不已?不要說見到她的每時每刻,即便只是想起她的每分每刻,都可以讓他熱血沸騰,心中喜悅,那從未嘗試過的心間甜蜜,讓他感覺如同擁有了世間最美好的件東西。
此刻,面對着這個世間最美好的人,他又怎能不心頭激盪,甚至語聲微顫呢?
“看來,你還是誤會了我此次答應來晉國的用意?”,靜和自是明白他話語中的意思,也感覺到了他此刻的激動,只是她忽然覺得,自己與他這位突然成了晉國新帝的楚宸,原本那點音律知己,患難與共過的朋友關係竟是變得遙遠了,再也沒有了當初的那份美好,因此,她不自覺地在比劃手語時,神情冷漠了下來。
“不,靜和,我沒有誤會,我知道你的目的,但是我願爲你做任何事,只爲與你永遠並立相伴,我知道,如今我說這話可能還太早,如今晉國尚未安定,我可能還不能給你最安全的保證,但是我想知道,你是否願意站在我的身邊,願意給我這個機會,讓我來呵護你?”,楚宸終是激動不已,口氣說出了自己最想說的話,“你可願意做我晉國的皇后?而非燕國?”
晉國的皇后?
靜和神情有些發愣,她雖知他的心意,卻對他的話震驚不已,他竟是願封她作晉國的皇后嗎?可是,她卻忘了,她是燕國的皇后,就算她真答應嫁於他,那他欲立她爲後,也怕是羣臣反對,百姓恥笑吧?
何況,若他今日真敢立她爲後,那怕蕭君軒不愛她,也會因爲這樣挑釁的舉動,引得蕭君軒爲了顧全面子,非要滅了他晉國而後快嗎?
見她神情震驚,甚至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楚宸好似看透她的心思,連忙說道,“其實早在父皇死之事,我便註定要與蕭君軒決死戰,你想的那些,又何足畏懼?我只是想知道,靜和是否願意?願意給我個公平的機會?”
“承蒙皇上錯愛靜和已作過他人的皇后,便是沒有資格再作皇上的皇后了。”,靜和坦然地望着楚宸,滿臉真誠地比劃道,她相信他能明白的。
“不是的,靜和”,楚宸也極爲認真地盯着靜和,字句說道,“在我心目中,只有天下間的男子配不上靜和,若靜和願作我的皇后,將是楚宸此生最大榮幸”
本章完結